李若凡不想面对这样残酷的选择,孩子和方雪柔他都不愿放弃。
迷茫中,李若凡在大街上没有目的的独行。其实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有许多,根本无人问津,就像漫山遍野的野草,春风吹又生。
看到上班的那个情柔旅馆似乎也转让了,李若凡发现现在成了一个洗脚的场所。也不知叶美景成为谁的新郎,是否早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叫李若凡的年轻人。
岁月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把你切割的体无完肤。
走到旁边的一个报亭买了瓶饮料,李若凡随口问起这个情柔旅馆怎么转让了。老板神秘的说原来的老板因为家里的事情已经离婚了,旅馆自然也就开不起来了。听说是当初开旅馆的时候找关系就和某所长不清不楚的了。
李若凡漫无目的的拿着饮料猛灌了几口,穿过马路朝前面走去。慈云寺山门前的影壁挡住了去路。
把空塑料瓶扔进垃圾桶,李若凡听到了里面的梵唱信步走了进去。
门票却是极低的五元钱,李若凡走到右边买了几包檀香,和尚还送了他一包火柴。
把檀香点燃,插在慈云塔前面的大香炉里面,李若凡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只求心里好过一些。
他从左到右,每个菩萨的面前都要拜上一拜,等到最后拜地藏的时候,李若凡忽然听到手机的微信提示声,是公众号的消息。
看着上面寥寥无几的好友,李若凡鬼使神差的点了点扫一扫,竟然真的扫到了一个地府朋友圈。
李若凡不知为何看着这个朋友圈很有熟悉的感觉,等到修改方雪柔的生死簿时,李若凡有些后悔!
假如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早早的过来,母亲也就不会去世。但修改了方雪柔的卒年,李若凡也不知道现在保孩子方雪柔是不是还能够活下来。还好还有黄精粉!
人就是这样,当年几乎完全绝望的时候,哪怕是一根稻草都会紧紧抓住不放!
李若凡几乎是跑回医院的,方雪柔躺在病榻上,眼睛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若凡冲泡了一杯浓浓的黄精粉让她快喝下去,方雪柔倒是听话的喝完才问道:“这个时候还买这个,不是浪费吗?”
“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和孩子我都要,我去慈云寺为你和孩子祈福了。”
方雪柔心想字都签了,要不是没有门路,只怕手术都做了,也不会排队到下午。然而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触,今天就是生离死别吗?
儿子出生,真的就是儿奔生娘奔死吗?长大以后,他会不会记得自己母亲的样子?
方水柔拿过旁边桌子上的镜子,努力的理了理头发,本来想让李若凡用湿纸巾帮她揩拭一下脸的,却发现身上很有力气。
方水柔勉强的笑了笑道:“我这个样子要是儿子看到了会不会觉得很丑?”
李若凡脱口而出:“他敢!”
方水柔道:“帮我照一张吧,总得给儿子留些什么。你以后万一再娶,可得对儿子好点。”
李若凡道:“像我这个样子谁还敢嫁给我?一心一意把儿子抚养成人就是唯一的心愿了。”
拿出手机,李若凡帮方雪柔细心的拍了几张。
方雪柔道:“拿给我看看。啊,怎么愁眉苦脸的啊,这可不行。儿子长大看到了会不会以为妈妈和爸爸在一起不幸福啊?重拍重拍,我想想,对,我说个茄子你再拍。”
李若凡感到眼角有些湿润,或许,这就是他的幸运吧?等儿子长大的时候,和方雪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是最好最温馨的回忆吧?
“我们来个自拍吧?”
李若凡轻轻的靠着方雪柔,看到手机屏幕里面露出一对贫贱夫妻的脸庞,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方雪柔道:“和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你后悔过吗?”
李若凡道:“傻瓜!”
方雪柔道:“要是能见到妹妹和小姑子一面该有多好。儿子就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了。要对他好啊。”
看到手术的时间到了,李若凡清晰的看到,方雪柔的眼角闭上的时候眼泪润了出来。为了孩子和丈夫,女人可以不惧生死!
女人可以为了爱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做任何事情,贫贱夫妻也不是百事哀,执子之手,假如不能与子偕老,只要你曾经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刹那也是永恒。
看到父亲的背影,李若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方雪柔生产,竟然母亲家里没有一个人过来探望。
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父亲有些抱歉的拎着一个小包裹,这个家也是风雨飘零了。
他感到有些对不住儿子和方雪柔,以为是自己害的儿子媳妇要签字同意保孩子。但他这个时候只能默默的躲避儿子的目光。
李若凡递了根烟给父亲,点了火道:“都会没事的。”
父亲道:“家里全靠你了!我也去找点事情做做,孩子的奶粉钱总能赚出来吧。”
父子俩都避免谈论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因为普通人家都知道,生活本来已经如此,根本没有时间去长吁短叹。你不向前看还能怎么样呢?活着,就是普通人最后的尊严。
李若凡也给父亲泡了杯黄精粉,父亲几乎是一饮而尽,惊异道:“这个是哪儿买的,闻起来香,喝下去浑身有劲。老贵了吧?”
李若凡道:“没花钱,换来的,还以为吃亏了呢。”
父亲道:“这个就自家人吃,别拿出去让人看见。免得人觊觎。”
李若凡倒是没想到父亲会说出怀璧其罪的话来,或许父亲没有多少文化,但一辈子的阅历让他看得出来这是好东西,更知道不能显露人前。
李若凡笑道:“放心,别人拿不去的。先把身体都养好,家里没病人,才能有余力做别的事情。会好起来的。”
父亲重新认真的打量李若凡,似乎苦难真的能让人成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们永远不会怨天尤人,就像漫山遍野的野草,卑微坚韧的哪怕落在罅隙也会顽强的活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