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流雁一直挺自豪,她能够为南宫静还有楚玉清解开了误会。
可是一天后,南宫家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却让她突然从兴奋转为了惶恐。
那日她将南宫世家的绝世秘籍交到南宫静手中之后,他便去祠堂将那石像之下的金刚锁盒拿了出来,打算将秘籍放进去。
他用楚玉清的那根指骨打开盒子,竟发现里面有一根拇指的指骨,而且到处都是血迹!
这是楚玉清的拇指!
南宫静因为愧疚,便把里面的拇指指骨取出来,并将它们同楚玉清的尸身一同埋葬了跬。
可就在那天晚上,她的小院中出现了一个人——无面。
他站在院中,带着一张苍白的面具,倒背着手道:“南宫流雁,你们最终还是没能明白楚玉清的一番苦心!”
“你什么意思?”南宫流雁奔出去问道。
“我的意思,你以后会明白的!”无面笑了笑。
“那么你来此何意?”她又警惕道。
无面缓缓踱了几步,“我就是来告诉你,南宫流雁,你知道禁地中那个老者是谁吗?”
“是你!”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假扮石像的人是无面,“你是什么目的?”
“因为,你是解开苍穹大陆所有秘密的钥匙!而我,当初用苏锦年作为诱饵,不过是让你彻底置身于这一切秘密之中而已!”
“这就是你的阴谋?”南宫流雁又道。
“也不算是阴谋,南宫流雁,我从未有想过要杀你,只是想你向世人证明某些真相而已。”
“什么真相?”
“你不是早已经觉察到了吗?苍龙国中充满了诡异,而苍穹大陆中更是诡异!”
“呵呵!”南宫流雁冷笑了一声,“无面,你今天这么直白的说这只是场由你导演的阴谋,那么,我还会傻到继续为你做下去吗?”
“不,你错了!你已经再无法全身而退!如果你乖乖的按着天秘轨道去做,兴许还能在苏锦年死之前找到他,若是你自作聪明,那么所有人都会死!南宫家会死,苍漪澜会死,而你也会死!这就是苍穹大陆三百年来的命运诅咒,没有人能够违抗······”
无面说完,再次消失不见。
南宫流雁站在小院中挣扎了好久,这是一场目的明朗的阴谋,就看她敢不敢去赌了!
好像,她真的无法收手了!
无面说她兴许可以在苏锦年死之前找到他,那么不久说明他真的在苍穹大陆中吗?
所以,她一定不会放弃寻找他。
“如果想要改变这一切,你就要揭发这一切;如果想要救你心爱的人,就必须找出要杀你心爱之人的人!”
这是无面最后的话,可是她究竟该不该相信呢?
原本,她一直坚持要找到苏锦年,但如今,她的坚持却将几乎所有人推到了悬崖之边——南宫家,苍漪澜,还有苍龙国。貌似她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奋勇向前!
终于,她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解开苍穹大陆的秘密吗?她去解!
不过,要伤害她在乎的人,门都没有!她南宫流雁可以低头,但是绝对不会做无所作为的低头!
几天之后,这景王府又差人前来了,确切一说不是人,是只鸟。
凤小小奉它老哥命令,前来请南宫流雁去王府作客,说是这是她出嫁之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不过小凤公子总是这么的直言不讳,它踏进南宫流雁的小院便开始吆喝:“南宫流雁,快出来,老哥说他寂寞了,要我赶紧请你回去陪他睡觉!”
正在房中喝茶的南宫流雁一个不小心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肥鸟,你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她赶忙放下杯子,凶巴巴的掐着腰就走了出来。
凤小小翻翻白眼儿,它又没有说错,它老哥就是这么个意思!
当然,这是小凤公子自己瞎理解的意思。
人家苍漪澜的原话是:“小凤公子,老哥想你嫂子了,你去把她请来吃顿饭吧!”
凤小小听到请南宫流雁来吃饭,有些不爽了。景王府那么多好吃的,干什么总是便宜她?
它记得那天在后院中差点儿被她气死,最后,它老哥强行将它抓住,用告诉它他们关于那个“太阳是怎么从西边出来的”这个问题做诱饵,将它引进了书房。
当它兴致勃勃的问它老哥说:“老哥,快说说,太阳是怎么从西边出来的?”
它老哥想了半天,神色哀伤的说:“小凤公子,实话告诉你吧!这个问题有些困难,我们探讨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小凤公子拿着翅膀点了点脑袋,恍然觉得,这个问题老哥告诉他了等于没有告诉它!
那就是说,“不告诉南宫流雁”与“告诉它”也就没有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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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所以,它决定不原谅南宫流雁的粗口了。
今天早上苍漪澜让它请南宫流雁去景王府吃饭的时候,它那叫一个恍若未闻啊!支棱着脑袋,哼着小曲,就是不答应。它想啊,老哥我就是不去,你能打我不成?你要是打我你就对不起娘亲!
当然,人家苍漪澜才不会打它,只是叹着气又道:“小凤公子,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了,我还打不打得过你嫂子,哎,这身板儿啊,不锻炼就是老的快——”
“啊,老哥,我马上给你把南宫流雁叫来让你练身板儿!”
还未等苍漪澜感概完,它一溜烟儿就飞过来了。
还将它老哥说的那句很不正经的话,理解成了在人类看来更不正经的“南宫流雁,快出来,老哥说他寂寞了,要我赶紧请你回去陪他睡觉!”
但是这句话在小凤公子看来就是老哥跟她嫂子打架,然后他老哥胜利!
“怎么了?本公子觉得很中听!”凤小小神气的摆摆脑袋,“老哥说了,你不可以拒绝,因为你欠他的债还没有还清!”
南宫流雁又一个趔趄,因为,苍漪澜拿这个作要挟不是一回两回了,搞得她现在越来越后悔当初跟凤小小吵架了!
要不是她抢了它的银票去醉春楼见倾心,要不是她将凤小小气成那般,她用的着被无赖的景王爷勒索这么多债嘛!
最后,南宫流雁觉得自己一定疯了,竟然鬼使神差的就跟着凤小小进了景王府。
苍漪澜可是说要她去陪睡的!虽然仅仅是睡觉而已,但是她还是觉得她这么轻易的就让他挥来喝去的太没有面子!
原本,她还想见到他的时候朝他毒舌几句的,可是,当见到书房中苍漪澜神色忧伤的望着桌前的一幅画的时候,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人家都伤心成这份了,她要是再计较那么多岂不是很不合适?
她望着苍漪澜绷着忧伤的侧脸,竟然不自觉的陪着他伤心,甚至有流泪的冲动。
南宫流雁走终于到他身后,视线慢慢的移到了他手中那幅画像之上。
里面画着一个女人,她穿的很朴素,简简单单的白衣,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但她长得很美,眉毛弯弯的似上弦月;一双大大的杏眼;鼻子尖尖;嘴角微翘。她伸着手臂做着练剑的姿势,好像正在对着前方的人笑。
她的笑的很美,也很温暖很慈爱!
南宫流雁看着画中的女子的眼神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是谁?”她轻声问道。
“我的母亲!”苍漪澜口气有些忧伤,“我五岁那年最后一次见她,之后,记忆中便再也没有她了!这是母亲最后留给我的印象吧!她在院中练剑,当看到我过去时露出的笑容。”
“原来是你的母亲。”
南宫流雁点点头,怪不得她觉得有些熟悉感,苍漪澜的眼睛长得很像她母亲。
“也是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父亲!”苍漪澜又道。
也许,在进老景王陵墓之前,她一定会对这句话有所疑惑,可是现在她完全理解。
似乎是被触痛了心境,南宫流雁也悠悠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我从小是被养母养大的,我们以盗墓为生。养母对我很好,可是,在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养母死了!”
“你的母亲楚玉清不是在你一岁的时候就死了吗?怎么还会有养母跟盗墓之说?我记的你今年不是才二十岁吧,比我大不了几个月”苍漪澜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啊?”
南宫流雁这才回神,她怎么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我说的是上辈子的事!你当我瞎说的!”她摆摆手,现在,她应该抛开以前的一切的,毕竟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世界的南宫流雁,而是苍龙国南宫世家的南宫流雁。
苍漪澜微微一笑,起身将母亲的画像收起来时嘴角轻轻的弯了起来:流雁,我原本以为丹砂魅莲就是你最终的身份,可今天才发现,好像你不是原来那个南宫流雁!难道,这世间真有借尸还魂这一说?
“南宫老爷现在如何了?”他突然话锋一转道。
南宫静与楚玉清之间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今日,算是关心问候一下。
“他——”
南宫流雁忽然想起了那天看到的一幕,南宫静跪在观月楼的石碑前,拿着刻刀一刀一刀的在石碑上面刻着什么。
他刻了多久,她便看了多久。
好像十几年前的的楚玉清刻那个青衣男子木雕的情形再现,她血淋淋的手指,将木雕染的血迹斑斑。
那一刻,他握着刻刀的手也是一条条的血丝。她清楚的看到他苍老眼角的泪花,还有他沧桑面部的愁容。
直到南宫静走了之后,她才走到了那石碑的面前,最后,又将上面的字迹抄了下来。
“这是南宫静写的东西,我看不太懂!”她从怀中掏
出了一张纸,“不过,我能感受到他心底的痛意!这最终成为了永远的遗憾吧!他们再无机会对彼此说一声‘对不起,原谅我’。”
南宫流雁眨眨眼,将马上涌出的泪光冲淡。
永远的遗憾,也永远会勾起人心底的最痛。
苍漪澜接过来,展开那张纸,上面写了一首诗:
静念妻清
阴雨蒙蒙雁悲空,落红簌簌霜烙秋。
残阳山头灼骨肋,明月树后照情楼。
一朝错过情深去,无奈独留悲楚眸。
悔不当初抛玉碎,惆怅凭栏泪清流。
这首诗,题目中的“静”既只南宫静,又有“静静”的意思;而“妻清”,既有“妻子楚玉清”的意思,又有“凄清”的意思。
可以理解为,南宫静静静的思念亡妻楚玉清,情怀凄清。而里面的意象全都是悲伤的,可见南宫静的心境有多么的悲凉。
“南宫老爷真的爱极了你的母亲,现在,他更是悔恨至极啊!可惜,一切都没有机会挽回了!”苍漪澜叹了口气,又将那首诗交给南宫流雁,“你看看这首诗从第二句开始,倒数第二个字,然后将它们连起来。”
南宫流雁疑惑的看完,恍悟道:“这竟然是‘烙骨情深楚玉清’!他真的爱到极限了,这么多年从未有变过,哪怕曾经那么恨她,到头来不过是将爱加深而已!”
苍漪澜低下了头,真的不变吗?
再抬起头来时他又问:“流雁,你说一个人的感情会变吗?比如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
“我——不知道!”南宫流雁摇摇头。
她是迷茫的,她不知道,现在一心想要找到苏锦年究竟是因为爱;还是仅仅因为愧疚而想要看到他好好的!
她只知道,那个信念一直坚定——她要找到他!
苍漪澜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眸子,有些伤心又有些开心。
因为,她没有否定,说明他还有机会;但是她也没有肯定,说明她现在不爱他。
对这个问题,苍漪澜的答案是“会”,因为,他从前爱的人是“砚儿”,可如今爱的人却是“流雁”。
他问出这个问题,不过是想问问她究竟能不能不爱他!
苍漪澜记得,那晚他躺在她身边,听见她梦呓着“苏锦年”这个名字,眼角流出了泪。
彼时他好想吻上去,问她苏锦年是谁,然后恳求她忘掉那个让她流泪的男人,恳求她考虑一下他,可最终沉默了。
因为,或许那个男人同她经历过深刻的不能忘怀的东西。
他想取代那个人,却想用另一种方式,另一种更为温柔,更为深刻的方式!
南宫流雁没有往那个正确的方面想——苍漪澜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的爱变了!
她只是因为这个问题不断地警告自己一定要记得苏锦年是为她而死,一定要记得她那时候是很爱很爱他的!
可是,她一味的自我暗示,最终导致她忽略了身边那个全心全意待她的男人!
她忽略掉自己对他的不抵触。
不抵触他赖在她的床上抱着她睡;不抵触他总是在她睡着前的那一刻在她嘴角蜻蜓点水的一吻;不抵触他耍赖皮的时候靠在她肩头故意吃她豆腐。
可是,当她一想到马上离开苍漪澜的时候,为何心中会有那么多的不舍呢?
这究竟是依赖还是喜欢呢?
“哈哈!南宫流雁,怎么你郁闷了?竟然对这一群难看的老母鸡发呆!”
她思绪是被凤小小略带嘲弄的口吻来回了的,她扭头,给了它一记白眼。
“你是不是觉得打不过老哥,所以心情很差?”
凤小小笑的一脸猥琐,它寻思昨天晚上他老哥一定又是获胜者,而且还是将南宫流雁甩了好几条街的获胜者。
“小凤公子,你今年多大了?”南宫流雁没有回答它,却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本公子今年二十又一!比老哥大一岁!”一提起自己年龄凤小小便神气不已,“当年母亲守在我跟前看我破蛋而出的时候老哥还没有出生呢!不过很可惜!”
凤小小不好意思的用翅膀摸摸脑袋,“我虽然年纪比老哥大,但记事情太晚,所以,小时候的事情好多不记得!”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鸟?”南宫流雁又问。
“喜欢的鸟?”凤小小疑惑了。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看这群老母鸡,你是不是很讨厌它们?”南宫流雁指指鸡圈中的老母鸡。
“是啊!”凤小小继续疑惑。
“那我就是问你有没有遇到某只鸟,让你不像对这些老母鸡这般那么讨厌的?”
“不知道!”
凤小小疑惑的摇摇头,好像,它这辈子除了这群老母鸡,
就没有见过比它长得大的鸟。顶多见过几只小麻雀,可它们见了它比老鼠见了猫还怕!
所以这么多年,它都没能够看仔细那些毛茸茸的小麻雀们到底长啥模样。
“哎,你就是只傻鸟!”南宫流雁鄙夷的剜了它一指头。
“什么,你才是傻鸟!”凤小小翅膀上的羽毛都炸了起来,它讨厌人家骂它傻鸟。
“你就是傻鸟!连喜不喜欢都不知道!”
“本公子怎么不喜欢就是傻鸟了?”
“不管怎么样,你就是傻鸟!”
“·······”
仆人苍忠捂着脸从两人身边悄然走过,心头战栗,他家王妃又跟小凤公子吵起来了,为了不受池鱼之殃,他还是赶紧消失。
他还记得又一次,她们俩又吵起来了,他恰好经过便被责令做个证人,证明谁傻!
这简直难为他了,哪一位他都不敢得罪啊!
最后,他苦着脸说:“王妃,小凤公子啊!是小的傻,小的真的不知道你们谁傻啊!”
“喔,看来你真是傻!”在他家王妃跟小凤公子异口同声的话中,他终于得以解脱。
“你就是傻鸟!”凤小小气急败坏。
南宫流雁喘了一口粗气,终于慢慢缩回了身子,伤感的点点头,“小凤公子,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傻鸟!”
这下轮到凤小小傻眼儿了!
南宫流雁垂下眸子,她不是傻鸟是什么?她连现在对苏锦年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不爱都不知道;连对苍漪澜的不舍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不知道!
甚至,她都开始怀疑,从前对苏锦年的究竟是爱还是依赖;现在执意找到他究竟是因为内疚还是思念。
小凤公子看到她的悲伤的样子更傻眼儿了,它寻思,是不是他老哥昨天晚上欺负她欺负的有点儿过了,要不然,南宫流雁怎么这么反常的承认自己是傻鸟?
于是,它呼呼地跑着去找他老哥理论去了。
虽然南宫流雁被欺负郁闷了它挺开心,但它还是觉得冲着方才她主动承认自己是“傻鸟”这个事实,她就是值得同情的。
凤小小撞进苍漪澜的书房,开口便是:“老哥,你是男人嘛,应该让着女人点儿嘛!”
这句话,终于让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苍漪澜懵了,简直不可思议啊,他家小凤公子竟然会有这等觉悟。
但是,问题是他什么时候不让着女人了?
还未开口,小凤公子又道:“老哥,你看看你把我嫂子欺负的。她竟然对着那群秃毛老母鸡倾诉心事了,还主动承认自己是傻鸟!问题是,她说自己是只傻鸟,要首先她是只鸟才行啊!她不是鸟,她瞎凑和啥?”
小凤公子这会儿又开始喋喋不休的为鸟伸张正义了,它大抵又忘了,骂人家傻鸟也是它骂的!
苍漪澜二话没说,却是窜出了书房。
“哎,老哥,本公子还没说完——”
凤小小的话卡在了喉咙中。
可能作为一只鸟儿,它真的不能够理解人类的世界。
当天,它先是看见老哥很深情的跟它嫂子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它嫂子的表情就陷入了挣扎中;最后,又跟它老哥说了些什么;最后的最后,他老哥似乎生气了,而它嫂子也不声不响的从景王府中消失了。
直到景王大婚,它总算见到他老哥露出了笑容。
苍漪澜一身大红色的新郎装,神采奕奕的将凤小小叫道跟前道:“小凤公子,今天这压轿童子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它很高兴啊!老哥用它就是看的起它!
于是,同样一身喜庆大红色遮羞布的凤小小跟着老哥还有轿夫们前往南宫家迎接新娘子了。
听到老远的锣鼓声响时南宫流雁竟然紧张了起来,她很奇怪,这不过是一场有预谋的婚礼而已,她为何会激动成这般?
踏进轿中的那一刻,她又忽然转身,望着南宫家的大门久久移不开视线,在这一刻她居然舍不得这里了。
还记得昨天午饭之后,南宫静来到了她的小院中。
她看着他苍老的眸子有些疑惑,但是未有询问他来此何意时便听他道:“流雁,谢谢你为南宫家做了这么多,也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她并没有将这些感谢的话放在心上,况且,做这些只是因为对楚玉清的同情还是报恩,她从未有想过要任何人感谢。
但是南宫静最后一句话却让她忽然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说:“流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南宫家就是你的娘家!永远都是!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还有——如果你不介意的,可不可以叫我一声‘爹爹’!”
那一刻,南宫流雁鼻子酸酸的。
还记得这个身体的本尊曾经在那块证明她身份的玉佩旁边的纸上写到:我留在南宫家迟迟不肯离去,就
是为了有一天他可以接受我这个孩子!
今天,好像她的理想实现了,南宫静肯认她了!
她缓缓走过去伸出手抱住了他,轻轻叫出:“爹爹!”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叫,她没有父亲,她从没有得到过父爱,可是在南宫家,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南宫静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他真的是用嫁女儿的仪式,真的很隆重!
“哎!好孩子!”那一刻,南宫静老泪纵横。
他承认了,这个孩子就是他与楚玉清的孩子,不管她是什么身世,她永远都是他最初最疼爱的那个孩子!
南宫流雁叹了口气,终归是要离开的,但也值了,因为南宫家永远是她的家。
“喂!南宫流雁,没有看到本公子的新衣服吗?怎么都不跟我打招呼?”冯小小小扑簌翅膀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有些无力的苦笑一声,自己怎么变得这么伤感了呢?
抬起头,正看到凤小小朝她扭着红屁股,她点点头道:“小凤公子,你今天很美!”
凤小小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它打扮成这样子很美的话,岂不是它老哥更美?于是它又颠颠儿的飞到南宫流雁脸前,“南宫流雁,那么你方才没有看到老哥吗?他的样子岂不是更美?”
南宫流雁微微垂下眸子,方才透过火红的喜帕她看见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看到他面带笑容。好像,他穿什么衣服都适合,白衣适合他,紫衣适合他,红衣也一样适合他。
可是,终究还是不属于她!因为,那个下午,她已经跟他摊牌了——她终究还是要拒绝!
那天她正蹲在后面的鸡圈前面一脸愁容,身后却传来他温柔的话:“流雁,你有心事,可不可以告诉我?”
她站起身来,却是摇摇头。
“流雁!”苍漪澜缓缓地靠近了他,“你母亲与南宫静之间的故事,你有感悟吗?”
南宫流雁一怔,感悟?
她应该有吧!
他们爱的很深,可是楚玉清却不敢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去赌南宫静爱她便爱与她有关的一切,所以,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不坦诚,甚至选择了欺骗。
“其实我有好多感悟!”苍漪澜叹了口气,“夫妻之间,不应该坦诚相待吗?永远不要去欺骗,永远不要隐瞒。其实我知道,当初你答应与我的婚事不过是因为其他的目的。可是,我要娶你只是因为那一份真感情!”
南宫流雁忽然惊诧的抬了头,她从来都认为苍漪澜喜欢的不是她,只是喜欢她与明月郡主的相似而已。可是如今,他怎么能说出这番真诚的话?
“记得上次吗?我问你要不要听听我与明月郡主的故事,你拒绝了,可是如今听闻南宫静与楚玉清的错过与伤痛,我突然觉得,有些话不早点说,恐怕会造成太多的误会!”
南宫流雁垂下眸子,静静的听着。
“两年前,一个少年为了跟我交朋友拿着始皇帝的《绝情诗》躲在树上,不料却从树上栽在了我面前。原本,我并没有跟他交朋友的打算。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说‘弟弟,原来你让我抄写《绝情诗》是为了向景王爷讨教!不过,既然要讨教,少不了要请人在优雅的隔间,一边品,一边请教,哪有你这班狼狈的从树上掉下来差点儿砸到老师的?’你应该猜的到,他们姐弟就是庄明阳跟庄明月。”
“明月郡主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吸引我的吧,她的落落大方,她的幽默诙谐,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爱恋,也是从那刻渐渐滋生的。也是那时候我开始怀疑,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化这么多?很快我便觉察,她其实不是明月郡主,她叫砚儿!她会武功,她没有明月郡主的一丝一毫的娇羞,她对国家大事很有见地!但是,这些正是吸引我的地方。
“我一直都知道她来到我身边的目的不单纯,也曾不止一次问过她‘为什么’可是她从未跟我说实话!是我对她的感情太深了吧,一次次包容!直到我们大婚的那天,我给了她最后的机会,可惜她没有把握!我因为难受离开了喜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浑身鲜血的倒在了地上。
“砚儿死了,我很自责,所以在景王府建立了冰窖将她的尸体冰冻了起来!两年后,另一个女子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她没有漂亮的容颜,可是他身上有同砚儿一样的气质,我被她吸引了!在后来的相处中我才发现,原来,她们不一样,这个女子没有砚儿的毒辣,这个女子善良,心胸宽广,她更吸引我。
“所以,我再也不是透过砚儿去看她了,她就是她,永远不是任何人可以代替的,也不可以代替任何人!而我,随着时间的推移,唯有让那份感情越来越深!流雁,还记得我问过你‘一个人的感情会变吗’,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我的感情变了!”
南宫流雁收回了思绪,苍漪澜将对她的感情全部说了,可是她怎么回答的呢?她也算是跟他坦白了吧!她说:“苍漪澜,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回应,
正如你所说,嫁给你我是有目的的!所以,对不起!”
她觉得这是最好的回答,她知道他的意思,希望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可是,有些东西她真的不能开口!
就像是,无面说的,她是这苍穹大陆解开一切秘密的钥匙,那就意味着前路凶险;就像是,她不可以放弃寻找苏锦年!因为他曾经为她付出了太多,甚至付出了生命。
这些,都是她不可以说的,她不能将无辜的苍漪澜牵扯进来。
她记得那天他默默的转身离开,而她,也默默的离开了景王府。
可是今日,他穿着一身的喜服,脸上洋溢着微笑,丝毫没有怨她的意思。她知道那日他生气了!他总是这样,一生气便无声的离开;过几天便又笑眯眯的出现在她跟前。
她沉默了多久,凤小小就沉默的看了多久。
不是它不想说话,只因为老哥之前不让它说话。
老哥告诉它说:“小凤公子,待会儿看到你嫂子的时候她不开口你就少开口!”
“为什么?”它好奇的问。
老哥回答说:“因为,你嫂子会兴奋地不想说话!”
小凤公子便疑惑了,它嫂子真是与众不同。换做平常的女子,不用说嫁给它老哥了,就连见他一面便兴奋的叽叽喳喳个说个不停。
所以凤小小就赞叹的点头,果然,他老哥的眼光就是独到!
这就是臭屁的小凤公子,它虽然不讨厌南宫流雁不跟她作对了,可是就不肯夸她!它总认为,南宫流雁的好都是因为老哥的眼光好。
南宫流雁坐在喜房中,觉得是拘束的,甚至是紧张的,她说不出为什么!
门开了,似乎有声音渐渐靠近。
她忽然有些羞怯的闭上了双眼,没有意料中的掀开盖头,而是头顶传来了凤小小的话:“南宫流雁,本公子想明白了一件事,所以要跟你换房睡!”
南宫流雁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竟然一阵火辣辣的,若不是头上盖着盖头,她一定羞的无地自容。她怎么会潜意识里盼着他来呢?既然不可能便不要胡乱奢望!还好这只肥鸟提醒了她!
“你要跟我换房睡?”她指指小凤公子,又指指自己。
“没错!本公子要睡喜房!你必须要换!”凤小小落在了床上,腿一蜷便蹲了下去。
他今天无意中见到苍忠,看他拿着一张黄历一个劲儿的乐,便好奇的问他高兴什么。
苍忠告诉它说,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王爷王妃的洞房花烛之后,说不定就会有小世子或是小郡主了。
凤小小一听,那还得了?它可不希望南宫流雁给它生个相貌丑陋的小侄子或小侄女。
所以,它果断过来要求将他们隔离开!
南宫流雁挑挑眉,这样正好!要不然到时候苍漪澜再说赖皮,说什么要她履行做他王妃的义务,她可就不好办了!
她们都忘了,人家苍漪澜觉得,哪里有新娘哪里就是喜房,没有必要一定在喜房睡。
很快,南宫流雁麻溜的闪进了凤小小的房间。
或许是因为不紧张了,她竟然靠着床睡着了。
“流雁,醒醒!”
不知多久,一个温柔的男声在他耳畔响起。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脸前一张放大的俊脸的时候,她猛然清醒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对面风华绝代的男子微微一笑,转身坐在了她的身旁,“流雁,你真的这么不愿意跟我洞房花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