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拚命地想要制止,可是越制止,却颤得越来厉害。
可是那毒,又要发作了么?
她勉强坐直身体,有汗水从她的额上一滴一滴地滑落,滑落……
她的神色落在净水湛的眼里,却好象剜了他一块肉一般,心痛无比。于是,他站起身来,将那个浑身着的女子揽在怀里,挥了挥手,命令所有的人退下。
心儿,心儿,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净水湛抱起洛水心,大步地向外走去:“好了,今天也见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见到了再慢慢说吧……”
“你先去休息一下,然后,我带你去后院各处看看……”
洛水心的终于停止,可是,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想尽早赶回的她倚在净水湛宽阔的怀里,乖巧地点头,然后任净水湛抱着她,直朝她住的水心居走去。
就好了,就好了啊……
洛水心不停地劝慰着自己,将手掐向自己的大腿,勉强维持神智……
看到正主儿离开,所有的妾侍们这才个个捶腿的捶腿,按脚的按脚。
因为王爷为了表示对正王妃的在意,特别令她们前来跪拜。这一拜下来,十个中,倒有八个,心生怨言……
要知道,平时养尊处优的她们,何是受过此等待遇?
下人们都退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些丫环妾侍们。这下,气氛活跃起来,怨气的话,也随之而来。
只听一个穿着衣裙的女子叹气道:“这王妃才进门一天,王爷就连正眼都不看我们,若是假以时日,我看大家想看到王爷都难呢……”
“是啊,是啊,真想不到,这王妃果真厉害,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拴住的王爷的心,害得我们又黍,又是什么的,没完没了……”
“是啊,是啊,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
大家你一声叹,我一声唉的,没完没了。
只有那个着红衣的女人,只是简单地拂了拂身上的尘,然后直起身子,就离开了。
她的身材十分修长,步伐也十分优美。走在众女子的前面,逆着光望过去,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光环里,刺眼十分。
于是,所有女子的眼神都变得不屑起来。
王爷已经走了,她摆这么高的姿态,还要给谁看哪?
于是,她才前脚一出门口,身后,还在捶腿顿足的众女子就个个停止了动作,然后,默契地互望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心神领会的笑来。
只见其中一个身穿绿衣衫的女子,款款上前两步,用手中的帕子轻轻拂了一下女子的衫子,半是玩笑,关是叹息地开始嗤笑起来:“我说淑妹妹,你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我说,你这是叹个什么劲啊,这王妃呢,是迟早要娶的,即便王爷不娶王妃,这最得宠的,又不是你,该叹气,该伤心的,更不会是你啊……”
“就是,就是,看看王妃来了,王爷正眼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身子挺得直直的,还得意个什么劲啊……”
相对于绿衫女子,身着蓝色纱裙的女子,就直接露骨得多,她冷冷地撇了一眼刚刚离去的女子,又学着她的样子向前走了几步,手中的帕子一甩:“切……我就是看不起这种人,有事没事的,偏偏要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就是,就是还真以为自己是孔雀呢,谁知真正的孔雀一来,她原来什么都不是。”仿佛为了附合她的话,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望着自己涂得血红的指甲,也摇了,跟着附合了一句……
然而,她的话才一出声,另外几个女子便一起嗤笑起来:“切,瑾妹妹,我看你啊,就算了吧,这不知道是谁,在她最得宠的时候,去她那里,三天一大坐,一天两小座的,现在人家失势了,你就见风使舵了……”
她们这样一说,紫衣的瑾夫人不依了。她一下子站起身来,恨恨地说道:“只我一个人这样吗?她得宠的时候,你们不是和我差不多……”
看来,瑾夫人也不个好惹的角色,她双手往腰里一叉,柳眉倒竖,对着几个女子一个一个地指了过去:“只我一个人见风使舵吗?那我倒想问一下,她屋子里的翡翠戏龙珠是谁送的?她院子里那一棵珍贵的血玫瑰,是谁送的……还有谁,在她感冒的时候,衣不解带地侍候……”
紫衣的瑾夫人,一个一个地数落过去,她字字句句一针见血,说得众女子全部低下头来。
然而,只不过下一秒,她们就开始左右指责起来:“原来,那株来自西域的血玫瑰你送给她了呀,还好意思说,我们姐妹一场,我和你要了那么多次,你都不肯给我……”
“是啊,是啊,翡翠戏龙珠,那么珍贵的东西你都送了出去,快说说,你究竟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啊……”
……
一人开说,大家你争我斗,互相指责,吵得不可开交。宽敞迭堂里,热闹极了。
正在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过的淡蓝色衣衫的女子站了起来:“人高我捧,人低我踩……世人皆是如此,她得宠的时候,姐姐们捧过她,既然送过东西给她,那么,现在她失势了,你们又可以将以前的东西,拿回来啊,自家姐妹的,在这里争个什么劲儿,这不徒让人笑话吗?”
那女子,甚是年轻,一身淡蓝色的衣衫包裹在她的身上,更衬得她皮肤娇嫩,五官精细,而她有一对剪水般的眸子,仔细看去,冷光四射。此时,她只是淡淡地望着那一群狗咬狗的姬妾们,脸上还带着微而淡的笑容,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轻轻地将这一番话送到众女子的耳中。
听了她的话,正争得面红耳赤,有的甚至还开始衣服的手,忽然全部都停了下来。再品品她话里的意思。片刻间那些还正气凛然的女子们,再也无法争论下去。
她们互望了一眼,个个都红了脸,不知道要怎么打这个圆场。
还是那个淡蓝色衣衫的女子,还是带着淡而亲切的笑容,上前,将她们的手全部握在一起,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锅也会碰到勺子的,我们做姐妹的争吵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希望各位姐姐,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将刚才的不愉快,统统都忘记了吧……”
于是,众女子先是尴尬,然后释然,最后不知道谁先开了口,跟着大家都一笑,然后互相道歉起来。
看到气氛不再剑拔弩张,那个身着淡蓝色衣衫的女子,微微扯了扯唇角,然后淡淡地落在人后,淡淡地开始望自己红色的指甲,就仿佛,刚才的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
众女子的议论声音远远地传来,全部都听在红衣女子的耳里。然而,不论是她们内讧式的抱怨,还是同仇敌忾的争论,都无法使她有半分的表情。
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几乎是慵懒的笑意,一双俏丽的眸子轻轻地眯着,只望着四周的花草树木,不惊,不怒,也没有一丝要怨的意思。
她没有埋怨,可是,身边的小丫头却听不下去了。
她望着一会儿互相指责,一会儿又假惺惺地互相抱怨的女子,因为气愤而涨红了小脸。她气哼哼地说道:“夫人,他们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真是太过份了,”
一心想替主子抱不平的丫头,却想不出更合适的措辞来,她一边跺脚,一边望着神色依旧云淡风轻,无波无澜的主子,心想,那些个女人们,真是瞎了眼了……
后面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小丫头的脸,再一次红了,她愤愤地瞪了一眼那些刚刚厅堂的身影,仰着涨红的小脸,又望向了主子,有些纳闷儿地问了一句:“淑夫人她们这样对您,难道您就不生气吗?”
“生气有用吗?”
听着小丫头说得越来越不象话,红衣丽人侧过身来,警告地望了她一眼,示意她小心祸从口出。
小丫头的脸更红了,连忙后退一步,垂下了头。
红衣丽人还是淡淡地笑着,淡淡地望着身边那一株正在怒放的美人蕉那娇柔的,无可无不可地说道:“嘴长在她们的身上,爱说什么,也是她们的自由,想说,就让她们说去……你还能堵得了全天下人的嘴巴吗?”
她是有的是办法,令这些个女人们说不出话来,可是,那些丫头呢?那些下人呢?京城之内的悠悠众口呢……
对付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以及漠视,只有得不到回应的流言,才没有办法传扬下去。而且,事有正反两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些流言不会在另外的某些方面,帮上自己的忙呢?
至于那个王妃,毕竟不是怜儿,不是无可替代的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只要她还在,总有办法慢慢地,又或者借别人的手,将她除去……
他在意的女子,她能除去一个,就能除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
净水湛,那个冷心的王爷,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可是,她们不应该这样说您的啊……”小丫头想了想,不忿之色又溢于言表:“她们也不想想,夫人当初是怎么对待她们的,可她们倒好,新王妃一进门,全都变成这个样子……”
“小红,你又何必介怀呢,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红衣丽人一边,一边淡淡地笑,眸光却追随着净水湛带洛水心离去的方向,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又再浮上唇焙“还有,未来的事,有谁能知道呢?王爷对王妃万千宠爱在一身,就真的好么……”
是啊,一个男子,在一群女人的夹缝里生活,对一个女人独好、独宠,就真是的对她好吗?
只怕,未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