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冬夜不比四季如春的祈霞,纵使每一个席安边都烘着火炉也会时而让人感觉有些冷。
晴柔不紧不慢姿态优雅得为自己斟满一杯酒,顿时酒香四溢,缭绕人心。而林暮风的心都并不暖和,那一句赐婚抽走了他的灵魂,他终于真切的感觉到了无助的寒冷。
眨眼的功夫,他便开始害怕起了她披上嫁衣的模样。
晴柔转身,温柔的目光看着林暮风,声音里多了份甜蜜,她笑着,微微笑着,“我方晴柔从小就没有想过要为政治牺牲我的婚姻,二十三年的岁月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多看一眼。我不需要嫁入皇家搏一份生前死后的尊荣,因为我自己就是皇家的人。”
一句句清晰的话语灌入所有人耳中,纵然知道晴柔郡主很特殊,但这样的话与大逆不道似乎只隔了一犀反观皇上的神情却依旧是一份浅浅的溺爱。
“我不是唯唯诺诺的小女人,需要仰仗男人的鼻息存活,我也不孰阁的,一举一动要符合所有规范。所以,我的丈夫此生只能爱我一个,在所有名利地位面前,他的心只能有我。如果没有这样的人,我此生宁愿不嫁。”
静贵妃闻言,淡淡笑着,这一笑没有逃出皇帝的眼睛,已经二十多年了,他还是会因为她这淡淡的一个笑容而动心。
静贵妃喝着茶暖身,她终于明白皇帝为何喜欢这个郡主,因为她的身上有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执著和勇敢,看着她的举动,她亦会想象,如果当年……
晴柔的眼始终没有离开林暮风,而有心的人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当林暮风抬起头的时候惊讶之声四起。他是皇宫的熟人,从前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禁卫军统领,林暮风。
只有楚天笑一人仍旧不露声色,却反而将目光锁在了另一名侍卫上。
而终于,晴柔转入了正题,灿烂的目光带着比孔雀还要明亮的颜色望着林暮风,她说,“林暮风,方晴柔喜欢你,不管是从前冷面无情的林统领还是现在本郡主身边尽职尽责林护卫,我不管之前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现在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喜欢你!”
虽然平时不在乎这些,但真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她还是有些紧张脸红。面上虽平静,心里却早翻开了锅……
林暮风,你若是敢让我出丑……我就……就先阉了你……
你,你,你要是敢不同意,本郡主就是绑也要帮你绑到洞房里去!
答应啊,你快点头啊!
这番话,连皇帝都觉得挂不住了,刚要开口手背却被人轻轻一按,侧目竟是静贵妃,她浅笑冲他摇。
于是,一个皇帝就这样被他的妃子主宰了。
什么?郡主看上了林暮风?
真的假的?林暮风真是主坟上冒青烟了……
你说,如今他会答应吗?
议论声不停,却打扰不到这里的两个人。林暮风抿唇,出于对君的忠臣他的同意说不出口,出于对自己心声的肯定他的不同意也说不出口……更而且,他决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丢下她不管,可是……可是……
他的迟疑看在晴柔眼里成了否定,她的焦急终于一点点化成落寞,灿烂的眸子隐忍一种心痛。
他不说话,于是她举起酒杯,原本想要潇洒的放弃,可话到嘴边居然心软到想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林暮风,只要你点头同意皇上的赐婚,我方晴柔保证以后绝不再纠缠于你。而且你我之前不论恩情还是主仆之情或是其他,都随此杯酒消逝,等我完成了答应过你的事情后,我会放你自由之身。从此,人间黄泉,犹如陌路。”
人间黄泉,犹如陌路……
饶是句句如针扎在心头也无妨,她只要他一句话就好。感情的事,要么喜欢,要么陌路,对于晴柔而言再不能有其他,也决不能是其他。
满座寂静。
冷风呼呼从耳边过,碳火摇曳,照着两张年轻的脸旁,林暮风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的话,明明在给他选择,可如何只是听这便觉得从此生命了不生趣?
山间她跟踪他,戏弄他,林间他背着她路过山水,路过花草,耳边是她清脆快乐的歌声……
祈霞镇上,到处是她嘻哈玩耍的模样,到处是他在善后的忙碌,原来他的生命早就因为她而灿烂起来。
人间黄泉,犹如陌路。
犹如陌路……
终于,他坚定得望向她,双目燃着真挚的火焰将她灼亮,他两指一挥,她捧过来的酒杯被挥下,酒水洒在碳火中激起几束火苗。
就这样,他亦当着众人的面抓住她的手,紧而有力,在她的兴奋中振声答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林暮风不同意你嫁给别人!”
搞定!
晴柔眯起眼笑了出来,还是叶钧了解他,知道他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
然后,在座所有人以静贵妃为首,渐渐鼓起了掌,也许这是他们见过的最美好而难忘的爱情。
楚天笑眯起眼,冷漠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他在想,在想他和林暮雪。
而楚天灏松了一口气,却也掩饰不了心里眼底对晴柔的佩服之色。
皇帝忽然轻笑,忽然觉得好累,忽然觉得力不从心,面对爱情,他们都没有晴柔的洒脱和勇气,所以此刻惟有祝福。
“呵呵,这丫头真是大胆。不过暮风跟随朕多年,把你交给他朕也放心。”
“谢皇上!”
如此一来,林家俨然要比林振海在世还要辉煌。儿子成为祈霞未来的王爷,女人即将成为翊王正妃,甚至会成为一国之后,于是对于那件通敌之事,许多人从侧面猜到了所谓的真相。
福安街。
街头到街尾挂满了各种灯笼,人海纷纷,聂云和其他六名死卫在感觉提不起气的时候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但为时已晚。
林暮雪一直走到人好的地方接近北门的角落才停下,回头远远看着一脸焦急却步伐越来越慢的聂云等人,然后毫不犹豫的跑出了城。
“林!”
“林……”
呼喊被淹没,这药只针对有内力的人,内力越高发作时间越快,这是楚天灏专门针对死卫弄的。其实若是平时定会被发现,只有这个时候,他们要分散精力对于人群不容易发觉才能得手。于是,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越跑越远,很快不见。
几人大惊,其中一名死卫反应最快,立刻从袖中放出暗号通知其他死卫赶来救援,因为他们现在浑身无力,连脚都抬不起来……
无法想象,如果王爷知道了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