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涵闹着,不过没人上前阻拦,包括她面前的楚云逸,都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想看看她这假哭到底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不过很快,祁子涵就自己停了下来,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出现取。
“皇上,太后那边的人求见。”
楚云逸听见外面奴才的传报声,让他把人带进来。等那人出现以后,祁子涵立刻就没了动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因为太突然,所以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秋茗走进房间,面无表情的来到楚云逸的面前,把手中的东西交给迎上前来的霜儿,说:“这是太后赏给皇子和公主的,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
“娘……”祁子涵弱弱的叫了她一声,没得到回应。
“太后还交代了,说是最近天气不错,让皇上带着他们多出去走动走动,如果可以,也去她那边走走。”秋茗仿佛没听见祁子涵的声音一样,继续和楚云逸说:“皇上可有什么话要转交给太后的?如果没有,奴婢就先退下了。腑”
楚云逸坐在那儿,微扬着头看她,眸光微亮,没说话。
“没有?那好,奴婢告退。”秋茗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全程都没有多看两个小孩子一眼。
祁子涵一见她真的要走,慌慌张张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因为太着急,还把脚给扭到了。
“娘娘娘,娘你不要走,你陪陪涵儿好不好。”祁子涵忍着痛,冲到祁“秋茗”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哀求道。
秋茗因为她的动作而不得不停了下来,慢慢低头,看了眼脚边一脸期待看着她的小人,她深深呼吸,然后缓缓说道:“我不要不听话的小孩。”
刚才屋子里发生的一切,看来她是已经都知道了。她冷声对祁子涵说着话,吓的祁子涵小嘴一瘪,这回是真的要哭了。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祁子涵睁大了眼睛看她,想说点什么为自己求情。
“再无理取闹,以后不要叫我娘。”
祁悠然毫不留情的说着话,然后视线扫过那边的祁子轩,似乎也在警告他。祁子轩今天虽然表现的很乖,可还是被祁悠然的视线吓的连连点头,保证道:“我一定会听话的!”
楚云逸和一旁的苏墨瞳望着眼前的一幕,全程没有插嘴。不过两人心里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
苏墨瞳觉得祁悠然真是厉害,这两个小祖宗连楚云逸都不怕,更别说是别人了,可是一见了她,立刻乖巧的像个馒头一样,任人揉捏。而楚云逸想的则是,看来祁悠然今天心情是不大好。因为平日里她就算再怎么吓唬训斥两个孩子,都不会说出像今天这样的重话。
祁悠然没有过多停留就离开了,屋子里静悄悄的,祁子涵还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祁悠然离去的方向,吸着鼻子,也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要流出来了。
楚云逸轻咳一声,把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他上前两步把祁子涵抱了过来,揉了揉她的小脚踝,问:“还疼吗?”
祁子涵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猛地摇头,神情严肃的说:“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她嘴上虽这么说着,可那紧皱的小眉头还是憋起的小嘴巴,还是透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她说的要听话,可不是指这个。”楚云逸叹了口气,“只要你以后乖乖叫我父皇,不再哭闹,就没事了。”
“真的?”祁子涵有点不大相信的看着楚云逸,她觉得今天祁悠然好像生了很大的气,竟然都不想要自己了。认真的想了想,祁子涵依偎在楚云逸怀里,心里既害怕又忐忑。
“你帮我哄哄娘好不好。”祁子涵扯了扯楚云逸的衣袖,“你告诉她,我以后再也不闹了,让她不要生气了。”
“好。”楚云逸也不犹豫,一口应下。“那报酬呢?”
“报酬?”祁子涵一听这俩字,傻了眼,包括那边的苏墨瞳,都愣了愣神。“我没有钱。”苏墨瞳可怜兮兮的说,“我很穷的。”
这孩子,哭穷的功力和她娘比起来,毫不逊色。
“我娘不会和你生气的吗?”祁子涵仰头看着楚云逸,不可思议的问:“你这么欺负我一个小孩子,她不会和你发火的吗?毕竟,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祁子涵人小鬼大,说出的话逗的人忍俊不禁。而楚云逸也借着这个机会,给她上了一堂课,告诉了她一个
tang“真理”。
“你娘当然不会和我发火。”楚云逸信心满满的说:“因为我是皇上,她很听我的话,你没发现吗?”
祁子涵又一次表示怀疑,而这一次不光是她,连那边的苏墨瞳都忍不住想要嗤鼻一笑了。
祁悠然不会和他发火?很听他的话?这事儿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楚云逸安抚完两个小屁孩,吃了晚膳就把他们交给苏墨瞳了,而自己则是在一旁处理政事。他一直坐在桌前,直到苏墨瞳和两个小孩子都睡了觉,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慵懒的靠在那里,望着孩子的方向,沉思着什么。
深夜,“秋茗”才刚刚合眼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有异样的动静。她警觉的起了身,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当她看到来者是谁的时候,她蹙了蹙眉头,看了眼苏安的方向。
楚云逸瞥了眼她,完全都没理会苏安那边,就往她的房间里走。“来看看你。”他一屁股坐到秋茗的床上,自在的仿佛这是他的寝宫一般。
“这么晚了,是找我有事?”
“没事。”楚云逸诚实回答,“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秋茗哭笑不得,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没事的话就回去休息,我还得早起伺候太后呢。”
她声音冷淡的对楚云逸说,然后就抬手把他从床边拽了起来,自己躺了上去。楚云逸胆子有多大她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就算这屋子里有苏安的存在,他还是一样来了。
“你不高兴?”楚云逸的问话让“秋茗”身子一愣。
“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她回头看他,迷茫问道。“你不让我睡觉,我能高兴?”
“果然是不高兴。”楚云逸下了定论,现在的祁悠然可是暴躁的像个小狮子,让楚云逸摸一下都怕她会炸毛。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
“孩子被你吓到了。”楚云逸说出自己来这儿的原因。“因为你今天的话。”
祁悠然想了想自己说过的话,然后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口说道:“是你太宠着他们了,小孩子需要有一个怕的人。”
“可是在我之前,宠他们的人是你。”楚云逸身手把她拽了起来,逼着她和自己四目相对,“怎么了?”
“我……”祁悠然欲言又止,目光僵硬了一下,微微一笑。“我就是不想让他们太过骄纵而已,孩子还小,若现在就这样无理取闹,以后恐怕会更加不听你的话。到时你这个皇上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摆设而已了。”
祁悠然不希望楚云逸在两个孩子的心中变成一只纸老虎,两个人一起,总有一个得扮黑脸人不是?既然他不愿意,那么就只好她来了。
“最近事情太多,所以心情有些糟,你放心,没事的。”祁悠然怕他不相信,又解释道:“伺候人太难了,以后回去我得对霜儿好些才行。”
楚云逸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当奴才的确不容易,尤其是当苏安的奴才。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目光深邃的让祁悠然有些不自在。“睡吧。”楚云逸轻声说道,“等你睡了,我就走。”
话虽这么说,可他坐在一边让她怎么睡?祁悠然神经紧绷的背对着他,心中思绪万千。
今天会对孩子发火,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到达那里之前,她便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等到了以后又听到子涵的哭闹,所以祁悠然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可这一切,她又不能和任何人说。她无法和楚云逸诉苦,因为她知道,楚云逸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了。
“诶。”祁悠然回头看了看他,埋怨道:“你这么一直盯着我,我睡不着。”
“那怎么办?”楚云逸伤神的说,“让我走?”
祁悠然轻叹一口气,趁着楚云逸没防备,拽着他躺了下来。“别乱动手也别乱摸,不然马上走人滚蛋。”她躺在他的怀里,小声警告说道。楚云逸嘴角微扬,很享受这种待遇。
祁悠然很久都没有出声,过了会儿后,楚云逸才听见怀里的人又冒出一句,“这床和你的那个比起来,真是差太多了。”
“明天给你换过来?”楚云逸提议。
“我谢谢您嘞。”祁
悠然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话,“那是不是也能顺便把太后给我换一换?”
祁悠然的手放在楚云逸的手上,让他有些心旷神怡。抓住她的手亲吻了一下,抱紧怀中的人,楚云逸等着她呼吸慢慢平稳之后,也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到天快亮了,宫里的奴才们快要起床的时候,他才悄悄离开已经熟睡的祁悠然身边。
清晨早早醒来,祁悠然迷迷糊糊之中伸手去摸旁边。然后猛地睁眼,看着空荡荡的床边,回忆起昨晚的一切,回了神。
恢复成秋茗的身份,她起床梳洗一番之后,就等着伺候苏安起床了。等苏安梳洗打扮完,也用了早膳之后,秋茗看着苏安,问:“太后,祁大将军回京以后,你一直没有见过他吧?”
“嗯?”苏安看向秋茗,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间提起祁青云来了。“是啊,不过是在上次宴席上见过一面而已,怎么了?”
“奴婢昨晚做梦,梦到太后得偿所愿。”秋茗浅浅笑道:“是通过祁大将军之手。”
“哦?”苏安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话,“那哀家可就要借你吉言了。”
苏安顺着秋茗的话想了想,借祁青云之手对付祁悠然吗?可是在祁悠然眼里,应该完全就没有把祁青云当成一个对手看吧?祁悠然如今已经到了快要目中无人的地步,祁青云在京城停留的时间又应该不会太长,在他身上,真的能有机会吗?
“你可有梦到哀家是如何和祁大将军联手抗敌的?”苏安心情不错的问着秋茗。
“这个奴婢没有梦到。”秋茗如实回答,“不过梦醒之后,奴婢却想了想。”
“想到了什么?”苏安问。
“祁悠然与祁家上下的关系都不融洽,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而上一次在宴席上,她又打了祁大将军一记耳光,让祁大将军在众臣面前抬不起头来。”
秋茗说的,是指耀明王朝皇后的那件事,苏安也记得清清楚楚。因为祁青云否认了自己还有其他的女儿,不过祁悠然和楚云逸却暗指他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所以让祁青云很下不来台。
“祁大将军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女儿一定是真的,可是让他动手去杀祁悠然,他又应该没有这个胆子,当然,也没有这个能耐。再加上祁悠然警惕性强,如果祁将军真的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倒是更容易被发现意图,无法达到目标。所以奴婢就想,太后能不能让祁将军在不知不觉中,帮太后做点什么事呢?”
苏安聚精会神的听着秋茗的话,等她一停下来,就迫不及待的让她继续说下去。
“毕竟是一家人,就算见面也不会惹人怀疑。太后之前不是曾给祁悠然下过百毒蛊吗?不如趁这次机会,让祁将军帮太后动手如何?”
祁悠然曾在真正的秋茗死之前问过她,她是否知道当年苏安给自己下百毒蛊一事,而秋茗的回答是肯定的。所以她今天才敢和苏安说这样的话。
“这……”苏安明显犹豫了一下,让秋茗的心中一动。“想法是好的,可是做起来,很难。”
苏安对秋茗并没有太多的警惕防备,相反,她现在很依赖自己的这个奴才。
“百毒蛊的炼制最少也要半年的时间,而所需的毒虫草药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集齐的。还有,哀家担心的是祁悠然体内的毒蛊是否还存在,如果还有的话,岂不是……”
苏安后面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秋茗心中明白。“岂不是救了她一命。”这是苏安真正想说的。
百毒蛊的解药,也正好就是百毒蛊,这件事她之前已经从令荣她们那边听到了。至少也要半年的时间吗?那不知道自己的这具身体,是不是还能撑上半年呢?
“不过你的这个提议也是好的。”苏安若有所思的说:“但得需要确定祁悠然体内是否还有百毒蛊才行。”
秋茗暗暗松了口气,现在的祁悠然实际上是苏墨瞳,而苏墨瞳体内当然是没有毒蛊的。
秋茗沉思片刻,又提议道:“那太后不妨找婧妃来,让她帮个忙确认一下?祁悠然对婧妃似乎还算客气,也没有那么多的防备。”
苏安没有马上说话,她思考了很久,差不多有两刻钟的时间,然后才做出了决定。
“奕王爷那边已经得手了,所以这也算是一个办法。”苏安喃喃自语道,让秋茗心里又多了口怨气。她果然对楚奕晨动手了吗?还好自己提前就有准备,不然十三爷肯定要被控制了
“不过最近宫里杂人太多,一切还是等北冥的那些人走后再说吧。”苏安还是有些担心夏东篱那一行人的,“听说皇上昨天险些杀了北冥国的一员大将?”
“下人们都是这样传的。”楚云逸要杀枫桦的事情,现在已经在宫里面传开了。至于原因,则是众说纷纭。
“哼。”苏安冷哼一声,对楚云逸的这种举动大为不悦。“做事鲁莽,也不会分个场合!”
枫桦险些死在楚云逸的手上,虽然逃过一劫,可是自己的手,却是废了一只。他有些失神的坐在房中,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腕,心情沉闷。少了一只手,他还能像以前一样,保护皇上的安全了吗?
“皇上。”听见脚步声,枫桦连忙站了起来,看着从另外一间屋子走过来,准备出门的夏东篱,说道。
“嗯。”夏东篱从他身边走过,“陪朕去见楚云逸一趟。”
枫桦跟着夏东篱找到了楚云逸,楚云逸放下手上的事,瞄了夏东篱身后的人一眼,邪佞一笑。
“皇上特意到这儿来找朕,是有什么事?”两人今晚是要见面的,可夏东篱却提前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你不打算要那块地了?”夏东篱拂衣坐下,开口问道。
“不要?”楚云逸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可能吗?”他问。
夏东篱将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摆在了楚云逸的面前。接着伸手分别指了指两个地方,说:“从这里到这儿,给你。”
楚云逸瞧了瞧他说的地方,调侃说到:“果然是狗命不值钱。”
他的话让那边的枫桦身子一僵。“你应该知道,朕要的是什么地方。看来你我昨天达成的协议,可以当作没说过了。”
“你也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夏东篱幽幽叹道。
“朕的胃口的确不小,所以你给的这么点东西,填不饱朕的肚子。”楚云逸看着夏东篱,对他说:“这一次的和解,是由你们北冥一方提出来的。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诚意,那么在朕看来,这就是你们拖延时间的一种策略而已。”
楚云逸在那张地图上也分别指了两个点,“这里,朕全部都要。不然的话,不如什么都不要。”
楚云逸的话说的再直白不过了,“你可以再考虑一天,不过……”楚云逸轻笑一声,“也没什么好考虑的,你是个聪明人。”
楚云逸运筹帷幄,信心十足的样子真是挺让人心里不爽快的。夏东篱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不得已之下,败下阵来。
“好,朕答应你的条件。”
“口说无凭,签字画押才是有保证的。”楚云逸可不大相信夏东篱的片面之词,于是两人在又谈了谈别的条件,并且达成共识之后,他们写了两纸合约,分别在上面留下了能够代表自己的印章痕迹。
枫桦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心里是很不好受的。在他看来,夏东篱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的。楚云逸步步紧逼,将一个战胜国皇帝的王者姿态表现的简直挑不出任何的差错。而在他的面前,夏东篱能够做的,只有答应而已。
该谈的事情都谈完了,夏东篱来到齐墓王朝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听说皇上的棋艺不错?”他在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问了楚云逸一句。
“似乎是这样的。”楚云逸不大谦虚的说:“有兴趣来一盘?你若是赢得了朕,朕或许会考虑考虑,把刚才的条件更改一下。”
夏东篱并没有拒绝,而是又问了一句:“那不知和祁悠然的棋艺相比起来,皇上的如何呢?”
“她是唯一一个胜过朕的人。”楚云逸如实回答,“难道你和她也下过棋吗?”
“可是她说,她的棋是你教的。”
“这么说的?”楚云逸挑了挑眉,否认:“朕不记得有教过她下棋,不过如果她真的这么说了,那你也可以理解成,是名师出高徒。”
楚云逸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夏东篱望着他,留了下来。最后两人坐在棋盘的两端,真的下起了棋来。
枫桦站在夏东篱的身边,看着聚精会神的两人,心中情绪复杂。楚云逸始终低着头,专心的看着棋盘上的每一个变化,枫桦看着他,突然生出这样的一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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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聚精会神,没有防范之心。不知如果自己现在突然出手,全力相拼,能不能将他置于死地呢?
“你难道没教过他,要如何隐藏自己身上的杀气吗?”
楚云逸低着头,和夏东篱说着话。夏东篱眼眸一沉,偏头看了看枫桦,厉声说道:“滚出去!”
枫桦没想到自己意外的泄漏了心中的想法,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走出房间,和门外的太监并肩站在一起,等着夏东篱能够快些出来。
屋内,楚云逸在枫桦走了之后,慢慢抬头看了夏东篱一眼。“你这个奴才,长相倒真是不赖。”
“喜欢?”夏东篱很是大方,“那送给你好了。”
“朕最讨厌三心二意的奴才,还是算了吧。”楚云逸话中有话的说:“即便把他留下了,他的心也不会在这里。强人所难的事,朕不喜欢做。”
夏东篱听出楚云逸话中的真正意思,心中不免有些恼火。一盘棋结束,输的那个人自然是夏东篱,这是毫无悬念的。他走出书房,脸色阴沉的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