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杜悠予倒确实是忙碌了起来,他毕竟不只是钟理他们的制作人,等着要被他点石成金的歌手还有很多。
杜悠予看起来懒洋洋的对什么都不在乎,睡饱了才写词,策划书只看一眼就定生死,但他不是真的那么散漫,分内的事他都相当负责,而且严苛。专辑上印了他名字的歌手,作品一定得对得住他的眼光,不至于辱没他的名声,不行就打回去重做。
狼多肉少,歌手们排成长队,杜悠予却只有一个,争抢状况自然难免。钟理虽然拥有了他最近几乎全部的时间,工作时间却未必能抢到多少。
这天钟理他们又坐着干等了杜悠予两个钟头,也不见他出现,然而连脾气最暴躁的阿场也没有出声发火。
那是杜悠予,他挤不出时间来是再正常不过的,这公司里上上下下,谁没等过他,能拿他怎么办呢?
还是钟理先坐不住了,「我去找找他。」
钟理找了几个地方才总算碰上杜悠予,杜悠予确实是在忙,边大步出电梯边打电话,行色匆匆的,年底刚拿了最佳新人正紧跟在他身边。
钟理赶上去叫他:「杜悠予。」
杜悠予眼睛望着他,冲他微笑了一下,但电话里的事显然没谈完,只朝他做了个「稍等」
的手势。
这下紧跟着他的又多了个钟理。
Nicolas不悦地瞪着他:「你有什么事?」
「我们的MV拍摄服装……」
不等他说完,Nicolas就打断他:「你这点事,不会去找经纪人造型师吗?杜悠予哪来的时间管你们那些事。」
钟理有些莫名于他的态度,但还是老实回答:「杜悠予会亲自为我们监督,这是早就说好了的。」
Nicolas笑了:「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有这种待遇,你算什么东西?」
钟理被说得辩不过来,杜悠予也打完电话了,只是笑笑,「今天我没时间过去了,下次吧。」
说着话的时候都已经到了公司门外,两人钻进外面等着的车子里,车子绝尘而去,钟理一个人在路边站着,略微有些茫然。
被放鸽子的事情最近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前杜悠予虽然也忙,但对他们是分外优待的,因为钟理的缘故。时间再紧,他也会推了别人的来迁就照顾钟理他们。现在别说优待,连正常的时间也排不出来。
钟理回来通知大家不用再等,众人默默散了,只有老伍嬉皮笑脸地叹气:「唉,我们要失宠了。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被老伍乌鸦嘴不幸言中,果然第二天杜悠予就明确表示无法为他们监督,连等也不用等了。
不过钟理觉得这也没什么,原本这就不是杜悠予非做不可的。杜悠予只是掌握专辑的大方向,那些细节的东西,他有心思就帮忙策划打理,没兴致就都不参与,从来都这样。他们只是少享受特权罢了,不等于被冷落。
大家继续按部就班地工作,staff人手齐全,杜悠予不必亲临,这张专辑也能顺利完成,只要最后交给他审核就可以了。
然而钟理也不得不承认,愿望固然美好,事情却没有他们所自我安慰般的顺利。
之前只是轻微的失望,这次大家却是真实地感受到了打击。
商棋乖乖沉默着,爱笑的老伍也收了笑脸,阿场更是脸色阴沉。
「这算什么?原本去伦敦拍MV的不是我们吗?为什么换成Nicolas那混蛋?那我们的策划呢,又得重新来过?得等到什么时候?」
钟理安慰大家:「没事没事,杜悠予说了会给我们安排更好的。」
「他说的你也信?」
老伍喝了一声:「阿场。」
阿场闭了嘴,却反而让钟理觉得更不安,「这是怎么了?一个MV而已,我们只是换地方,又不是拍不成。」
「钟理,说实话你别介意。现实一点,能往上爬的都是得宠的。你和他的交情一直不错,所以我们之前能有那么多便利。
但现在这交情是有点不够用了。」老伍拍拍他肩膀,「都是这样,男人嘛,见色忘友是正常的,比如我。」
说着老伍又笑嘻嘻起来:「也别太在乎了,说不定我们真能去更好的地方拍呢。」
商棋也打圆场:「是啊,其实我还比较想去丹麦哥本哈根……」
什么见色忘友当然是老伍随口说的,那花花公子惯了,看谁都是带桃色,不足为信。
但钟理微微的有些心慌。这几天连私下的时间杜悠予也不来找他了,不像以前一有空就想方设法把他约出来。
不过他们确实是忙,忙起来谁还顾得上做那种耗体力的事呢?即使他身体这么好的人,每次在杜悠予那里过夜,第二天录歌录久了也觉得声音发虚腿发软。
快发专辑了,都得养精蓄锐。他想,杜悠予这是为他好呢。
专辑延迟的决定传达下来,四人一时都没了话说。
「专辑推迟发行也没什么,」还是老伍先打起哈哈,「反正MV一直都还没拍,多点时间我们才能做得更好嘛,慢工出细活。」
商棋也怯怯的:「是啊是啊。」
「Nicolas
的第二张专辑要提前发,就跟我们撞上了。给他让路也是正常,他现在势头正猛,别说我们,前辈碰到他说不定也得让。大家别郁闷了,我们今晚吃火锅去,闲了也好,我就能睡好觉了,顺便陪陪女朋友。」
商棋乖乖应和:「是啊,我们最近都没怎么休息,趁这时候,也可以出去春游什么的。」
阿场一直不吭声。
钟理瞧瞧这个,瞧瞧那个,说:「我去找杜悠予谈谈。」
「算了,钟理。」这回阿场跟老伍倒是异口同声。
钟理突然觉得心口越发有些发沉。
「你别去了。我们已经沾了你不少光。这是我们四个人共同的事,不能老让你去出头。」
「顺其自然吧,能走到哪里算哪里。让我们等我们就再等等看。」
商棋忙说:「也没那么糟啦,我们别往坏的地方想。其实不差几个月的,也不是早出就一定好,专辑推出的时机合适,才是最重要,是不是?」
「是嘛,我们小棋棋说得有道理。」
大家越是这样想不动声色地安慰他,钟理越是轻松不起来。事情是真的糟了,他们才会这样担心和杜悠予交情最好的他。
反正现在时间凭空多了出来,除了钟理在发呆,另三人索性坐着吃东西聊起天来。
老伍又发扬直逼小报记者的八卦精神:「说起来,杜悠予原来真的是喜欢男人啊。」
「你怎么知道?」
「Nicolas啊,你们看不出来吗?他现在这么得宠。」
「切,多点心思制作而已。Nicolas那什么鸟人,杜悠予不至于那么没眼光。」
商棋也怯怯加了一句:「那个,我们不也得宠过吗?」
「笨,我们不一样,小理是他老朋友啊。Nicolas肯定是被他看上了,我的眼力不会有错。」
「可是,我觉得Nicolas很讨厌啊,为什么杜悠予会喜欢他呢?」
「嘿嘿,你不懂,普通男人跟同志的眼光是不一样的,就像我看你,就只是个乖弟弟,在同志眼里,你这身材,就……」
阿场呵斥:「喂,老伍你快闭嘴,别带坏小孩子。」
商棋有些幻灭了:「但是,Nicolas人品真的不怎么样啊,杜悠予怎么会迷上他呢……」
老伍敲了小男生的头:「都说了眼光不一样嘛。你找女朋友会管她内在不内在吗?长得正才是重点啊。」
商棋呆呆地:「我管的……」
「所以说你还不是男人,等你成为男人,就能理解了。喂,不要这么受打击嘛,杜悠予不是偶像,他只是一个男人,男人都是只有下半身……」
话没说完就被阿场骂:「别在这里淫者见淫了,再带坏小孩子我们要揍你了。」
钟理在一边憋得脸色发红,却不能插话。
他想说杜悠予和Nicolas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思制作什么那只胜作上的事,杜悠予在交往的人是他。
就算永远不说出来,没被任何人察觉到,也没什么,他知道杜悠予对他的好,就行了。
Nicolas的嚣张和对他的敌意很明显,钟理不明就里,但Nicolas
再嚣张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又不是软弱可欺。尚在容忍范围之内的刁难和挑衅,钟理也懒得理睬,做人太计较会把自己累死。真惹毛了他,他一点都不会客气。
今年有计划发片的成员集会上,老资历的自然先入座,钟理他们未出道的新人则排队入场就座,钟理大步要经过Nicolas
面前的时候,觉察到他故意又把脚了伸出来。
绊人这么幼稚的事,就算不看年纪也要看场合玩,钟理心头火起,脚下顿时用力。
等着看笑话突遭意外,立刻抱着脚哀叫起来。一时四座皆惊,钟理也没想到挨了一脚他就能叫成这样,看着他就傻了。
Nicolas的经纪人早已冲上来,对着他大骂:「你是野人吗?走路看不看地的啊!这也能踩着他!」
Nicolas嚎得越发凄惨,不可收拾。旁边的同仁们都被震住了,有两个人忙帮着要将他抬出去就医。
「他要是脚伤了,的宣传可怎么办!」经纪人手足无措,急得张牙舞爪,「就算他发片时间撞了你们的,你怀恨在心也不用这样报复吧!」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看着钟理的眼光更是带了洞察的了然。就算老伍他们纷纷辩驳:「你胡说什么啊!」钟理也知道这黑锅自己是背定了。
事后又被经纪人炮轰了一通,都守于万一Nicolas脚伤影响到工作他们所需要负的责任。
老伍说:「你听他们放屁!哪有人那么娇贵的,一脚就骨折了?要数两天他还不能上台跳舞,我头砍下来给他。」
结果Nicolas还真的包着脚一瘸一拐地在公司里出入了。
老伍骂道:「靠,他要装死,那我们也没办法了。放头老虎在他后面追,看他跑不跑得动吧?」
钟理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这种像石头一样迟钝和坚定的人,也开始觉得轻微的动摇。
许多天没和杜悠予碰到面,这天终于又在公司门口撞上了,杜悠予原本都已经上了车,见了他又打开车门,返身回来。
「我今晚有时间,你要过来吗?」
见他没什么反应,杜悠予又微微笑:「我有事跟你说。」
钟理突然觉得有点害怕,想了一下,还是直视杜悠予,勇敢地问:「是Nicolas的事吗?」
杜悠予轻微一愣,笑道:「不是,是我想你了。」
临走之前迅速亲了一下钟理的鼻子,钟理安分了许久的身体「轰」地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脸也烧得通红。
自我挣扎了一天,晚上他还是去了杜悠予家,一开门就被杜悠予拦腰抱起。不知道这男人哪来的力气,先是把他压在桌子上,而后一路慢慢折腾回房间。
一晚上热情又温柔,做得他都分不清东南西北,被按在激烈欢爱的时候,有过的疑惑和不安也都被深入的撞得烟消云散了。
做完以后杜悠予一直吻他,怎么都吻不够似的,吻得钟理觉得近来的事根本没什么。
MV也不是不拍,专辑不是不发,只是有些东西需要调整一下,公司旗下歌手多,调整是正常的程序,他们刚好比较倒霉而已,没必要都往最坏的地方去揣测。
至于杜悠予,人一旦忙起来,总会有冷淡的时候。要是每天都这样热情,说不定身体也吃不消,闲下来记得想他,就挺好的。
做完几次,被抱在怀里躺着,钟理累得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迷糊了一阵子,却突然被杜悠予摇醒。
「喂,这个给你。」杜悠予小小声叫着他,把手上的一枚戒指取下来。
钟理睡到一半被吵醒,还晕头晕脑的,望着戒指发呆。
他不懂珠宝,看不出是什么来头,只觉得做工很精细,嵌了块红宝石,欲滴的颜色。
「这可是我戴了几十年的,」杜悠予亲着他,拉过他的手指,「最近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以后让它陪着好了。」
杜悠予虽然没多说什么,手指被套上的时候,钟理还是克制不住地脸红了。
这很明显了,就算他这么笨的人也能明白这里边的心意。杜悠予不用说出来,用做的他就能懂了。
钟理面红耳赤地握着戴了戒指的那个拳头,缩在被子里,只觉得全身冒汗。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送给杜悠予的,想来想去,只有脖子上挂的是老妈给他买的玉佛,质地还不差,而且是让高僧开过光的。
「杜悠予。」
「嗯?」
钟理怕动作慢了自己会不好意思,手脚利索地,一下就把皮绳穿的玉佛给杜悠予套上。
杜悠予猝不及防,愣了一会儿,把玉佛拿在手心里看着,而后笑着抱住他:「你啊……」
钟理的鼻子被咬得发痛了。
「我还是吃了你吧。不然你这么傻,万一被人骗赚我可怎么办呢?」
钟理满脸通红地被他一寸寸吻着研究「要从哪里吃起比较好」,最后自然是被吃得连渣渣也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