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月皇宫
“母后,你监视我!”月凌霄隐忍着怒气,狭长的疯眸危险地眯起,宽大的衣袖之下掩盖着已经紧握的拳头。“你若对凌轩有对朕的一分关心,也不至于凌轩他浪荡伤心至今,你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母后!朕早已是一国之主,您也早就该好好歇歇了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母后你连一丝自由的机会都不会给我,可你却对凌轩不管不顾,就好像他不是你亲生的一样!
头戴凤冠的美妇人雍容华贵,虽然年华已逝,但从那保养姣好的面容还能联想到她曾经的绝代风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双杏眼空洞无神,黯淡无光。幽幽轻叹,犹如泉水叮咚却又带着岁月沧桑的柔和嗓音,“霄儿,你误会母后了,母后也是为你好,你在落雪山庄遇见的那个孩子很可能拥有凤凰之血,你若拥有了他,便可以永葆年华,统治东月至少两百年,这难道不好吗……”“够了!母后,不要再说了!”一声怒吼,打断了苏太后,也喊痛了苏太后的心,也悔痛了月凌霄的心。“宵……宵儿…”空洞无神的暗淡的眼眶湿润,苏太后心痛,这是自十五年前那件事之后,月凌霄第一次为了一个外人和她发火,难道在宵儿心中她还是那个坏女人吗?
喊出的那一瞬间月凌霄就后悔了,母后她这十五年来也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自己真的不该如此待她。“对不起,母后。孩儿冒犯了!”终还是不忍再让她伤心,虽然她曾经真的做过许多不可饶恕的错事,可她毕竟还是母后,是生育他的母亲。
苏太后身躯微微一震,对不起,多久了,有多久了,一直都是她在暗暗地对别人诉说着这三个字,今天,竟然是自己的儿子亲口对自己说出。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决堤而下。“宵儿,母后知道,你还为当年的事在怨着,在恨着。你讨厌母后所做的错事,母后也后悔了,可母后真的是为你好啊,要不你怎会有如今的地位?”
刚刚对苏太后的愧疚却换来又听得苏太后如此说,月凌霄有些头痛了。无奈地扶住额头,“母后,孩儿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落雪山庄的那个孩子他姓莫,真的不是白家的人,您就放过他吧!”白皇后当年不就是因为眉间的那点朱砂被你认为是重生之血才被你害的如此之惨,你甚至连尚未满月的白胜衣都不放过,要拿他试药。可结果呢,白皇后没有青春常在,白胜衣也没有百毒不侵,他们还是普通人,而你却让他们连做一个普通人的权利都不给。
原本你以为让他们消失得名正言顺就天下太平了,没有人知道你所做过的令人发指的事,你的心,你的丑恶却依然没能被掩盖。天意弄人,你又怎会想到他们不但没有死,当年试药几乎被你毒死的白胜衣还竟然和你的儿子一同长大,你怕当年的事东窗事发,竟然对十岁的白胜衣再起杀心。落雪山庄,我和白胜衣长大的地方,你让它沾满血腥,我童年的记忆就在那一刻被血腥填满,呕吐,呕吐不止,那一刻的母后,在月凌霄的心中变得那么的丑陋不堪,发誓从此不再靠近。可是,……
白家,白胜衣,白皇后,白叔叔,还有,青儿……
“母后,朕想出去散散心,您对朝政一直都了如指掌,相信朕不在的时间母后也能将东月治理得很好!”苏太后拭去眼泪,想要解释,可是月凌霄没有给她机会,扬袖而去。
苏太后玉手半停在空中,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呆呆的出声。“宵…宵儿,母后…母后不是…非要管朝政的……!宵…宵儿……”
远处淡淡传来月凌霄似无奈似央求的声音,母后,这次求你不要再派人跟着我了……
青儿,你在哪儿,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母后暗示给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可月哥哥想保护你,再也不想看到想要关心的人人受到一点儿伤害了……——
雪熊
“嘭”的一声,又一个水晶球爆破成一片、两片、几十片、上百片、千万片雪花旋转着在周围飞舞,黑衣轻摆,雪花狂飞!晶莹的飞雪咆哮着拍打着两人的长发、衣襟。
秋夜的雪。飞舞的雪花将黑衣的雪蝶妍裹成雪人。她望着满屋似有生命般的飞雪。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当你不能再控制雪的时候,她会愤怒地反抗,你的法力也将终结,生命,也将终结。
霏烟看着雪花笼罩中的妻子,那些雪花竟似往雪蝶妍体内飞入,流光烁彩,她晶莹剔透得仿佛冰人一般。洁白的雪花精灵般地旋舞在她唇角。她的嘴唇,煞美如雪花:“我再也不能控制雪了!”霏烟惊怔,半晌,苦笑道:“都是我害了你,害得你没了法力,甚至连我们的女儿也无法相见。”雪蝶妍以指抵住霏烟的唇,笑容虚弱无力:“烟,与你一起是我自愿的。失去法力,是我违反教规应受的惩罚,不怪你。”身为雪熊国的大祭司,是不能成亲的。可是,她却有了丈夫,还有了女儿,到现在才失去法力,老天已经待她不薄了。
“嫣嫣…”拉下雪蝶妍放在他唇上的玉指,放在胸口。霏烟将她环入怀中轻声呼唤。对于嫣嫣,他的挚爱,巫门的继承人,却一见钟情,青春年少私定终生,成了一对一世不能见光的地下夫妻,给你了她妻子的名份,也不能做她正大光明的丈夫,甚至连与亲生女儿相见都成了奢望。不要她再受苦,她已经够苦了。“我去找他,把女儿带来给你!”
屋里的雪花渐渐消失。好像出现一般突兀而安静。只有残余在她和他身上的雪水,依然留着刻骨的寒意。她和他相拥而站。两人的发梢、眉毛、睫毛缀着清寒的雪珠。一颗雪珠落到地面,悄然被吸干……——
青月皇宫
秋夜。清寒的雨丝落在青石的地面上。积了小小的雨水,地面湿润而透明。雨雾中的庭院,金碧辉煌,气势恢弘。
长廊下。一排碧玉铃铛。在细雨中“叮当”飞响……这样的雨夜。龙椅中紫冠束发的中年男子,一袭月白长衫显得分外落寞。他望着铃铛。目光中有悠长的思念。身旁的老太监抱着一方薄毯,低声道:“皇上,天寒小心保暖。”立清远淡淡一笑,端起身旁圆几上的茶杯,轻抿一口温热的碧螺春。他只需要一点点茶的暖意,就像那个永远一身黑衣的女子,清香淡雅,温暖如茶。雪蝶妍,你的女儿已经快要十六了,你都不来看看她吗?哪怕是你悄悄地来,我也会装作看不到的,可你竟然真的,一次也没有来。“去看看雪妍郡主睡了没有,要是还没睡就叫她过来陪朕一会儿。”
雨丝飘在铃铛上,像缀在碧玉上的露珠。月清远不知不觉依然睡去。忘却繁琐的国事,承诺,和一生的责任——
水月秦淮河畔
雨后的夜晚,月华如水,我写完一段故事,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忽然间我仿佛看到了白凤衣苍白的面容如同暗夜中的白色茉莉,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毫无生气,仿佛风一吹便会飞散消失一样,我胸口突得一痛,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云月见状慌忙上前为我把脉。“庄主,你脉象正常,可是为何……?”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担心。“我没事,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可是……”云月还是担心,不愿离去。
我笑笑。无奈。只好当着他的面,吃下一颗补气养血的丹药,让他放心离去。至于刚才看到小白的幻影万万不能告诉他,否则以他对小白的衷心,定然是会急坏的。
待到云月离去,湖面上,空气中,飘飞着漫天的,旖旎的花香。这香味,怎么这么奇怪,我怎么不记得那种花有这种味道。
我觉得奇怪,张开桃花扇将这些挥赚不让他们落在我身上,或碰到我脸上或手上。待一切落定,纷纷落于湖面顺水飘赚我轻舒了一口气,却突然发觉脸如火烧,伸手抚额一摸,头发上竟不知何时落了一片。果然,这雨确有古怪!
只是瞬间,我就觉得滚烫如在沸水中被蒸煮的感觉蔓延全身。我想也没想就倒入水中,可是只有脸上和手上的温度有所下降,而身上裹着衣服的部位依然高温不减。难道……
撩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置于湖水中,顿时感觉舒爽了许多。原来如此,何人如此卑鄙,竟然要逼我脱衣服!他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