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县南一百五十里
徐暮风正不徐不疾的向容身的山洞走去,而那只小兽——哦,我们现在应该称呼它“小冰”了——则缩成一团坐在徐暮风的肩头,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让徐暮风不得不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吃了就睡,希望不要睡了就吃才好,不然我就真要成专职厨师了。”
“咦?”正要进入山洞时,徐暮风忽然停了下来,略带疑惑的向山洞左边两丈处的岩壁上望去。看了看,又干脆走到近前,细细打量起来。
眼前,一簇紫色花朵艰难的从岩壁缝隙中伸展出来。花茎高约三寸,茎生三叶,为卵状三角形,长约一寸,叶柄下还有假托叶,花开五瓣,均为浅紫色。
“七日花!”
看了半天,徐暮风终于确定眼前这簇浅紫色花朵正是七日花,不禁大喜。七日花,一年生草本植物,从种子发芽到长出花茎需半年时间,再用一月之久储蓄养分,于每年正月初七这一天开花,花开七天,故名七日花。很少有人知道七日花的作用,但徐暮风却曾听杨陵渡说过,据《神农百草经》记载,饮用七日花的汁液后,人的肤色会一定程度的变黑,只有饮用六夜草的汁液方可复原。这个功用在平时当然纯属无聊,但这时对于徐暮风却有不小的意义。
“如果我把自己皮肤变黑一点,估计明国那些人就更不容易认出自己来了吧。”
在这个时候,徐暮风的首要任务是保命,至于肤色变黑后会不会影响帅气的问题,只有衣食无忧、生活不愁的人才会去考虑。
片刻之后,山洞之中,徐暮风看着掌心一捧“乳白色”的液体,心说还真是凡事不能看表面,谁能想到这白白的液体,作用却是让肤色变黑呢?
一仰头,徐暮风将手中七日花汁一饮而尽。刹那间,一股麻痒之意顺着喉咙迅速蔓延开来,先是胸部,接着就是背部、腹部,然后双手、双脚,最后全身皮肤无一处不痒。初时,徐暮风还能勉强忍住,同时调集体内真气遍布全身皮肤表面,希望缓解痒意。但却毫无作用,不一会儿,全身上下已是越来越痒,就好像有几万只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一样。
“啊!”徐暮风忍不住惨叫一声,双手背部、脸上乱抓,立刻抓出了一道道血痕,但这般只是杯水车薪,全身上下皆痒,区区两只手哪里兼顾的过来。很快,徐暮风已是忍不住滚到地上,整个人不停的翻来滚去,还忍不住往岩壁上蹭去,好了没几天的伤口又破裂处处,甚至还多了还多擦伤。早知道会这样,徐暮风还真不一定敢喝下这七日花汁。
就在徐暮风不活活痒死也要在墙上撞死的时候,突然一股冰寒之气笼罩全身,麻痒的感觉立刻大为减轻。又过了一会,虽然身上越来越冷,甚至渐渐起了一层白霜,但那股麻痒的感觉却是几乎完全消失了。
精魂稍定的徐暮风挣扎着坐了起来,却见本来在酣睡的小冰已经醒了过来,一阵阵白色雾气正从它身上散发出来,不断向徐暮风涌去。显然,挽救徐暮风于崩溃边缘的就是小冰了。
“真是好人有好报啊。”先是莫名其妙收留了小冰,接着误打误撞发现了七月花,现在又靠着小冰来吸收七月花药力,徐暮风心中也不禁暗自感慨。虽然现在这么冷下去也很要命,但比起痒来说却是天上地下之别了。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时辰,徐暮风终于感觉到麻痒感彻底消失了,连忙喊停小冰,否则万一自己被冻死了可就冤枉大发了。“嗯———”,小冰一声长鸣,听起来似乎甚是疲倦,只见它身子摇晃了两下就此跌倒。
“小冰!”徐暮风大骇,顾不得自己也是浑身难受,赶忙冲到小冰身旁,体内真气探入小冰体内运行一周,发现小冰体内灵气已是消耗一空,但是新的灵气正在飞快的成长起来,徐暮风才长吁一口气。同时对小冰的来历更加好奇了,因为小冰灵气的恢复速度快的不像话,起码相当于自己爹爹的水准也就是人类入玄期水平了,但他的实力却顶多就是个聚灵期而已。
接着,徐暮风迫不及待冲出洞口跑到溪边,溪水清澈透底,看着自己水中倒影,却是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白了,看来还算管用,总算没白熬。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徐暮风本身是水属性灵脉,修习的也是水系功法,刚才被小冰纯净无比的寒气冻了一个时辰后,修为竟似隐隐约约有了点即将突破的感觉,可算是意外收获。
发现这一点后,徐暮风心中大喜,忍不住开始想之后是不是每天都让小冰给自己来上一次寒气浴,但想想刚才小冰那惨兮兮的样子,还是摇了摇头。而随着这左右一晃脑袋,眼角余光突然瞟见溪水中居然多出了一个人影,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徐暮风下意识地跳了起来,回身向后望去,却见一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半山坡上,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萧夜!”很快,徐暮风就把眼前所见和记忆中的人名对上了号,想起萧成志那假仁假义的模样,忍不住一股怒火就从心底钻了出来。与此同时,他也立刻想到,自己对萧成志恨之入骨,萧成志对自己又何尝不是除之而后快,一颗心猛地向下沉去。
萧夜能这么快找到徐暮风,倒不是说他比炽仙军更厉害,所倚仗的不过是对地形的熟悉罢了。徐暮风所处的这处山谷虽然隐秘,但萧夜却早就知道此地的存在,也同样知道徐暮风如果往南逃就一定会经过这个山谷。因此,当他一路追到汉唐边境却仍不见徐暮风踪影时,就立刻想到徐暮风很有可能是躲在了此处。此时,虽然徐暮风刚刚用七日花改变了肤色,但这种轻微的改变顶多能瞒过对他不熟悉的人,比如炽仙军,但却断断瞒不过萧夜。
“徐公子,上次之事是我萧家对你不起,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今日却也只能将错就错了。只希望徐公子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哼,萧夜,要杀就杀好了,何必这么假惺惺的。你萧家何曾有过身不由己的时候,不过是利欲熏心罢了!今日我徐暮风就算命丧于此,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徐暮风学着小说中看来得经典台词,说得慷慨激昂,心里却远远没有如此镇定。一来当然是怕死了,这个世上生来就不怕死的除了疯子就只有白痴了;二来更重要的却是不甘,杨陵渡刚刚舍命掩护他逃走,连半个月不到就要命丧人手,又如何对得起杨陵渡的嘱托,更不用说还想为杨陵渡报仇了。因此,徐暮风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心思转得飞快,却仍无计可施。
“唉,徐公子资质之高,我平生仅见。但江湖经验实在是过于欠缺了。”萧夜却没有立刻动手,反而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居然有些无奈。
“哦?什么意思?”徐暮风更是乐得拖延时间,顺着萧夜的话反问了一句。
“其一,刚才你从溪水你发现背后有人时,就不应该转过神来。因为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人,十有**是来杀你的。而你一转身不但暴露出身形上的破绽,更关键的是错过了逃走的唯一机会。换了我是你,当在第一时间直接顺着原先背对来人的方向逃出去,这样速度会快上不少。其二,本来我并不肯定那位前辈是否已经将萧大人背后的算计告知于你,毕竟那位前辈行事出人意表,说不定懒得拿这些小事来破坏你的心情也是大有可能。而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此事,那我也着实不想杀你。但你刚才说的话确无疑是承认你已经知道,这样一来,无论我如何不愿,但为了萧家日后的安稳,今日也绝不能让你或者离开了。”说到这,萧夜又叹了口气,看起来真得很不想杀徐暮风一般。
“哼,我如何行事又何须你来教。至少我徐暮风俯仰无愧,不像有的人心怀鬼胎,口蜜腹剑!”嘴里虽然说得硬,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萧夜说得有道理,忍不住暗自悔恨自己太不冷静。
“呵呵,算了,多说无益,徐公子,对不住了。”话音刚落,一道青光就朝徐暮风直射而去。
即使明知道双方实力差距过大,此战必无幸理,徐暮风仍不愿束手待毙,奋力一提真气猛然跃起,就要往旁边躲避。但刚一离地,就觉得脚下一股大力涌来,瞬间又被拉回了地面。大惊之下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双脚已被雪地上仅余的几根杂草缠了个结结实实,而那平时一扯即断的杂草更是变得柔韧无比,任何如何使劲也是挣脱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