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玖儿见他们盯着蓝云的眼神闪烁不定,微微皱眉,狠瞪了他们一眼,警告道:“阿毅,阿远,阿彦,小八,你们给本公主听好了,你们有坏心眼要是敢使他身上,本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被警告的四只都打起了秋风。
“九姐,你这说什么话?我们能有什么坏心眼?”楚毅语气虽然蕴含着不服气,可那双狭儿的凤眼却恣意的很。
聂长远也直点头,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的,丝毫不显邪佞气,怎么看都像是乖巧纯良的少年:“九姨,以前吧,我们是喜欢捉弄人,可那会不小嘛?现在我们可都长大了。”
“以前小时候才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现在再玩这些就没意思了。”荣定彦很不屑的道。
楚玖儿冷哼了一声:“是啊,捉弄人多没意思了,现在都改欺负人去了。”她楚玖儿好歹也是在京城横着走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打发时间的。
“九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怎么就欺负人了?”楚毅身子懒懒的歪头,目光似有若无的在蓝云脸上放肆的扫荡着。
蓝云似乎无所察,倒是另外三只瞧见了,心思皆一动,多年默契让他们不需要眼神交流就很快分工了,另外三只就找出话题吸引着楚玖儿的注意力。
因为最近屁股有些没擦干净而惹出事来的王八公子刚才一直没底气出声,只是嘿嘿的笑着,可现在却鬼机灵的阿谄道:“公主表姨,好几个月没见你了,听说你出京去了,去哪儿逍遥去了?有什么好玩的不?改天我们也出京游玩一番,这京城实在是没有什么玩头了,呆着无聊的很。”
“对啊,九姨,给我们说说,让我们也开开眼界。”聂长远也插话道。
楚玖儿听小八和聂长远都极感兴趣的提起她跟着皇兄和王兄去私访大元国的那段时间,面色一淡,垂眸道:“也没去哪,就下了一趟南方罢了。”
趁着三只转移吸引楚玖儿注意力的时候,楚毅这只妖的妖爪竟然悄然不动声色的摸上了蓝云的腰……咳!眼见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掌还要往下移时。
蓝云原本低敛的眸子轻扬起,略侧首,一双眸子静静的注视着楚毅。
楚毅的手没有再猥琐的轻薄着,可是却似乎也有些不甘心的收回,就这样倔强又似是无赖的贴着他的腰不动。
其余三只的眼睛都毒着呢,也都兴奋着。
逃遥自然也看到了楚毅那只手,可是蓝云并没有示意,他也就没有出手,咳,他绝不承认自己是想看主子会如何反击!
蓝云静静的看着眼前似乎有些无赖的少年,缓缓地,慢慢地,他的唇角不深不浅的一弯,一抹笑容在他那双静谧的眼睛里绽放。
这一笑,楚毅的手就像是自己被火烫一样立马收了回来,握成拳,指尖狠狠掐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另外三只虽然一直在和楚玖儿扯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可眼角余光却都是注意着这儿的。
刚才蓝云那一笑,可是让他们心脏都同时紧缩了一下的。
除却惊艳之外,四只妖孽从他刚才那一笑中都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感觉,他们又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他们的本能告诉他们,都觉得该避开这样的感觉。
“你们怎么啦?”楚玖儿见刚才还无比欢畅的缠着她说话的三人都突然不吭声了,一时之间感觉怪怪的。
楚毅压下心里的波动,笑道:“没什么。”
老实说,其实楚玖儿也不想理会他们,她更想做的事是缠着蓝云跟她说话,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这样做。
当然,她绝不会是因为损了自己闺誉什么的,而是因为她知道蓝云视她如空气绝不会应和她,没外人在的时候,随便他怎么视她如无物,她也不在乎。
但毕竟这么多人在,她不顾自己的脸面也要顾皇家的颜面。
万一真惹怒了皇兄,皇兄要杀他,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虽然表面上她不耐烦理会这缠着她说话的三人,但实际上,她巴不得这三人再多和她扯话呢。
“蓝云,我还没有给你介绍呢,这位是楚毅,是我皇叔的么子,第二位是聂长远,我大姐的独子,再过去是荣定彦,我小舅的儿子,我么表弟,最末的是王修景,我大姨的么孙,因为在家族里排行第八,所以人称王八公子,他们四人和我年纪相仿,小时候,我经常和他们在一起玩来着,感情特别好。”
随着楚玖儿的介绍,蓝云的目光淡淡的在四人脸上掠过。
四只妖孽作恶作孽无数,从来不会有愧疚感,可是面对这若有似无扫过自己的眼神,四只妖孽都心神一凛,尤其是楚毅和聂长远。
楚毅自然是为了刚才的轻薄之举以及刚才他竟然令他觉忌惮的笑容。
而聂长远一则是因为刚才也看到了他眼底的那丝笑意,另一则则是因为刚才众人商量好的计划,虽然最开始主意不是他出的,可那准备行动的淫、药此刻正藏在他身上呢!
面对这样一双清冷幽暗的眼睛,他竟然有些莫名的心虚起来。
就在这时,礼官扬高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传来!
“皇上驾道!太后娘娘驾道,皇后娘娘驾道……”
蓝云淡淡的移开了落在四人身上的目光,四只妖孽都暗松了一口气,起身跪迎请安。
热闹无比的御花园霎时间寂静了下来,在场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所有人都起身行以跪拜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喊声从楚鸿走进御花园的那一刻开始就绵绵不绝!
他的身后是一身盛装珠光宝气的荣太后。
而虚扶着荣太后的,则是皇后小荣氏,皓齿星眸、高耸云鬓,盛装华服,丰姿绰约,端庄华贵又不失其娴静之美。
楚鸿在众人的跪拜中走向了专属于他的宝座,这才朝着众人双手微抬,朗声道:“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比起刚才的绵绵不绝,这一次可就整齐划一多了。
众人各自在自己的座椅上重新坐好,整个宴会场都安静极了。
“周国使臣觐见!”
随着太监粗嘎中又含着尖细的禀报声传来,地毯尽头缓步走来两人,约莫四十岁左右,正是周国两位使臣,虽不是周国的皇亲贵族,但这两人一文臣一武将,在周国都算得上朝中栋梁的代表人物。
殿阁大学士唐大人和左翼前锋营统领秦将军。
周国派出这两人,倒也真实的反应出了周国皇帝想要与楚国结亲心思的份量。
看见这两人走来,楚玖儿面色阴沉了下来,鼻子轻哼了一声!
就算是嫁去当周国的太子妃,她也不乐意。
她可不是周国的公主周蓝儿,要是皇兄真坚持不顾她的意愿让她嫁去周国,她发誓她不搅他个天昏地暗她不会罢休。
“陛下万福!”两人均行了半跪之礼。
楚鸿看着两人,道:“平身,赐座!”
“谢陛下。”
两人在楚玖儿的下方坐了下来,在坐下来之前,两人都对楚玖儿微微拱手,可惜楚玖儿却纹风不动,眉观眼,眼观算,视他们如无物。
她这样的举止不只是失礼,已经超越了无礼。
两位使臣均面色滞怔了片刻,相视一眼,都皱了皱眉,却并未说什么,淡定落座。
楚鸿高坐在龙椅上,自然将两位使臣皱眉的动作尽收眼底,他扫了一眼楚玖儿,微微皱眉,眼角余光在瞥见坐在她旁边的蓝云时,眼色微微一深,却瞬间就沉淀化散了,笑着道:
“两位使臣远道而来,朕以楚国特贡醇酒招待二位,还请二位尝尝朕楚国的酒比不比得上周国的酒香,来人,赐酒!”
两位使臣拱手抱拳道:“谢陛下!”
连饮三杯酒后,左翼前锋营统领秦将军爽朗一笑:“好酒,不负这特贡醇三个字,初入口时,烈性如火,但实质上却香醇绵柔,好酒。”
听着秦将军的话后,荣太后微蹙眉,楚绝眼波微动,楚玖儿则直接脸黑了。
看来周国也是打定主意要娶楚国的九公主回去当太子妃了。
楚鸿哈哈大笑:“酒烈越是如火,这味就越醇香绵滑,难得将军是识酒之人,朕敬二位一杯。”
周国两使臣闻言,都执着酒杯站起身以示敬意。
敬酒之后,楚鸿拍了拍手道:“两位使臣远道而来,凑巧赶上了朕宫中一季一度的赏花会,不妨凑凑热闹,要是有能入二位眼的,朕很乐意赠花。”
“谢陛下!”
周国使臣致谢,没说要,也没说不要,这也意味着有余地。
蓝云半垂着眼敛,面无波澜无波,在来楚国之前,她就已经将楚国该了解的都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这赏花会是什么样性质,她心里很清楚,可当她亲身临境时,她的心,还是震了。
如此赤、祼、祼的视女人如草芥!
可这全场上千人,却都视之为理所当然,每个人的脸上都麻木漠然。
这就是这一世她生活的世界,女人在这个时代里,轻贱的下至家中父兄,上至皇权,随时随地都会将其当礼物一样送出去。
包括出身高贵的公主,如同周国的嫡出公主周蓝儿,楚国的九公主楚玖儿,刚才楚鸿和周国使臣明着是在说酒,暗中分明是在说楚玖儿。
她丝毫不会怀疑,以后……经历楚玖儿今天难堪的人也会加上大元国的元无忧。
早在她在这个世界醒来的那一刻里,她就知道,这一世她要活成什么样?
在湮冷宫那五年时,她更是明白自己要做的绝不是努力,而是要逆天改命,只在这样,她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掌控自己的命运!
上一世,临死时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的一切苦痛悔恨都能随风散。
可是上天却负了她,既然天都负她,她必然要逆天!
楚国并没有选秀制度,皇族纳妃都是从每年春、夏、秋、冬各秀的赏花会上选,别看一季一度,但却每季不同。
首先,分大选和小选之分,其次是京城与地方之分。
春、夏二季,则是由京城各官宦适龄千金参选,春为大选,场面可不是这样的小场面,而是为期三天的大选,普通是为充盈后宫的,而夏季的赏花会则为小选,除非真正拔尖的,否则一般不会有人入后宫,都是为各皇家贵族王公将臣准备的。
秋、冬二季和春夏二季,也是一样的,秋为小,冬为大,都是地方官家千金进京参选。
今天这一季,正好是夏秀,虽是京城千金,却是小选,各家真正的绝色是不会提供出来的,大都是一些庶女或不受宠的嫡女。
所以,皇帝的话一出,‘花儿们’都闻言色变,可其余的人都没反应,就连‘花儿们’的父母也都面色无波,反而欣喜无比。
要是自家的女儿被选上被皇上送给了周国,这可是在皇上面前大大的露脸,说不定不升官进爵呢?
前来参加赏花会的佳人无疑不是京城官宦千金,宫中举办的赏花会对她们来说,是最高的机会宴也是交际宴。
对于前来参加赏花会的这些千金小姐来说,参加宫中赏花会就意味着这是她们最大的机会。
要知道,后宫不少受宠妃嫔都是在赏花会上被皇上看中纳入后宫的。
就算这一次皇上看不上,也许下一季就看了呢?
退一步讲,就算皇上看不上,这满座的的皇亲贵胄、王公将候之子,随便哪个看中,求得赐婚,也是美事一桩!
再不济,就是嫁入门当户对的官家也行啊。
可是,现在听着皇上的话。
参加赏花会的众女子们都面色惨白如死人,她们中谁也不愿意,可是她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甚至纵使心中绝望悲恸,面上却不能显露丝毫,否则这代价她们都付不起!
若是被这周国使臣看上,这可不是背景离乡,而是去一个举目无亲的陌生国度。
不是一时,而是真切的一辈子,就连死,都会死在那个异域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