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慕容秋水是个生活习惯很不正常的人一向睡得很晚起得很迟他总认为睡眠是一种浪费不到万不得已时他是绝不肯上床的就算上了床也不一定是为了要睡觉。
“在床上也有根多事可做看书、打牌、填词、喝酒、吃零食、想心事、看漂亮的女孩、吃她们的胭脂这些都可以在床上做的事睡觉只不过是其中最无趣的一件事而已”这也是慕容秋水的名言之一。
可是这一天晚上实在太冷这么冷的寒夜只有躺在被窝里最舒服一躺进温暖的被窝里想要不睡着就很困难了。
所以这天晚上连慕容秋水都已睡着。
他是被一阵很轻微的脚步声惊醒的如此深夜居然有人能穿过他府邸中的二十一道警卫暗卡走近他的寝室而且居然敢故意让他听见脚步声这个人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慕容秋水叹了口气把身边那个头比黑漆还黑皮肤却比白雪还白的小女孩藏到自己的胁窝里然后才半支起身子隔着锦帐往外问。
“韦先生韦大老爷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干脆推门走进来?难道你还想要我起来为你开门?难道你想活活的把我冻死?”
二
门开了进来的果然是韦好客先生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在这时候走近慕容秋水的寝室更莫说推开这扇门。
韦好客的脸色惨白好像已经快被冻僵了一件价值千金的紫貂斗篷上已结满了冰屑子。
慕容秋水用一种既惊讶又好奇的眼色看着他。
“我知道你没有喝醉因为你从来都不喝酒的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了疯的样子所以我实在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闯到这里来?”
他故意对韦好客狞笑:“我希望你有一个很好的解释否则我不剥了你的皮把你赤条条的扔到阴沟里去才怪”
对于我们这位慕容公子这种很不寻常的幽默感韦好客先生一向是非常欣赏的今天却是例外。
一向很不容易被激动的韦先生今天眼中却充满了惊慌与恐惧他看着慕容秋水的时候甚至连眼角的肌肉都在跳动。
“班沙克。”
他只对慕容说出了这三个字。
班沙克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能让一向冷静如刀的韦好客如此惊慌恐惧?
三
丁丁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完全放松了自己。
到这里来了大概有一百一十天左右这是他第一次完全把自己放松因为他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捕捉到一线光明和希望。
他确信韦好客已经看到了他划在石壁上那些字因为那一天韦好客走进这间牢房时呼吸立刻变得非常急促忽然像是被人砍了一刀一样匆匆的走了出去。
班沙克他当然已完全了解了它的意义。
这个世界上只有四个人知道这三个字的秘密韦好客就是其中之一。
了丁确信他看到了这三个字之后一定会为他去做一些事的而且一定会去找慕容秋水。
四
“班沙克。”慕容秋水喃喃的说:“我的确有好久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了。”
他看着韦好客眼中又露出了他独有的那种孩子气的诡笑:“可是你三更半夜的闯到我这里来总不会只为了要告诉我这三个字吧?”
韦好客的表情却很严肃。
“我还要间你你还记不记得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忘记?”
慕容秋水吃吃的笑了:“就算等到我老掉牙的时候我也不会忘记那天晚上……”
韦好客很快的打断了他的话好像决心不让他说出那天晚上的事:“你当然也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现在还有多少人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
慕容秋水眼中的诡笑忽然又变成一抹怀旧的感伤。
“本来有五个人的后来变成了四个现在恐怕只剩下三个了。”他问韦好客:“事隔多年你为什么忽然又提起这三个字?”
“因为我今天又看见这三个字了。”
“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就在我最特别的那间雅座的墙上而且是你请来的那位贵宾用牙齿咬着一个汤匙的碎片划上去的。”
慕容秋水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吃惊的看着韦好客。
“他怎么会知道这三个字的?难道因梦送来的那位贵宾就是……?”
这一次没有人打断他的话而是他自己接着说下去他的
眼中竟仿佛忽然涌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怖之意。韦好客眼中的神情也和他差不多。
因为他们心里都已经明白雅座里的那位贵宾是什么人了。
、
那个人本来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最亲密的朋友也是除了他们之外唯一知道“班沙克”这秘密的人。
开始的时候这个秘密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这个笑话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
五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四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偷偷的溜进了城内某一个王府的后园。这个地方在京城内一些富家子弟的传说中简直就好像神话中的天堂一样。
据说这里有王爷从各地搜集来的美酒美食和美人不但有波斯的葡萄酒和睦鱼酱还有头如黄金眼睛如翡翠的绝色美人。
这些富贵子弟们全部年轻而热情全都喜欢刺激和冒险全部想趁王爷陪官家出去巡狩打猎的时候偷偷的闯到这里来安慰安慰这些寂寞的美女只可惜他们既没有这四个人的胆量也没有这四个人的本领。
那天晚上真是荒唐一同铺满了毛皮的暖屋一大堆多数人一生中从未梦想过能享受到的酒食四个十来岁的大男孩用他们年轻的热情征服了一屋子寂寞而又饥渴的美女。
其中最美丽的一个叫作葛蕾丝金碧眼修长的腿纤细的腰肢皮肤晶莹如白玉。据说是从一个比天边还要遥远的国度中来的是王爷用两聪明珠换来的。她的腰肢和舌尖都好像蛇一样的灵活王爷付出的代价绝对值得。
葛蕾丝喜欢笑不管你碰到她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份她都会吃吃的笑个不停笑声如银铃。
“班沙克你们这些小鬼简直是一群班沙克。”她指着这些大男孩其中一个最瘦小而且畸形的一个说:“尤其是你你是一个级的大班沙克。”
这个男孩忍不住要带着一点自卑问她:“为什么我是级的?”
“因为你只会咬人。”女孩子吃吃的笑着说:“除了咬人之外你什么都不会。”
别的男孩也笑得在地上打滚笑够了之后才问。
“班沙克是什么意思?”
“在我们那里的语言中‘班’的意思就是大‘沙克’的意思就是一种鱼。”葛蕾丝说:“一种会吃人的鱼也就是你们说的鲨鱼。”
她又说:“这种鱼在吃人的时候总会咧开他的大嘴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笑一样。”她看着他们:“这种大鲨鱼要吃人的时候简直就跟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差不多。”
于是大家终于明白班沙克的意思就是大鲨鱼。
于是从此以后“班沙克”这三个字就成为他们这四个人之间的一种秘密讯号直到他们分手时为止。
这四个人就是花错、韦好客、慕容秋水和丁宁。
六
慕容秋水僵直的坐在床上贵公子的潇洒和风度已经完全从他身上消失不见了。
“丁宁、花错、因梦这三个人之间究竟在槁什么鬼?”他不但迷惑而且生气:“不管怎么样那条母狗这次可真是让我上了贼船她明明知道我们跟丁宁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死党为‘什么还要把他送到这里来?”
“她当然是故意的。”韦好客比慕容更生气。“所以她才会让丁宁看不见也说不出甚至把他的脸都动过了让我们也认不出他。”
“她知道我们跟丁宁是朋友当然是从花错那里听来的她不但恨丁宁也恨我所以才想出这种法子来整我们两个。”慕容秋水说:“我可以想得出她为什么会恨我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丁宁为什么要杀花错?”
韦好客同样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一个人如果要杀另外一个人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只能告诉慕容秋水:“如果你一定要问理由恐怕只有去间丁宁。”
“对我们去问丁宁。”慕容秋水大声说:“我们已经把他整惨了不管怎么样现在都要把他先弄出来再说。”
“不行。”韦好客的声音冷如刀锋:“我们绝不能放他出来。”
“为什么?”
“因为我们从一开始起就错了而且错得很多所以我们只有错到底。”
慕容秋水又慢慢的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显然是在仔细思考韦好客这句话其中的意义。
--如果他们放丁宁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算丁宁能原谅他们是不是会泄露他们的秘密?最重要的一点是丁宁会不会原谅他们?他们能不能冒这个险?
过了很久慕容秋水才轻轻的叹了口气:“要怎么样做才算错到底?”
韦好客的眼睛仿佛已经变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丁宁不死后患无穷如果你以后还想能够安安心心的睡觉他就非死不可而且死得愈快愈好。”
慕容秋水沉默。
“我当然不会要你去杀他我也不会去。”韦好客说:“如果我们杀了他以后就永远有个把柄被你那位因梦夫人捏在手里那我们以后恐怕更没有好日子过。”
“她能抓住我们什么把柄。”慕容秋水问。
“如果丁将军知道他的儿子是死在我们手里的我们还会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
慕容秋水脸色变了眉心也打起结。
“只有一种人杀人是完全不用负责任的也不会有后患。”韦好客说:“他们杀人根本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不会找他们报仇。”
“你说的是哪种人?”
“刽子手。”韦好客说:“有资格的刽子手而且是被官方承认的。”
他说:“刑部大牢里有一名犯人犯了杀头的重罪被一个官方的刽子手处决这种事是谁也不能过间的所以永无后患。”
慕容秋水的眉结解开了。
“这一类的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安排的很好。”
“大概可以。”
慕容秋水又慢慢的坐起来盯着韦好客看了很久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可是你一定要记住这件事跟我连一点关系都没有刚刚说的话我也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我明白。”
韦好客冷冷的看着从被中散出的一枕乌冷冷的说:“我相信你一定也明白我刚刚说的那些活无论谁只要听见了一个字那个人就非死不可。”
七
寒夜五更。
韦好客已经走了。
慕容秋水却还没有睡他已经想了很久他的手掌一直在轻抚他身旁那个年轻而柔滑的嗣体。
他当然明白韦好客的意思这个秘密是绝对不能让第三者听见的。他的手停留的地方每一处都是人身上致命的死穴只要手指轻轻一按立刻就会有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没有人会注意这么样一个女该于是否存在的。
她是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她的死活根本就没有人会关心。
他的手轻轻的滑上她坚挺的**已经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声因为他的手指下就是她的心脏。
一个人的心跳如果停止无论听见什么秘密都不会说出去了。要做这件事就要做的万元一失绝不能冒险。他的拇指已经准备按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翻了个身用她的腿勾住了他的腿她的腿那么光滑柔软却又那么充满了弹性。
“你的手好冷。”她呢哺的说:“刚才你一定没有把你的手放在我这里我这里好热好热。”她搂住了他的脖子:“刚才我一定是睡着了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的手放在被窝外面的”
慕容秋水笑了笑眼中却全无笑意。
“刚才就算你还没睡着你也会装睡的。”
“为什么?”
“你难道不怕被人看见?”
“你骗我这里怎么会有别人这种时候有谁敢到这里来?”她用力扳他的肩:“就算有别人要来我也不管我要你就算你投降也不行。”
慕容秋水笑了这一次是真的笑了。
他的拇指已经离开了她的心脏他的手开始轻抚她的背脊用一种异常温柔的声音说。
“这里当然没有别人来过伴伴。现在我才知道你不但是个温柔的女孩运气也特别好。”他问她:“伴伴你知不知道你的运气为什么特别好?”
“为什么?”
“因为你真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