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折 金戈铁马入梦来 段三二 投降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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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喝药了。”一个奴仆端着一碗汤药在床边说。

  丫鬟忙拿枕头把洪承畴的头垫脯然后喂他喝药。洪承畴因为在躺了几天,头发没有好好梳理,花白的头发散在枕头上,面色憔悴,愈发显老。

  一个老郎中一边给洪承畴把脉,一边捻着胡须思索。

  这时,长随走到门口,说道:“肃武亲王(爱新觉罗 豪格)派人来了,奴婢言老爷正在养病,但是来人说有要事见老爷……”

  “快……快给老夫穿衣服……”洪承畴微颤颤地说。

  奴婢丫鬟等人急忙为洪承畴更衣梳辫子。洪承畴已经剃发称臣,故头式也变了,要梳成一根大辫子。

  过得一会,长随带着一个同样梳着辫子,穿着马褂的人进来。

  “马褂”见洪承畴躺在,房间里一股子汤药味,便问道:“洪老有恙乎?”

  洪承畴拱手道:“身体虚弱,恕老夫不能相迎。水土不服,年迈不支,偶然小疾。”

  “洪老请稍安,不必多礼。”马褂客气道,“肃武亲王屯兵徐州已半月,欲乘胜直取南京,不知那个刘泽清是降还是不降?”

  洪承畴这才想起刘泽清的信,大概是不降的意思,便喘着气道:“刘泽清暂且还不愿降,待老夫身体好转,再试试……”

  “马褂”听罢不再多言,站起身道:“洪老请静心养病,在下就不多叨扰了。”

  “送客。”

  豪格听罢“刘泽清大概是不降”,已失去耐心,传令全军,向淮安进发。

  刘泽清等部众闻罢大怒,刘泽清以为奇耻大辱,一剑斩木案,骂道:“清狗欺人太甚!”

  刘泽清心道,老子已经明说要投降了,不过是讲讲条件,却还是要被进攻,他妈的什么玩意。

  他以为是清军戏弄他,先派人招降,他已经要降了,别人却说你投降也不行。不是存在逗人玩么?

  刘泽清冲出大堂,对众军喊道:“清狗目中无人,欺人太甚,我等七尺男儿,不能没有一点血性,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众将士已经没有退路,遂高喊拼了。

  想投降都不准,除了拼了还有什么办法?

  史可法听闻淮安的情况,大惑不解,按理刘泽清是要投降的,怎么突然不投降了。

  他刘泽清要是不投降,当初徐州被攻击,他为何见死不救?明显是不愿意和满清为敌,等着投降。

  幕僚问道:“我们要援救刘泽清么?”

  史可法沉吟许久,说道:“暂时不要妄动,我等的责任是坚守南京北面两个月,刘泽清要是真不投降,他还有数万军队,还能为咱们抵挡一阵,是好事。”

  这时,一个军士匆忙走进大堂,跪道:“大人,得报,左良文起兵,传檄文,欲东攻南京。”

  史可法忙接过檄文,见左良文是以清君侧的借口起兵的。赵谦已经走了十几天,南京空虚的消息不可能不走漏,左良文认为是一个大好良机,遂以清君侧为名,起大军东征。

  檄文曰:“盖闻大义之垂,炳也星日,无礼之逐,严于鹰 。天地有至公,臣民不可罔也。奸臣赵谦,根原赤身。徒尔会当国家多难之日,侈言拥戴劝进之功。窃弄威福,炀蔽聪明,持兵力以胁人,致天子闭目拱手。

  赵谦张伪旨以 俗,俾臣民重足寒心。本为报仇而立君,乃事事与先帝为仇,不止矫诬圣德。初因民愿而择主,乃事事拂兆民之愿何由奠丽民。生幻蜃蔽,妖蟆障日,*必先姻娅。

  试看七十老囚,三木败类,居然节钺监军,渔色罔识君亲,托言六宫备选,二八红颜,变为桑间濮上。苏、松、常、镇,横征之使肆行,携李会稽,妙选之音日下。江南无夜安之枕,言马家便尔杀人。

  北斗有朝彗之星,谓英君实应图谶。除诰命赠荫之余无朝政,自私怨旧仇而外无功能。类此之为,何其亟也?而乃冰山发焰,鳄水兴波,群小充斥于朝端,贤良窜逐于崖谷。同已者性侔豺虎,行列猪狗,皆引之为羽翼,以张杀人媚人之赤帜。

  异己者德并苏黄,才侔房杜,如刘宗周、姜曰广、高宏图,敌十大贤,皆诬之为明党以快,如虺如蛇之狼心。道路有口,空怜职方,如狗都督满街之谣,神明难期。最痛立君,由我杀人,何妨之句。

  呜呼!江汉长流,潇湘尽竹,罄此之罪,岂有极欤!若鲍鱼蓄而日膻,若木火重而愈烈。放崔魏之 狗,遽敢灭伦;收闯献之猕猴,教以升木。用腹心出镇,太尉朱 之故智,殆有甚焉。

  募死士入宫,字文化及之所为,人人而知之矣。是诚河山为之削色,日月倏焉无光,又况皇嗣幽囚,列祖怨恫?海内怀恩之人,谁不愿食其肉;敌国响风之士,咸思盾其家。本藩先帝旧臣,招讨重任,频年痛心疾首,愿为鼎边鸡犬以无从。此日履地戴天,誓与君侧豺狼而并命。

  在昔陶八州靖石头之难,大义于今,迄乎韩蕲王除苗氏之奸,臣职如斯乃尽,是用砺兵秣马,讨罪兴师……

  ……我祖宗三百年养士之德,岂其决裂于佥壬。大明朝十五国忠义之心,正宜暴白于魂魄,速张殪虎之威,勿作逋猿之薮。燃董卓之腹,膏溢三旬,籍元载之厨,椒盈八百。国人尽快,中外甘心。谨檄……”

  云云。

  史可法看罢,说道:“好一个我祖宗三百年养士之德,岂其决裂于佥壬。可惜他左良文说这样的话不配。”

  幕僚道:“公报私仇,假公济私,这样的人无视国家之安危,乘虚而入,制肘北伐,可诛!”

  史可法看向南爆面有忧色道:“左良文有甲士十余万,号称百万,够邹维涟喝一壶了,不知邹维涟是否能担起大任。”

  幕僚宽慰道:“邹大人百战之人,定不负赵大人所托。”

  这时的赵谦,已经临近天津三卫地界的海岸大沽,他站在甲板上,右手按在船舷上,左手紧紧握着佩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地,又不禁回头看了看南方。

  这次所谓的斩首行动,实际是一场豪赌,万一不幸南京被攻破,那他手里这支消耗的军团拿什么来供养?

  但是如果此战成功,便可一举扭转国人情绪,天下大势陡变,胜败从此没人敢妄谈天道。事半功倍之事,其结果作用但大,让赵谦欲罢不能。

  张岱走在身爆见赵谦频频回顾南方,说道:“大哥在担忧什么?”

  赵谦摇:“既然已经决定,多说无益,咱们打好这一仗就成了。我军从未与满清八旗正面分过高下,是骡子是马,这次便会见分晓。”

  张岱被激,情绪有些激动道:“西虎营乃天下最精锐之师,从未有败绩,这次也不例外。”

  “切勿轻敌,满清骑兵可不是软茄子。”赵谦道。

  这个时候的八旗军,战斗力自然不能和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比,此时的八旗军,还是一支十分强悍的军队。

  七月中旬,秋高气爽,天气不冷不热,赵谦感叹一声:“好一个杀人的好时候。”

  “轰,轰……”岸上的炮台见到大批战舰,已经应战率先开炮,炮弹落在海里,渐起丈高的白色浪花。

  “当!”戒备铃声敲响,各舰上升起了日月旗。

  赵谦用望远镜看了一眼岸上的情况,就只有几门炮而已,海岸上还插着木桩,防备战船靠岸。天津三卫所属的海岸,还是有一些海防的,特别是这大沽港口,海防最严,因为是最适合登陆的地方。

  “令前锋郑和号、江南号、扬州号,舷炮备战,摧毁岸上防线。”

  “得令!”

  传令官高喊:“总督令,郑和号、江南号、扬州号,舷炮备战,攻击!”

  旗手打着旗语,三艘巨型战列舰调整风帆,右舷备战,炮门拉开,伸出两排巨炮。

  少顷,“轰轰……”巨响,海面上硝烟弥漫,水波激荡。

  海岸上冒起了烟,火力扩散覆盖,炸得尘雾腾空。

  “装药,快!”甲板下的军官大声吆喝。

  因为剧烈靛力运动,还有火炮散热、空气流通不好的原因,船舱中闷热异常,许多军士赤着胳膊,挥汗如雨,忙碌一片。

  “当当……”一只只内管被抽了出来,丢在甲板上降温,另一些军士抬着新装的内管填进炮口。

  一阵忙乎之后,荷弹的炮口再次伸出了炮门。“放!”舱中的众人急忙捂住耳朵,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咳咳……”硝烟呛得人直咳嗽。

  复兴号甲板上的赵谦拿着望远镜看着岸上的情况,几门岸炮已经被摧毁,防御工事也被炮火覆盖,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令前锋三舰靠拢海岸,用舷炮火扫射!”

  旗手传达命令,前锋三舰张帆行驶,缓缓靠近海岸,一排排火手已经排列在甲板上,忙碌着检查弹药,随时准备攻击。

  “准备……”

  前排的神手架好支架,开始瞄准。

  军官拔出佩剑,指着前方,大喊道:“放!”

  “砰砰……”

  这时岸上开始用火弓箭还击,可是距离不够,纷纷掉进了海里。赵谦新军用的火,比普通火和弓箭射程远一倍。

  这时,岸上几声呼啸,飞出几只火箭一般的东西出来,尾部虚虚作响,还在燃烧,直扑战船而来。

  靠前的郑和号率先被火箭击中,木板起火,冒起烟雾。

  船上的水手急忙提着水桶灭口,白烟腾地冒起。

  “放!”

  火箭对巨舰的威胁不是很大,并不太影响神手的轮射,他们继续对着岸上进行火力压制。

  “噗!”一支火箭飞到郑和号船舷上,点燃了套在船舷上的小船,立刻燃起了大火。船舷上的军士纷纷用水灭口,但驶不着,水倒不了那么远,又有军士脱下衣服胡乱乱煽。

  一个军官吼道:“蠢货,把绳子砍断!”

  那些军士这才各自寻着斧头刀剑,忙着砍绳子,有人摸出刺刀忙乎这割。不一会,小船掉进了水中,在海面上燃烧。

  复兴号上的赵谦一边观察战局,一边回头对传令官说道:“叫突击队登岸,占领海岸,准备登陆。”

  “得令!”

  前锋战舰因处于前卫,负责突击任务,接到命令,开始纷纷放下小船。

  船上派出军士上了小船,向岸边划去。

  “随意射击,掩护突击队!”军官吼道。

  三艘战列舰甲板上噼里啪啦乱响,硝烟四处飞腾,岸上无时无刻不在弹丸炮弹的攻击中。

  饶是如此,小船上的军士一个个也是紧张异常,离开了大船,靠近岸爆就处在敌军的射程之内。

  “全部上刺刀!”小船上的军官站起来高呼一声,突然啊地一声惨叫,中了一箭,仰面摔倒。

  “轰!”又一只小船中了火龙箭,箭筒里的火药油脂洒了出来,瞬间着火,整个小船也燃烧了起来。

  “啊……妈呀……”船上的军士一个个变成了火人,纷纷跳海,“曲曲……”之声,就响铁匠在为刀剑淬火。

  旁边一只船上的军士见罢脸色苍白,一个军士竟然念念有词:“李家的祖宗,俺可是李家的独子,你们不想断了香火,在天之灵一定要保护后辈,免遭箭矢……”

  “啊!”那军士还在罗嗦时,胸口上突然中了一箭,顿时鲜血直冒,旁边的军士急忙帮他按住伤口,双手全是鲜血。

  “俺……俺是不是要死了……”中箭的军士一边说,一边从嘴里吐出大口鲜血。

  “兄弟,坚持一下……”

  “轰轰……”舷炮又一轮攻击,岸上的敌军又遭受了一通大铁蛋。突击小船队慢慢靠近,甚至已经看清楚岸上一个敌军军士抱着断掉的大腿鬼哭神嚎。

  “兄弟们,杀啊!”最前面的军官跳下小船,踏着浅水飞溅,举剑冲在最前面。众军也跳下船来,高举着火只顾向前冲。

  火打湿了就没法打了,所以众军士冲锋的样子十分诡异,高举着双手托着火,就如冲过去投降一般。

  众军冲上岸去,拔掉口塞的稻草(以免进水),对着能看见的敌军就开始放。

  “杀!”突然一声大吼,从山石后面冲出一股辫子军出来。上岸的明军还不多,眼见这情势,暗呼不妙。

  正在这紧要关头,突然空中呼啸,敌军人群中就炸开了来,尘土硝烟中,胳膊大腿乱飞。原来是舰炮再一次开火了,炮弹从一个地方逐渐向左右覆盖,炸死一片敌军,纳子敌军死伤殆尽。

  突击队军士见罢,长嘘了一口气。

  海面上的小船越来越多,岸上的明军也越来越多,一边登陆,一边向内陆挺进,争取更大的纵深。

  登陆的官兵马不停蹄,清理海岸防御,不到半日,已听不见炮声声,大沽海岸基本落入赵谦之手。

  花了两天的时间,官军才登陆完毕,将大炮军械马匹粮草等物运上岸来。

  登陆完之后,战船离开了港口,为了防止被人从陆地上偷袭。

  赵谦集结军队,安排好次序,然后向天津三卫急行军。

  明军从大沽登陆的消息,震惊了清朝朝廷,因为从天津到京师,按照赵谦军的行军速度,不到两天路程。这就意味着,京师已经直接受到明朝军队的威胁。

  整个清朝,没有人预见到明军会从海上进攻。主要因为明朝山东江苏等地相继被攻陷,那副样子已经没有招架之力,自保尚且不足,满清朝廷根本不相信明军敢进攻,有实力进攻。

  但是天津边报送入京师,绝非谎报军情,确实有数万明军精锐从海上登陆了,目标直指天津三卫。

  多尔衮恼羞成怒,一面遣快马去天津,责令守备必须死守,丢城便提头来见,一面准备集结军队,准备反攻,将明军掐死在海边上。

  孝庄闻得这个消息,对多尔衮说道:“领军将领赵谦非等闲之辈,在明朝素有善战之名,摄政王要小心对付。”

  多尔衮道:“不管是明朝的谁领军,都是八旗军的手下败将。”

  多尔衮和孝庄太后及福临关系紧密,可以说没有多尔衮的支持,福临无法登上皇位。

  皇太极遗留下的空位,只有三个人具备继承的资格:代善、豪格、多尔衮。但实际上竞争最激烈的是后两人。就这两人来说,豪格居长子地位,实力略强,据有三旗。

  多尔衮之所以选中福临为帝,曾被某些骚人墨客扯到他与其母庄妃的“风流韵事”上。实际上,多尔衮之所以选中福临,一是由于他年甫六龄,易于控制,而排除了豪格,因而也排除了叶布舒、硕塞诸皇子;二是由于其母永福宫庄妃深得皇太极之宠,地位较脯选其子为帝更易为诸大臣所接受,甚至可以说是符合先帝的心愿。

  当然,麟趾宫贵妃的名号虽高于庄妃,但她的实际地位并不脯所以她才两岁的幼子博穆博果尔也不可能被选中。同时,辅政王的人选也代表了各方势力的均衡。既然黄、白二旗是主要竞争对手,福临即位便已代表了两黄和正蓝旗的利益,多尔衮出任辅政则是必然之事。

  但他一人上台恐怕也得不到对手的同意,所以便拉上济尔哈朗。在对方看来,这是抑制多尔衮的中间派,在多尔衮想来,此人又比较好对付。而对下层臣民而言,多尔衮和济尔哈朗是皇太极晚年最信任、最重用的人,许多政务都由他们二人带头处理,所以对他们出任摄政也并不感意外。

  就这样,多尔衮妥善地处理了十分棘手的皇位争夺问题,自己也向权力的顶峰迈进了一步。随后,统治集团处理了反对这种新格局的艾度礼、硕 、阿达礼、豪格及其下属,稳固了新的统治。多尔衮的这一方案,在客观上避免了八旗内乱,保存了实力,维护了上层统治集团的基本一致。

  他这一提案,是自己争夺皇位不易得逞之后才提出来的,是在两黄旗大臣“佩剑向前”的逼人形势下提出的中策或下铂而并非是他一开始就高瞻远瞩、具有极广阔的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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