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啸小心的跟随着地上凌乱的足迹前行,边走边时不时竖起耳朵倾听,每逢拐弯处更是小心,认真观察前面一段直路的长短,有几个可以隐藏的所在,隐藏的所在是否无人,足迹是否直到前一个拐弯处而没有分岔等等。
这些人不知道是毫无忌惮还是胸有成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痕迹。杨天啸越是仔细观察越是心惊,他发现这些足迹看着凌乱,其实一点也不凌乱。足迹分三行成品字形前进,左右各一行中间一行稍靠后,中间一行稍慢些似乎是在保护着后方,最可怕的是,每一个人的步距不长不短只一米的距离,而且步步距离惊人的相同。这说明了什么,这分明是一大群非常有组织有纪律的团队。
他们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照时间推算,足迹应该是在他离去后才出现的,他骑着青竹马绕了个圈子回到小道口最多不过十来分钟,这么一大伙人就全进小道了,难道……难道他们一直在等待,一直等他离去才进去吗?难道他们一直在旁象看戏一样看着自己和胡雨婷吗?杨天啸思前想后,一阵心惊肉跳。
足迹穿过弯弯小山道,穿过一处处树林山丘,最后消失在胡家庄后门虚掩的门前。杨天啸躲在一棵树后远远看见,眉头深皱,心里突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暗想:“怎么办,很明显,那伙人肯定是想对胡家不利,要不怎么不与胡雨婷打招呼,还偷偷潜伏着,最重要的是这时间,黎明时分是人睡眠最深沉的时段,怎么也不可能这时间去拜访问候。通知胡家吗?对,立即通知胡家。”
杨天啸走前几步,双手拢成圆筒形靠在唇边,欲高声作喊报警,忽而想起胡雨婷告别时的担忧神情,心中一动,又心想:“难道……难道……胡家知道今晨有人偷袭,而婷婷担心自己安危,所以偷偷送走自己?……如果是这样,那胡家肯定会有所防备,可能就会布下陷阱,自己一喊可能反会提醒了这些偷袭的人。……不对……如果埋伏,那小山道处才是最理想地点才是啊,怎么会在胡家自己庄子里……”
想了想,终不能下决断,遂决定继续跟下去,一进庄发觉不对头立即高声呼喊。
天色开始渐亮,浓厚灰紫色的云层逐渐变淡,空隙处露出一抹浅浅鱼肚白。
离胡家后门约一百米的一个稀疏小树林。杨天啸解下布腰带,撕下一条长长的布条,打了个死结做成简陋的绳圈,圈子一头套着青竹马马颈,另一头绳子系在一棵桦树枝桠上。做完一切,摸了摸青竹马的鬃毛,示意马儿别作声,青竹马摇头打了个响鼻,不知道是表示明白还是表示抗议。
掂着脚尖轻手轻脚的靠近后门,帖耳墙边听了听,闪身从虚掩的门缝里溜了进去,提心吊胆的拐了几个弯,从一座假山后跃出,快速躲入一根柱子后面,抑制着呼吸无声急促的喘着气,心砰砰高速跳动。现在他已经进了内院接近胡家佣仆的居所了,一路竟没见个人影,所有经过房舍均静悄悄的没半点声息。杨天啸暗想:“奇怪,太奇怪了,无论是埋伏还是偷袭,肯定会有声音的,怎么一点都听不到。……婷婷……会不会有事,……不管了,我就大声高喊,管他是偷袭还是埋伏,埋伏还好,……要是偷袭而不知道那就惨了。”深深吸了口气,正欲高声呼喊,左前侧的一个佣仆的房门打开了,吱呀的轻微响了声。
杨天啸心中一惊,硬生生压住欲出喉咙的声音,一手急捂住嘴,一口气憋在喉头里出不来脸胀得通红。右手轻捶两下胸口,急喘几下微微探头向声响处看去,一看之下,双目大睁身体剧震。
只见这所佣仆的房门半开着,一个蒙面黑衣人猫着腰快速无声的闪了出来,接着又是一个,再一个……足足有五个蒙面黑衣人。每个黑衣人手中都提着把明晃晃的三尺长的单刀,刀尖向下低垂着,锋刃处一股鲜艳的液体缓缓滴下。
血。鲜红地血。一滴一滴。从锋刃边滴落。带着凄凉和哀怜地叹息堕落。在地上化作朵朵妖艳夺目地红花。
鲜红地血滴在地上。也滴在了杨天啸地心里。滴塔塔每一下如鼓般震响。那妖艳红色在他眼里。脑海里。心灵深处迅速扩散开来。把他整个人淹没其中。血色无边。寒气透骨。
杨天啸不是没见过血。作为一个从小就受黑蝎子诅咒地人。他身上见血地时候多了。别人身上地血也见过。可他没见过这样地血。冷冰冰地。带着妖异艳红。杀人地血。他地身子无声地哆嗦了一下。意识模糊了。身体手足僵直了。只有冷汗一阵阵从额头后背不停地渗出。
“方法继续。捂嘴割喉。一个不留。鸡犬皆杀!”领头地黑衣人向后低声冷冷地命令。语音平平淡淡。就如同让人喝一杯茶一样地平淡。随即手一挥。带领四人成尖锥形无声地向前面邻近地佣仆居所扑去。
声音很轻。没注意听根本听不到。但落在杨天啸耳中就象忽然响了个惊天响地霹雳。
“一个不留。鸡犬皆杀……”他边哆嗦边喃喃自语低声跟着说。猛然间。身体如被巨雷轰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巨颤。抬起头来。双目大睁欲裂。
“不——”杨天啸面孔扭曲着,脸色铁青,内心痛苦狂吼。“不能杀,不能杀婷婷,不能杀小咕噜,不能再杀人了。”正欲作声高喊,忽转念一想停住了,他突然想起了母亲,接着是父亲还有四个姐姐。心想:“如果……如果我在这里高声喊,肯定会遭毒手,如果……如果我在这出事,母亲会如何,……必定伤心欲绝,父亲姐姐……”
突然,又一念头钻进心中,他身子再颤,嘴唇发抖脸色苍白。啊……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如果我能早些高声呼喊报警,这些人……这些人……怎么死亡……。这念头涌上脑海,使他瞬间头痛欲裂欲狂,不由抱头无力蹲了下来,口中低低唔唔作声。
好一会,他缓缓站了起来,抬起头浓眉张开,下唇因牙关紧咬微微渗着血丝,眼中涌出一股凛冽的浓浓的杀意,一种从所未有过的愤恨充斥心胸。
……恨……恨……深深的……恨……,他深深的仇恨这些人,恨这些视人命如草的人,这些人连手无寸铁的人也不放过,还卑鄙的挑在睡觉的时候下手,他恨这些人,连鸡犬连小咕噜也不放过,他恨这些人,竟然……竟然连他的婷婷也要杀。
他原本心里有些彷徨迷惑,实在分不清婷婷或家庭哪个重要,可后来的愧疚掩盖了所有,愧疚又渐渐转变成愤恨,深深的愤恨。
衣袖内的黑色蝎子胎记不知何时开始泛着淡淡黑色毫光,一圈又是一圈。
他双拳紧握,抬头高昂着自然没注意到。缓缓转出柱后,他决定拼命了,浑然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五离之体,不会任何的仙术甚至不会一点点普通的拳术,一个比天朝的平凡人还要平凡不堪的人。
“偷袭——偷袭——,有人偷袭——”杨天啸声嘶力竭用尽全身力气高喊,声音冲破寂静,冲破清晨的雾譪,直冲云霄。
“偷袭——偷袭——有人偷袭——”杨天啸没作停留继续高声喊道。
声音未消,七八个黑衣人迅速从前边,侧边,后边的几所佣仆的房门里奔出,手中钢刀雪亮,血迹流淌,眼光微一扫射转眼看见杨天啸,相互也不作手势,各据位置如一张网张开,恶狠狠向当中的杨天啸扑来。
杨天啸原本走出高喊心中就存了赴死的决心,可被蒙面黑衣人手中雪亮的钢刀反光一晃,心中一凜,恢复了些冷静,脑中飞速快转,心想:“高声示警已行,胡家庄应多少有了些防备,没必要在这停留拼死,一个拼十来个,和送死没分别,不如能逃则逃,或许更有大作用。”
脑中念头毕竟飞快,黑衣人作势形成合围扑来时,杨天啸早定了主意,双眼四下一扫,看见那个刚有五个蒙面黑衣人走出敞开的房门,不及想迅速向那冲去。
刀疤脸带一众蒙面黑衣人进来时,早各自安排了目标范围,为达到最佳的偷袭效果,五人一组负责一排五六间房舍,四五十人流动协助,其余人等则迅速占据大门重点擒拿族长等重要事宜。佣仆房舍处反而是最少人数的,因为佣仆本身大多只会一点生活方面的仙术,可说根本没有战斗力,再说又靠近后门,后门早重点清洗了,按理说,绝对不存在难度。
最靠近杨天啸的有三个黑衣人,都是负责流动协助补漏的。三人见杨天啸斜斜逃跑,方向正是一所佣仆的房舍,欲追不及,欲围更是不及,各自心急,忙右手一提雪亮钢刀,刀尖遥遥对准杨天啸,左手凝聚灵力往刀面一抹。
三把钢刀霎时间灿灿闪亮,耀眼的白光暴涨,黑衣人各各闷喝出声,右手握刀前指灵力一摧,白光一晃离刃而去,带着森寒凛冽杀气向杨天啸闪电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