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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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兄这曲也不听,在和楚兄说什么呢?我还当是我家里的人这几时疏了教导,唱的曲不入陈兄的耳。”林大爷的声音响起,两人循声望去,桃姑的脸顿时红了,也不知他在那站了多久,听了多少去?

  陈知隆的眉一皱,这个林兄,是故意的还是碰巧?但他还是上前道:“林兄家里的歌女,自然歌唱极妙,哪有什么可挑的。”

  是吗?林大爷的眼往桃姑脸上扫了一眼,见她满脸通红,眼又转回到陈知隆身上,微微一笑,没有再说别的,桃姑听着两人的谈话,感觉脸上的红色慢慢退去才对林大爷行礼道:“在下方才要寻陈爷说些回乡的事情,扰了陈爷的清净,倒不是林爷家里的歌唱不够美妙。”

  林大爷哈哈笑了一声:“也是如此,你们离家算来也有一年半,陈兄倒罢了,听的楚兄家里还有娇妻幼子,此时只怕思乡若渴。”话是对桃姑说的,那眼却望着陈知隆。

  娇妻幼子,这不是当初对林二爷撒的谎?陈知隆没想到林大爷此时把这话拿出来说,只是微笑而已,桃姑此时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下去,却要强撑着站在那里。

  说了几句,林大爷吩咐人重新上了酒菜,也算是践行酒,歌女歌唱,舞女跳舞,这席酒直饮到月上中天,桃姑虽不善饮酒也推辞不得饮了几杯,微微有些上头,觉得歌女的歌唱更加好听,不由侧头听起来。

  陈知隆和林大爷说完话,眼往桃姑这边一扫,见她托着腮,似听的十分入迷,灯光之下,她面带春色,一双眼水汪汪的,唇鲜艳欲滴,连那托着腮的手指也似葱根一般,和平时大不一样。

  正夹着的一块肉也掉下筷子,眼就像被什么东西牵住一样只是看向那边,她换上女装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更有风韵,此时歌女一曲正完,桃姑一击桌子,眉一挑:“好。”

  回头对上陈知隆的眼,虽灯光昏暗,月色却很清明,他眼里似乎有情意无限,桃姑不由一笑,这样的暗流涌动?林大爷被桃姑的笑容吓了一跳,那么柔美的笑应出现在美人脸上,而不是这个着男装的人,看着陈知隆脸上露出的笑,林大爷摇头,觉得又开始冷起来,陈兄定是昏了头。

  不过他还是咳嗽一声,这声咳嗽总算让那两个人都回过神来,林大爷脸上的笑容没变:“夜深了,也该安置,陈兄,你我就不多说客套话了。”

  说着就起身离去,小厮们上前来收拾残席,桃姑起身,她本不胜酒力的,走了几步身形一晃,差点歪下水池,陈知隆急忙扶她一把:“小心。”

  桃姑站直身子的时候,陈知隆的手已经往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大而粗糙,手心里都有老茧,但这双手是干燥而温暖的,桃姑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去,但又觉得舍不得这种温暖。

  心里怎么就像有只小鸟在歌唱,又像是春天来的时候看见万物复苏的喜悦,更像是当年在闺中时候姐妹们戏耍时提到未来夫婿时的欣喜,桃姑理不清这种情绪是什么,rshǚ.net只觉得若往回走的路要长些,再长些就好了。

  就是前后院,已经到了门口,丫鬟听到响动已经出门来迎接,陈知隆这才放开手,对丫鬟道:“楚兄多饮了几杯酒,小心伺候着。”丫鬟虽觉得古怪,但还是依言上前扶桃姑进屋,那种温暖失去,心中的欣喜也随之不见,桃姑不觉有些失望,但还是拱手道:“多谢陈兄。”

  陈知隆的眸子在月光下比星子还亮,扬起嘴角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去,桃姑看着他的背影,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丫鬟在旁等了些许,开口催到:“楚爷,进去歇息吧,夜深了。”

  桃姑长舒一口气,是该歇息了,丫鬟看着她的举动,哎,原来宅中的传说都是真的,陈爷和楚爷之间确有情意,难怪此次陈爷都不要人服侍的。

  回乡去,虽然说那些货物都丢了,但东西还是不见少,林大爷派人送了些宝石香料过来,说是相交一场,这些也算是送的临别礼物。

  估了一下,大概也值四五千两银子,这林家可真富裕,桃姑看着丫鬟在那里收拾衣服,来此之后,不论别的,光这些做的衣衫也值个一两百金,真是富人一套衣,穷人一年粮。

  桃姑还在思量,进来个婆子模样的,笑着行了一礼:“楚爷,大奶奶说这几件饰都是戴不着的,白撂着可惜,就送于楚爷的娘子。”说着递过一个小饰匣子,桃姑打开匣子一看,一片金光耀的人差点晃不开眼睛。

  整整一套金头面,还有一对金镯子,哪是什么戴不着的,桃姑急忙推辞道:“还请上覆大奶奶,这些东西太贵重,不敢受的。”那婆子笑了一声:“楚爷何必这样推辞,都是至交好友,再推辞实在不够爽快。”

  桃姑只得接了,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赏了那婆子,婆子告辞下去,桃姑顺手拿起一根镶宝金簪,这簪也没有多重,不过就二两,但那宝石光华耀目,只比自己收着的那两颗红宝石小了那么一点点。

  想起其中一颗红宝石是陈知隆所送,桃姑面上又泛起红晕,难道说,那就是定情信物,可是自己什么都没给他呢,要不要做个荷包?好像很久都没动针线了,也不知道绣活有没有忘记?

  丫鬟催了一声:“楚爷,都收拾好了,瞧可还有什么漏的?”能有什么漏的呢?当日本就是光身来的,今日这些东西,也算是满载而归,桃姑点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递过去,丫鬟行礼接过,看着桃姑,既然已经有了娘子,还和陈爷纠缠不清,真是奇怪的事。

  上船,这船还是陈家那艘船,不过水手不是当日那些,都是林家这边的人,桃姑也不住在原来舱里,住到了陈知隆的舱旁边,这舱比起当日桃姑所住的舱要大了许多,陈设也多了,不是一桌一椅一床,窗下有榻,床边有梳妆台,打开窗,海风涌进来,桃姑只觉得心神舒爽。

  “楚爷还住的惯吗?”陈知隆的声音响起,桃姑急忙转身,见他含笑站在门口,桃姑也笑道:“此处甚好,多谢陈爷。”

  陈知隆并没进来,只是站在那里笑着看桃姑,想起他说的,回乡后就遣人去自家提亲,脸上的笑容又深起来,可是想起那天的谈话,中途就被林大爷打断了,不行,一定要讲清楚,不然到那时候又不成了。

  想到这里,桃姑走到门口,探头望了望,外面并没有人,把陈知隆一把拉进来,关好门转身正要说话,却见陈知隆瞪大眼睛站在那里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桃姑,你这是做什么。”

  桃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孤男寡女,单独处在一个小舱里面,就算有了婚约,但传出去,自己还要不要做人,不过现在还是把话讲清才是最要紧的,想到这里,把羞涩放下道:“那日的话我们还没说完,你且说,你让不让我去裘家寻仇?”

  怎么又是这个,陈知隆觉得头有些疼,但知道桃姑说的也有道理,她受了裘家那么大的羞辱,自然要亲手报了才消了心中之气,自己不该为了一点醋意不让她去寻仇,心里虽这样想,那点醋意是怎么也按捺不住的,冲口而出的是:“我和裘家那人,可能有一比?”

  这回答让桃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裘世达虽生的面皮极好,当日对江玉雪也是那般温柔,但竟味了良心说些自己的坏话,还口口声声自己不贤不孝,这样的男子怎能和陈知隆相比?

  她歪着头在想,陈知隆的那点醋意越漫越大,毕竟她和他五载夫妻,自己和桃姑从相识那日到现在不过才一年半,桃姑偏着他也是该的,况且自己是走海路的,一双手也是粗的,面皮也是黑的。听张大叔说,裘家那人生的极好,面庞雪白,眉眼弯弯,一双手就像玉碾就的一般,女子爱皮相的不在少数,越想越泄气。

  正在陈知隆泄气时候,听到桃姑开口道:“乌鸦怎能与凤凰相比,陈爷若是天上的凤凰,他只能算是一只乌鸦。”这话说的陈知隆心里顿时像飞了起来,他走进一步,扳住她的肩:“此话当真?”

  桃姑点头,接着叹气:“方才细想,五载夫妻,他竟对我没半点好处,若有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好处,我也不会如此恨他。”这后面的话陈知隆根本就没听清楚,他扳着桃姑的肩,看着她的眉眼,只觉得她眼是水的,唇是红的,世间竟没有第二个女子生的像她这样的好看。

  桃姑说完,得不到陈知隆的回应,一转头正好对上他灼灼的眼,这个男子,怎么生的这么好看?桃姑不由伸手想去摸他的脸,手在半途被陈知隆握住,接着他的唇凑到桃姑的颈间。桃姑不熏香,身上有种淡淡的味道,陈知隆却觉得比最好的熏香都好闻,埋在她的颈间,感受到她那光滑的肌肤,虽没喝酒,陈知隆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要醉了。

  桃姑猛的一打激灵,把他双手推开,拉好衣襟,陈知隆被她推开,眼里的神色也已恢复清明,低头瓮声瓮气说了声:“抱歉。”就上前拉开门走出去。

  桃姑只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耳边,这才坐了下来,脸上红的手都不敢去摸,那样的事,本该是羞人的,为什么推开他的时候心里竟有一分不舍?桃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色此时定是压倒桃花一片。

  上前打开窗户,海风吹的人清醒了些,等到成亲后就好了,桃姑有些羞涩的想,这个不知羞的丫头,这种事情,怎能是白日里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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