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桓冲年轻二十岁,胆子再大一点,说不定还真能收获大胜!只可惜桓冲年老气衰,竟然被慕容垂这厮骗过去了!”刘正心里暗暗感叹一声,随即就听到桓石民问道;“刘将军,你以为这次战争,南北谁能获胜?胜算几成?”
“我军必胜!”刘正斩钉截铁地说。
“哦?为何?”桓石民没有想到刘正竟然如此坚定,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末将看来,我军有十胜,敌军有十败!”
“十胜十败?”
“苻坚骄奢淫逸,广建宫室,不恤小民,我朝廷体恤下情,任宽使仁,这是第一胜;苻坚内部不和,新失贤相,国中狐疑,而骤然兴师,我军众志成城,以整待乱,这是第二胜;北人骑马,南人乘船,北方武骑千群,胜在平原野战,我军步兵强悍,立在阵而后战,此次苻坚弃长取短,是自寻死路!……”
刘正滔滔不绝地将学自郭嘉的十胜十败论给剽窃了出来,桓石民一听,先是若是有思,而后是连连点头,最后竟然神色激动地高声喊道;“好,好,说得实在是好!我是打老了仗的,一场战争最后胜败都能有所察觉,觉得这次咱们是能赢的,但是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想过!今天听了刘将军一席话,简直是使我茅塞顿开!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估计就是这个意思!”
其他两人也都是神情激动,尤其是刘波,更是高声喊道;“参军,参军,把刘将军的话记下来,传抄一百份,不,一千份,送到桓公和朝廷,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战争咱们必胜无疑!”
因为刘正的一席话,众人对他感情都热络了起来,毕竟刘正的表现实在太好,而在军中最重视的就是能力,有能力就有更大的几率活下来,谁都喜欢跟能力强的人一起战斗。
“刘将军,”刘波说道;“这沔水之北有八座城池,我麾下有八千兵马,打算进攻其中三座,二位将军每人有六千兵马,那就是一人两座,你如果愿意,我就给你一座城池如何?”
这个时候的攻城战在战胜之后胜利者是有权屠城或者大肆劫掠的,将一座占领一座小城的机会给刘正,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人情了。
刘正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诌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效果!只要能够攻陷一座城池,将其中丁口和财富掳掠,那就可以就地扩军,增进军队数量,在淝水之战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只是,古来攻城守战,没有三倍以上的兵力是很难四面八方展开进攻的,现在刘正手底下只有一千兵马,还有一百五十是金贵的精骑,是万万不能拿来攻城的,攻城力量就有些不足了。
正想着,刘波又说话了;“刘将军,你就攻打沔水西北的当阳县如何?此城中守备兵力应该只有数百,而此城尚称富庶,应该可以有不错的收货。”
刘正点了点头:“谢明公栽培!只是,属下还有一事想要请求明公襄助。”
“何事?但说无妨!”
“属下麾下只有一千兵马,还有一部分是不能攻城的骑兵,力量难免有些不足。若是将军愿意借给属下一千人,在下愿意将一半战利品献给明公!”
“哦,你倒是颇为慷慨!”刘波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便叫安北将军孙翔带一千人马助你,你们二人务必要勠力同心,同克强敌!”
安北将军孙翔是刘波的亲信,虽然只有八品的官位,但是他本人就代表了刘波的意思,因此刘正也不能慢待他,此刻两人带着军队正在沔水之前,准备渡过沔水。
郦道元《水经注》云:“沔水自荆城东南流,径当阳县之章SD荆城是汉末三国时期荆州汉水边著名军事重镇,《三国志·魏书·文聘传》载:“攻(关)羽辎重于汉津,烧其船于荆城”,可见其重要性。
眼下刘波攻打荆城,刘正带人攻打当阳县,其中也是有作为刘波的翼护,避免他攻击坚城的时候被人抄略后路的意思。
沔水今名汉水,在中国历史上颇有名声,《诗经》中就有“小雅·沔水”一篇。而此刻的沔水就盘踞在刘正之前,从西向东,带着滔滔波涛,顺江而下,声势浩大。
白色水花充斥着整个河道,今天风浪很大,吹拂着的狂风带着水花稀里哗啦地响成一片,浪花从水面腾起而后又落下,好像是在热油锅中倒入冷水一般。
孙翔年纪四十来岁,脸上有好多道伤疤,看上去是饱经战阵的军人,手下应该是有些真功夫的。不过孙翔的眼神中总是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阴沉,让刘正看着颇有些不舒服。
眼下二人站在沔水之前,看着江上白浪滔天,不由得发起了愁。
古代军队渡河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情,若是被人半渡而击,则很容易就被彻底击溃。春秋时期宋襄公执意不在敌人半渡的时候攻击,结果丢了脸面又丢了国家,算是迂腐颛顼的代表。
现代军队过河,要么是直接用不怕水的装甲车泅渡过去,要么就让工兵搭建钢铁浮桥,可是古代没有那么高的科技,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看着汹涌的波涛,刘正说道;“这江上风浪如此大,什么时候才能消下去?要是风浪一日不消,难道咱们就一日不能过河不成?”
孙翔苦笑道;“自然是如此,难不成这么大的风浪,还让士兵下河不成?只怕咱们前脚发下命令,后脚士兵就鼓噪起来了!”
刘正没有办法,虽然他的士兵训练精良,但是也不能逼着士兵去死,眼下的风浪太大,就是梁山好汉来了也得沉底,他自然舍不得让士兵下河。更重要的是,人能够通过浮桥,但是战马是不能让他泅渡的,要么找到船只,要么就搭建浮桥。
这么想着,刘正建议道:“既然如此,就广布侦骑,让他们寻找渡口,看看有没有办法渡河!”
斥候散布了出去,过了两个时辰,就有骑兵来回报;“将军,在前方三十里找到渡口!”
“很好!”刘正大笑:“有渡口八成就有渡船,全军听令,向渡口进发!”
全军走了小半天,天色已经渐晚,总算是来到渡口。古代渡口要么是航运发达之处,要么就依托商贸渔业,这个渡口原来应该是一个小渔村,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鱼腥味。
杨忠带着自己的斥候走在队伍最前面,作为军队的眼睛,斥候向来都是选择最机警,最勇敢,最凶悍的战士,而在这一点上,杨忠自负从来不输于人。
眼下天色已晚,太阳已经有一小半渐渐隐没在西山之后,天边的火烧云也已经燃烧殆尽,原来红艳艳一片的天空变成了灰黑色,好像是火焰燃烧之后的灰烬。
战马的马蹄踩踏在渔村外面的行道上,不时踩碎路上落着的枯枝,发出卡卡的声响,这声响有时候惊动了栖息在森林中的乌鸦,这些黑色的不祥之鸟就哇哇地乱叫着,从乱林中冲天而起,飞向天际。
一缕黑色的烟气从远处的渡口里面悠悠漫上天际,只是这黑岩并不像炊烟一样令人看了心生暖意,反而觉得有些诡异。
诡异,一股令人不悦的气息在杨忠胸中蔓延。
“大哥,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张虎从腰间抽出战剑,轻轻说着;“这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可是前面的渡口里面怎么一点炊烟都没有?而且,好多鸟都在渡口里面飞飞落落,要是里面有人,这些鸟怎么敢落下?这里面只怕有问题!”
“你说的没错。”杨忠点了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渡口,只怕有问题!”想了想,他说道:“张虎,你带一个人回去报告将军,剩下的人跟着我去看看!”
“大哥,要不再带几个人进去?你就带三个人,只怕不安全!”
“不,人越少越好,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注意!”杨忠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张虎带着一个骑兵回去了,杨忠和其他三个骑兵将战马拴在树林里,将随身携带的干粮食水等等放下,先稍微吃了一些,然后都藏了起来。
杨忠抽出自己手里的战剑,对着熹微的阳光看了看,又用一块布擦了擦。
宝剑在微弱的光下映照出一个坚毅而满心斗志的人脸,这就是杨忠的样子了。
“人生能有几回搏,而今我杨忠遭逢明主,这就是我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我一定要建立不世功业,让所有人看看我的本事!”检查了一下腿上的匕首、腰间的飞斧,杨忠坚定地发令道:“全体都有,跟着我,进渡口!”
渡口似乎遭遇了某种战乱,各种生产工具零散地铺了满地,好像是渡口的居民在惊慌之中仍在地下一样,而空气中似乎隐隐传来一种熟悉的气味,这让杨忠不由得心生警惕。
战士最熟悉的气味永远只会有一种,那就是血液。
而血液,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一个象征。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