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气已经很热,天上的太阳向地面投射出无限的光芒,将光和热带给地球上的生物。
若是在寒冷的冬日,在太阳下吸收一些能量倒不算一件坏事,可是在这炎热的初夏,在太阳下站军姿那就是一种极其痛苦的磨难了。
八百一十人整整齐齐地站在一个练兵场上,保持着全身挺立,脚跟并拢,双手贴在大腿上的姿势。
虽然姿势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若是仔细观察,有心人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的。
那些头抬得高高的,一脸的傲气和自信,眼睛里面放射出战无不胜的信念的士兵,肯定是老兵,而且是刚打过一场血战、和刘正分享过血酒的精锐老兵,而那些面露疲倦之色,眼睛里面有弱小和柔顺的神色的士兵,肯定就是新兵了。
每一列有九个人,每列的排头肯定是老兵,他是那些新兵的榜样的领导,因此必须做出榜样的样子来。
这些老兵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机会成为领导,但是既然将军托付了,又有新兵看着自己,他们就只能严格要求自己,生怕自己做不好给将军丢人,让其他的老兵跟着名誉受损。
天气炎热,汗珠不断地从额头冒出,然后顺着鼻子、嘴角、下颌慢慢落下,弄得人奇痒无比,可是就是这样,也没有一个老兵乱动。这不仅仅是为了维护老兵的名誉,更是为了维护他们历战雄师的尊严。
他们身上的服装也有些差别,老兵身上都是大红色的新式军装,大翻领,长开襟,袖口上还有珍贵的铜制袖钉,金黄色的钉子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照进了新兵的眼睛里,也照进了他们的心里。
因为物资不足又扩军迅速,因此并不是所有士兵都能得到一件军装,只有老兵们能够保证人手一件。除此之外,那些训练优秀,进步迅速的新兵也能得到一件,但是他们必须保证自己的进步速度,若是慢于别人,那身象征着荣誉和进步的军装就会被别人拿走。
山兴国在阵列中迈着步,看着这些士兵,不时上去给他们整理一下衣服,纠正一下姿势,或者是拍拍眼看就要坚持不住的人,让他们继续坚持下去。
其实这些动作都有些多余,毕竟所有的训练科目都已经写进了操典了,他要做的就是按照操典行事。
但是山兴国也有自己的考虑,他其实没有什么长处,只不过是因为当日打破李家堡的时候漏了个脸,在刘正心中留下了印象,又为了制衡李定国才被推出来当了个副团长。也就是说,他的地位和他的功绩其实是并不相符的。就算是在几日之前的血战之中,他也只是杀了三个人,和很多杀了六七人的老兵不能相提并论。
这一点不仅他自己知道,很多军官也都心知肚明,虽然没有人会明着说出来,但是在他背后窃窃私语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那这件事说事。
山兴国很感激刘将军的赏识,毕竟副团长可是团长之下第一人,可以在团长不在的时候统领全军,若是不知道感恩,那他还不如去死好了。只是,他心中同样憋着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忠诚和努力其实是配得上这个职位的,只不过一时还没有自己发挥的机会,因此没能立下大功。
山兴国一边拍打着一个新兵的腿,让他把双腿并拢,一边想着:“若是给我个机会,我一定要证明自己!”
想完,他又看向东面的方向,哪里同样也有一支军队,那是朱恒和李定国带领的第二团,和自己的第三团距离不远,两边的军队都在憋足了劲训练,打算在一个月之后的全军大比武之中超过对方。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的大道理我不讲,我就说两件事!”山兴国看到很多新兵都面露疲惫之色,不由得高吼道;“第一,这个乱世,你不杀人,别人就杀你!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抢你的老婆孩子!只有好好训练,跟着将军打仗,你才能活下来!一群狼和一只狼,哪个容易活下来,不用我说了吧!第二,将军要带着你们建立王道乐土,这玩意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王道乐土,你们都有吃有喝,有老婆有田!想要活到那一刻,就给老子好好训练!”
他的嗓子因为长时间的喊口号和训斥士兵而变得有些沙哑,可是山兴国丝毫不以为意,因为他乐在其中。
这个身材矮小而粗壮精悍的军官充满了精力,立意要把自己的军队训练成最优秀的士兵。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山团长好精神!这么热的天,嗓门还是这么大!”山兴国转头,原来是徐盛,这可是个大人物,不仅是全军的后勤大管家,还是将军的二舅子,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山兴国连忙行了个军礼;“见过徐处长!”
“好说,好说!”徐盛一闪身,让出一个青年人来:“这位是岳乘风,是将军新任命的宣教官,以后就是你的同僚了!”
“宣教官?”山兴国有些疑惑地说:“宣教官是个什么官?”
岳乘风沉稳地走上前来,对着山兴国敬了一个礼,这才说道:“宣教官,就是将军任命的宣传教化的军官,负责教化士兵,军功记录,纪律执行,传达上意,宣传教育。对了,我的等级也是副团级。”
“你是也是副团级?”山兴国瞪大了眼睛:“你小子不是城里岳家的人吗?你小子刚进军队,就能当副团?”
由不得他不愤怒,他虽然战功不是最高的,可是也是拼了老命和敌人作战,手底下也有七八条人命,这才从一个小兵升上了副团。可是这小子面皮白净,一进军中就能当副团,这换了谁能够接受!
看着山兴国有些不满,徐盛脸啊明解释道:“山团长,我说一下,这个宣教官是文职,也就是说,他负责处理除了战斗指挥以外的事务,是不带兵的。”
“哦,原来如此!”山兴国这才明白,原来这宣教官就类似于参军,是不带兵的文职,那就算他等级高一些,也就是个尊重读书人的意思,毕竟将军不带兵,说话没人听!
这么想着,他一下子就气顺了,因此又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兄弟我想差了!我和老朱都是大老粗,要是处理报功文书什么的还真是玩不转!既然岳兄弟来了,那这些任务可就交给你啦!”
虽然处理军功和执行军纪的职权给了岳乘风,可是山兴国本来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更是一看这些东西就憷头,因此对于这个识文断字的新同僚还是非常欢迎的。
谁曾想,岳乘风又说道;“不过有一件事要通知团长,将军说了,这军中不论上下级军官,都必须通过识字考试和数学考试,谁要是通不过,一次不过两次,两次不过三次,三次不过就得降级!因此,从今晚开始,我就要教你们识字了!”
“我一个副团长,和小兵一起学习识字?”山兴国一张脸立刻拉了下来:“你怎么也得给我开个小灶,让我单独学习吧?要是我团长学不过小兵,岂不是丢了将军的脸?”
山兴国是自家事自家知,他从小就对这些文字深恶痛绝,一想起来就浑身难受,而今却要他学习识字,这可比杀了他还困难!
但是岳乘风却铁面无私,一点情面都不讲:“这可不行,将军说了,就是要官兵一体,上下一心,军官的饭都得和士兵一起吃,何况是学习呢!”
山兴国没了办法,既然是将军的决定,那就算是他也无权拒绝的,因此只好带着岳乘风介绍给士兵们。
看着两人已经认识,徐盛笑眯眯地说:“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我回头还得处理军资呢!”说完,也不等山兴国挽留,就飘然而去了。
等到徐盛走了,山兴国才算是认识到这个宣教官的厉害之处。
岳乘风穿着崭新的军装,肩上一个半闪亮的银月,这说明他是副团级的军官,因此被军棍教育了很久军纪的士兵们都用敬畏而尊重的眼神看着他,一言不发,等待着他说话。
岳乘风正色对山兴国说道:“山团长,将军要我到军中第一时间进行训导,你不会拒绝吧!”
山兴国此刻已经琢磨出来一点道道了,这个宣教官不带兵又直接和将军联系,这就等于是“监军”。古代有些时候监军是由太监担任的,将军找不到太监,找几个在军中没有资历又识文断字的年轻人也是正常,只要他不阻碍自己练兵和战术,那自己就应该和他打好关系。
通过提前申请,团长能够直接面见将军,可是副团不行。而这些训导官可以直接面见将军,要是惹了他们,给自己吹吹枕边风,那是要吃大亏的。
这么想着,山兴国立刻决定要和此人打好关系,因此立刻说;“没有问题,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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