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吵闹?”威严的怒问响起,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帝阔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面容严肃的燕王,看着昏迷不醒的侍卫,沐涛,以及倒塌的书架,满地凌乱的书籍,微微皱眉。
“皇上,太子殿下不问青红皂白,痛打臣妾,请您为臣妾做主。”淑妃跪倒在地,哭的梨花带雨,眼睑轻轻沉下,小脸微微昂起,能让皇帝清楚的看到她半边小脸高高肿起,鲜红的五指印宣告着夜千泷那一巴掌打的多么用力。
“怎么回事?”皇帝看着夜千泷,面色阴沉,淑妃是皇帝的嫔妃,夜千泷身为晚辈,打庶母不仅逾越了界线,还犯了不敬不孝的大罪,西凉国最重的就是孝道。
“她让侍卫们教训璃雪,璃雪是我的朋友,淑妃对她不敬,就是对我不敬,我打她那一巴掌,是让她长长记性。”
夜千泷清澈的眸中迸射出森冷的寒意,震的众人皆是一惊,生平第一次,他们看到夜千泷发脾气,一发就是雷霆之怒,震慑人心。
皇帝犀利的目光转到了淑妃身上:庶妃是皇帝的偏妃,夜千泷是皇帝的嫡出长子,将来的一国之主,庶妃身为庶母,欺负太子的朋友,就是在向太子挑衅,太子教训她,并无不妥。
“皇上明查。”淑妃以丝帕轻擦去眼角莫须有的泪水,目光锐利着,纤纤玉指猛然一指沈璃雪:“她是青焰安郡王妃,出现在我西凉皇宫,明摆着没安好心,臣妾命人抓她,是想交给皇上处置,没想到太子殿下冲进文渊阁,不问青红皂白,就打臣妾……”
她本想悄悄抓了沈璃雪,威胁某个人的,没想到事情被夜千泷撞破,她抓不了沈璃雪,就将她的身份抖出来,让皇上抓她,到时,自己依旧可以用她来威胁那个人。
青焰安郡王妃!
皇帝目光一凝,抬眸看向沈璃雪,如瀑的墨丝直直垂于身后,没有丝毫多余的占缀,点漆般的眸子镶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幽深明亮,纯白的锦袍印着暗花,领口和袖口绣着大镶大滚的精致图案,衬的她如画中走出的仙子,飘逸出尘,不似凡人。
菊花宴时,他就觉得她像女子,没想到,她真是女儿身:“你真是青焰安郡王妃?”
燕王目光一沉,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也不适合开口,静观其变,暗想应对计策。
青焰和西凉的关系还算不错,但青焰安郡王妃女扮男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西凉皇宫,身为皇帝,肯定会起疑,夜千泷清澈的眸中闪着焦急与担忧,嘴唇动了动,正准备开口,沈璃雪急忙拉住了他。
“回皇上,璃雪确是青焰安郡王妃!”沈璃雪微微笑着,俯身行礼,微笑,三千青丝徐徐落下,惊艳了众人的目光。
淑妃抖出她的身份,无非是想让她和西凉皇帝之间起矛盾,借西凉皇帝之手教训她,她的的确确是青焰安郡王妃,如果否认,西凉皇帝会以为她是做贼心虚,对她疑心更重,间接如了淑妃的愿,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西凉皇帝反倒说不出什么了。
“为何来西凉?”西凉皇帝冷冷看着沈璃雪,目光锐利如刀。
安郡王是青焰战神,立下战功赫赫,他悄无声息的来了西凉,肯定有着不寻常的目的,身为西凉皇帝的他不得不防。
“回皇上,我与夫君安郡王新婚,出来游山玩水,方才来到西凉!”沈璃雪嫣然一笑,如百花开放。
淑妃挑挑眉:“距离青焰最近的国家是肃北,南疆,安郡王和郡王妃想要游山玩水,去那两国最为合适,为何走远路来了西凉?”想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
沈璃雪礼貌微笑:“是因为……”
“是我请他们来的!”夜千泷蓦然开口,声音清朗:“在青焰,我受过安郡王和郡王妃的照顾,他们新婚准备四处走走,我便建议他们来西凉,看看风土人情,顺便也见见我这老朋友!”
沈璃雪一怔,随即释然,她的理由再完美,再恰当,也敌不过夜千泷这句话,他给了他们名正言顺来西凉的理由,也让西凉皇帝可以打消疑惑。
淑妃紧紧皱起眉头,看向夜千泷:“太子殿下,青焰安郡王,安郡王妃来西凉,事关重大,为了西凉的安危,你可不能义气用事。”
夜千泷森寒的目光如利剑,猛的射向淑妃:“淑妃娘娘认为本宫在撒谎?”
皇帝锐利的眼眸微眯,看淑妃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不悦,夜千泷是他看着长大的,心性单纯,一向实话实说,从来不会撒谎。
淑妃恨的咬牙切齿,什么叫怀疑他在撒谎?他根本就是真的在说谎,面上却是微微笑道:“太子殿下别误会,妾身是为了西凉的安危着想……”
“好了!”皇帝瞪了淑妃一眼,愚蠢无知的妇人,转头看向夜千泷,冷声道:“青焰安郡王,郡王妃来到西凉是贵客,你怎么不告诉朕?”
夜千泷低垂了头,小声道:“儿臣一直将他们当成朋友的,没想那么多!”
皇帝挑眉看着夜千泷,沉默少言,思想简单,想不到种种厉害关系,这倒是很符合他的性子。
目光转向沈璃雪,皇帝声音淡漠:“安郡王和郡王妃来到西凉,朕应尽地主之宜,晚上设宴为两位接风洗尘。”
“多谢皇上好意,安郡王身体有些抱恙,最近几天都在静养,今晚怕是无法来赴洗尘宴!”沈璃雪笑着福福身,她和东方珩夫妻两人一起来西凉,只有她独自一人进出宫,必须给皇帝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皇帝一定会起疑。
“安郡王病了?什么病?可需要朕派御医前去诊诊脉?”西凉皇帝目光犀利,不着痕迹的旁敲侧击。
“多谢皇上关心,郡王只是偶感了风寒,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会没事。”沈璃雪礼貌微笑,不慌不忙,从容应对。
皇帝了解的点了点头,淡淡看着沈璃雪:“那等安郡王身体康复了,朕再宴请你们夫妻二人!”
“多谢皇上!”沈璃雪礼貌微笑,西凉和青焰的关系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东方珩来西凉还没做什么事,西凉皇帝也不会大动干戈,不然,小事情闹大,两国起征战,说不定就中了小人的诡计。
皇帝的态度缓和下来,语气也是礼节性的客套,没了最初的暗藏敌意,淑妃恨的咬牙切齿,不愧是青焰战神看中的女人,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三言两语,就打消了皇帝的疑虑,心机果然够深。
“我记得淑妃娘娘被罚禁足半年,这才过了半月时间,怎么就出来了?”有来无往非礼也,淑妃挑拨皇帝对付沈璃雪,她当然也要给淑妃制造点麻烦。
皇帝冰冷的目光也落到了淑妃身上,淑妃的禁足令还没有撤除,擅自出宫是违反宫规,理应废去妃位,打入冷宫。
“本宫要为皇上写祝福寿字,不知写哪种字体优美,故而来文渊阁寻找书法字体。”淑妃久居皇宫,争斗十几年,随机应变的本领修练的出神入化,瞬间的凝眉后,给出了最恰当的答案。
沈璃雪挑眉看着淑妃,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长乐宫有不少宫女,娘娘被禁了足,不宜出宫,可命她们前来寻找书法!”
“宫女们知识浅薄,哪懂得书法好坏,本宫亲自前来文渊阁,是想为皇上写出最好的祝福!”淑妃看着沈璃雪嘴角的笑,心中气愤,目光却是暗带挑衅,跟她斗,还差的远。
沈璃雪微笑,淑妃果然是后宫争斗的老狐狸,难怪几十年来一直屹立不倒:“淑妃娘娘大可以让宫女们将所有书法都拿回长乐宫,慢慢挑选,为何一定要亲自前来文渊阁?如果后宫的娘娘们,都像娘娘一样,被罚期间,随便找理由出宫,还要宫规做什么?”
淑妃瞪着沈璃雪,美眸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真是伶牙俐齿!
皇帝皱眉看着淑妃,目光锐利如剑:“爱妃的心意,朕知道,安郡王妃说的也没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违反了规定,理应受罚!”
淑妃心中一惊,急切道:“皇上,臣妾是为了皇上……”
“住口!”皇帝厉声打断了淑妃的话:“身为皇宫嫔妃,是天下人的表率,犯错受罚天经地义,如果朕轻饶于你,西凉百姓就会以为我西凉规定都是虚的,随便找个理由就可违反,到时整个西凉还不得乱了套。”
沈璃雪是青焰郡王妃,有她站在一旁监督,皇帝为彰显西凉的治理严谨,也不能轻易放过淑妃,否则,天下皆知西凉无规无距,定会被各国嘲笑。
“臣妾知罪!”淑妃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继续分辨只会驳了皇帝的面子,惹起他的愤怒与不满,做小伏低的认了错,纤手紧握成拳,轻轻颤抖。
皇帝的面色稍稍缓和,冷声道:“回长乐宫领十大板,禁足半年,若是再敢违反规定,私自出宫,朕决不轻饶。”
“臣妾遵命!”淑妃谢了恩,轻扶着宫女的手,踉跄着站起身,她触犯宫规在先,居于下风,沈璃雪又拥有青焰安郡王妃的身份,暂时不宜和沈璃雪硬碰硬。
先回长乐宫,从长计议,她一定能想出好办法对付沈璃雪。
纤细的身影走过燕王身侧时,突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淑妃心神一震,猛然转过了头,平凡的国字脸,萎靡不振的眼神,坚硬的面部线条,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同,可她怎么会察觉到了熟悉气息?
用心,仔细的感觉,面前的燕王很陌生,和她认识的人,差了十万八千里,纤手揉了揉额头,自嘲的笑笑,继续迈步,缓缓前行,她想人想的出了神,居然会把燕王认成是他,真是可笑。
看着淑妃渐渐远去的身影,沈璃雪挑挑眉,打十大板,禁足半年,皇上对淑妃的惩罚,还是有些轻。
“马上就到午膳时间,朕设宴款等待郡王妃。”皇帝威严,清亮的声音响在耳边,沈璃雪蓦然回神,微笑道:“多谢皇上好意,郡王还病着,我要赶回去照顾他,不能久留!”
“这样……”皇帝看着沈璃雪嘴角的歉意,眸底的担忧,不像在作假,挑了挑眉:“安郡王抱恙,朕也就不挽留郡王妃了,等安郡王病情痊愈,再行宴请你们夫妻,千泷,送送安郡王妃!”
“是!”皇帝的话,就像是特赦令,让夜千泷高悬的心瞬间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过了父王这关,璃雪就安全了。
抬头看向那美丽出尘的女子,他嘴角轻弯起一抹浅浅的笑:“璃雪,这边走!”
“皇上,燕王爷,告辞!”沈璃雪向皇帝,燕王福福身,缓步走出了文渊阁。
燕王看着沈璃雪纤细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身份被拆穿,他都为她捏了把汗,没想到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明,这么轻易就过了关。
林青竹是青焰第一美女,惊才绝滟,她的女儿,自然也是不差的。
皇帝也望着沈璃雪,余光看到了走在她身旁的夜千泷,目光猛然一凝,他的笑容,那么真实,那么温暖,是众人从未见过的,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是因为走在他身边的沈璃雪吗?
“燕王,你觉得安郡王妃如何?”
“似乎没有恶意。”东方炎燕王的身份,也是初次知道沈璃雪是女子,如果说的太肯定,会引人怀疑,说的没棱两可,才最真实。
“朕看她的目光,动作都很真诚,对千泷,也很友好,不像有恶意之人。”皇帝顿了顿,又道:“但愿真如她所说,和东方珩来西凉,是为游玩。”
“若是皇上不放心,臣弟命人查查安郡王和郡王妃的落脚地,以及带了多少人!”君者,疑心重,口中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在思索东方珩,沈璃雪来西凉的真正目的。
皇帝凝眉思索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查清楚事情,能更好的打消疑虑!”
说着,皇帝的目光看向夜千泷:“燕王觉得千泷如何?”
“太子殿下是块美玉,洁白无瑕,单纯透明,不懂人心险恶,多配些忠心大臣,细细教导,慢慢雕琢,将来定是一代明君。”
东方炎与夜千泷接触的时间不长,也不算短,对他还算了解,夜千泷心性善良,武功高强,洞察力极高,能分善恶,如果再多些心机,会是很好的一代明君。
“燕王也看好千泷?”皇帝看向燕王,眸中带了一丝惊讶,他原以为,只有他一人看好夜千泷。
东方炎笑笑:“皇上,恕臣弟直言,您众多皇子中,太子殿下是最适合做明君的。”
三皇子心性也纯了些,又非常依赖镇国公府,他为君,镇国侯府必定荣华专权,夜家的江山,未必还能继续坚守。
六皇子年龄尚小,淑妃,沐国公一个比一个精明,他登基,沐国公府一步登天,也是外戚固守朝堂,只有夜千泷,身后没有强大的贵族势力做后盾,他为帝,西凉只能是夜家的西凉。
“朕也这么觉得,只是千泷心性太过单纯,无论朕怎么教,他就是不开窍!”皇帝无奈叹气,想成为一国之君,性子不能软弱,也不能单纯,否则,必然守不住这西凉的大好河山。
“皇上,想要一个人迅速成长,不能只教他大道理,也要适时的进行磨砺,多接触些人,多经历些事情,比看书,读书强很多,皇上不觉得,他从青焰回来后,成熟了许多吗?”燕王淳淳善诱,现在的夜千泷,多少懂了些人情事故,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
皇帝仔细回想夜千泷从青焰回来时,目光深沉了些,思想的确成熟不少,为人处事也变的稳重了,比以前孩童般的他,强了许多倍:“看来,朕不能一味的护着他,要让人多磨砺才是……”
“皇上英明!”东方炎现在的身份是西凉燕王,就要做些对西凉有利的事,夜千泷和东方珩,沈璃雪是好朋友,又不好战,他为帝,西凉和青焰定能再维护几十年的和平。
“青焰安郡王今年多大?”青焰国年轻一辈中,最出名的就是东方珩了,他选的郡王妃,皇帝已经见过,很聪明,也很厉害,是世间难得的贤内助。
东方炎怔了怔,不明白皇帝为何会有此一问,故意含糊道:“好像是十八岁,刚刚成年!”
皇帝皱皱眉:“千泷十九岁了,比东方珩还大一岁,也是时候纳妃了,过段时间,选个黄道吉日,朕亲自为千泷挑选太子妃!”
联姻不仅能巩固君臣之间的关系,更能为夜千泷拉拢到朝中大臣,太子妃必须是聪明伶俐的高官之女,贤良淑德,才华横溢,能配得上夜千泷。
淑妃一步一步慢腾腾的走着,竖起的耳朵将皇帝和燕王的话全部听了进去,心中震惊着,久久不能平静。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让夜千泷做下一任西凉皇帝,为他选妃,其实就是在挑选合适的忠臣辅助夜千泷打理夜氏江山。
镇国府也好,沐国公府也罢,都没有女儿,不可能成为夜千泷的姻亲,但两府各支持着三皇子和六皇子,势力庞大,极有可能会成为夜千泷登基为帝的绊脚石。
皇帝一向乾纲独断,不会允许任何人阻碍他的决定,一定会想办法削弱镇国侯府和沐国公府的势力。
沐国公贪墨将士军饷,是个很好的契机,皇帝不闻不问,任其自然发展,就是想借此铲除沐国公府,难怪皇帝让京兆府和刑部联合审理沐国公,呵呵,打的竟是这种主意,敌人审敌人,肯定是往死里整的,谁会手下留情呢?
可怜他沐国公府为国征战,吃尽苦头,到头来落得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呵呵,皇帝的心可真狠!为了他的夜氏江山,他什么都敢牺牲。
淑妃纤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嵌入肉里,美眸中寒光闪烁,她是沐紫欣,沐府的嫡出千金,沐府的存亡,也关系到她的生死,她绝不会让沐国公府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郊外别院,沈璃雪刚刚踏进小院,东方珩就迎了上来,看着沈璃雪散在身后的如瀑长发,令人惊滟的美丽小脸,微微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沈璃雪无奈的眨眨眼睛:“被淑妃拆穿了身份,西凉皇帝知道咱们来了西凉!”她束发的丝带被剑划断了,没带备用的,为了看起来像男子,连丝帕都没带,只好披撒着头发回来了。
“无妨,西凉京城也有不少探子,本王的画像各国都有,他早晚都会知道!”东方珩轻拥着沈璃雪坐到圆桌前,亲自倒了杯茶给她:“父王什么时候回来?”
圣王和沈璃雪一起进宫,沈璃雪回来了,东方炎还不见踪影,东方珩有些担心。
沈璃雪轻抿一口清茶,清甜的香气瞬间弥漫了唇齿间:“我回来的时候,父王和皇帝在一起,如果没什么大事,他也快回来了,这次进宫虽然暴露了身份,不过,收获也算不小。”
东方珩利眸一凝:“此话怎讲?”
沈璃雪从衣襟里拽出水晶燕,晶莹剔透的燕子在阳光下折射着点点光线:“珩,都有谁戴过这只水晶燕?”
东方珩挑眉看着晶莹剔透的燕子:“水晶燕是圣王府特有的珍品,三十年前雕刻出来的,母亲曾戴过几天,不过,她更喜欢父王送她的那套金色首饰,就将水晶燕放进了首饰盒里,严格来算,你是水晶燕的第一任女主人!”
沈璃雪雪眸微眯:“你的意思,水晶燕一直在青焰圣王府,从未到过其他地方?”
“没错。”东方珩点点头,凝眸看着沈璃雪:“有什么不对吗?”
沈璃雪柳眉皱的更紧:“淑妃认识这只水晶燕,她一定去过青焰!”
东方珩锐利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如玉的大手紧紧握起,淑妃什么时候去的青焰,以何种方法去的,都是疑点,但他没心情理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母亲的死,绝对和沐国公府有关!”
“别着急,母亲的仇,一定会报的!”沈璃雪紧紧握住了东方珩颤抖的大手,清亮的眸中闪烁着关切,无声的给他温暖,母亲被人害死,做为子女,心中的愤怒与恨意,沈璃雪都清楚。
东方珩点点头,反握住了沈璃雪柔软的小手,目光锐利:“沐国公刚刚二审完,和一审一样,重罪,三天后进行三审。”如果三审不能脱罪,沐国公会被斩首,沐国公府抄家,昔日的名门贵族,将在西凉京城除名。
这么快就要三审了,决定沐国公府最终命运的就是第三审!
沈璃雪犹豫片刻,将文渊阁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东方珩:“淑妃没抓到我,无法要挟你帮沐国公,不过,以她的聪明和心狠,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再想其他办法保下沐国公。”
沐国公是国公府的支柱,他死了,沐国公府也就完了,聪明如淑妃可以牺牲任何人,却绝不会牺牲沐国公,六皇子年幼,淑妃也只是偏妃,需要强大的娘家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沐国公府,绝不能出事。
东方珩如玉的手指轻抚沈璃雪绸缎般的墨丝,黑曜石般的眼眸幽深如潭,淑妃害了他的母亲,又想抓璃雪要挟他,真是胆大包天。
“淑妃和沐国公府紧密相联,可谓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三审时,她肯定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咱们只要猜出她的举动,她的计划就会全部落空。”
沈璃雪点点头,凝深了眼眸,关键就在淑妃的计划上,她打算如何救下沐国公呢?
京兆府和刑部的大人都是沐国公的敌对势力,淑妃收买不了他们,人证都被严密保护着,就算淑妃派人杀了他们,还有诸多的物证,足可判下沐国公重罪,抓人要挟镇国侯府,燕王,夜千泷?好像京城没这么厉害的人质,能牵动这三大势力:“淑妃好像走投无路啊。”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的确找不到救沐国公的方法,不过,淑妃可不是一般人。”东方珩抱着沈璃雪的纤腰,下巴轻搁在她香软的肩膀上,目光深不见底:“你可看过证明沐国公罪证的证据?”
沈璃雪摇摇头,抓沐国公一事,是东方珩和东方炎策划的,她并没有参与,自然没见过那些证据:“难道那些证据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证据是有些特殊,本王隐约能猜到淑妃救沐国公的方法!”东方珩锐利的眸中厉光闪烁,他绝不会让淑妃如愿。
三天后,沐国公第三堂会审,名门贵族的最终审判,关系到京城贵族的局势,京城百姓们都很关注,京兆府大堂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许多百姓,静静聆听着京兆府和刑部的审理。
人证分列一旁,物证摆在中央,证明着沐国公贪墨几十万两饷银的罪行。
京兆府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沐国公,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沐国公一身白色囚衣,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也长了不少胡子,锐利的目光有些疲惫,淡淡扫过成排的人证与物证:“大人,实不相瞒,那几十万两的军饷的确是沐国公府贪墨了,不过,贪墨银两之人并非本将军,而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沐涛!”
一颗石激起千层浪,平静的人群瞬间哗然,怎么回事?眼看着第三堂会审就要结束,沸沸扬扬闹了大半月的贪墨银两案就要完结,却凭白的出现这等变故,贪墨银两人的不是沐国公,而是沐涛。
京兆府微微变了脸色,手拿惊堂木再次重重一拍:“沐国公,你休要信口雌黄,第一审,第二审时,人证物证都在,你为何不喊冤,偏偏等到第三审了,才说自己冤枉,分明是想要李代桃僵,为自己脱罪!”
“大人,在下身为边关将领,一向严于律已,和大人也曾一起共事,品性如何,朝堂人尽皆知,大人觉得,在下可是信口雌黄,胡乱贪墨银两之辈?”沐国公直视京兆府,目光锐利如刀,字字铿锵有力。
京兆府目光微沉:“沐国公,在朝为官多年,人的品性有时会有所改变,在诸多证据面前,品性没有多少说服力。”
“那就请大人看证据。”沐国公咬破手指,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以血在地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饷银的每一次支出都有本将军的亲笔签字,但是,本将军熟悉书法,写的字圆润有力,可是这些签字,虽然极力模仿我的笔迹却显瘦如柴,笔法粗旷,应是纯武夫所书!”
“真的?”京兆府将信将疑的拿起一本本证据,确如沐国公所言,上面的字迹又瘦又粗,与沐国公写的圆润之字完全不同。
京兆府是燕王的人,但面对门外诸多百姓,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作假,拍下惊堂木怒道:“既然沐国公是冤枉的,为何不早说,耽搁了本官两堂会审的时间,是故意扰乱官府办案……”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坐牢时,吩咐大儿子四处寻找证据,昨天夜里,大儿子来大牢看我,讲了事情的始末,我才知道沐国公府是真的贪墨了银两,都是我不好,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
沐国公的确是昨晚听闻沐涛贪墨了银两,栽到了他头上,心里又气又恨,这一番话,说的是铿锵有力,伤心绝望,看的人一阵心酸,被自己心疼爱的儿子栽赃,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京兆府凝深了目光,众目睽睽,沐国公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又说出了嫌疑人,出于公正,他必须将那名嫌疑人也叫来,一块审理:“来人,去请沐国公府二少爷!”
“是!”官差们领命,挤出人群,快速奔向沐国公府,大堂里的审理暂时停下,围观的百姓们三五成群,站在一起,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沐二公子贪墨饷银,诬陷到沐国公身上,这也太离谱了……”
“如果是真的,那沐二公子真是可恶,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有没有可能沐国公想让儿子顶罪,沐国公府摇摇欲坠了,儿子撑不起来,他来撑……”
“有可能……”
沈璃雪,东方珩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将沐国公的话全部听了进去:“原来淑妃的高招就是让沐涛顶罪。”
“也不算顶罪,那些银子本就是沐涛贪墨的,是沐国公为沐涛背了黑锅。”东方珩锐利的目光透过人群,看向大厅中央的沐国公。
他是沐国公府的顶梁柱,他一死,沐国公府就垮了,沐涛是他的儿子,又成了废人,就算被判了死罪,罚上几十万两银子,也动摇不了沐国公府的根基,休养几年生息,沐国公府依旧可以跻身于名门贵族。
淑妃的确聪明,懂得舍小保大,不过可惜,他不准备让淑妃的计划如愿:“沐涛现在在什么地方?”
沈璃雪轻轻一笑,看向远处的排排房屋:“在屋顶抱着酒坛借酒消愁呢!”
东方珩嘴角轻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咱们去看看他!”
沐涛手残废了,不能再用剑,心情很消沉,沐国公出事后,府里的大小事情都被他大哥揽走了,沐涛半点都插不上手,偶尔,还听到下人议论,他终身是残废,是废物二少爷云云,听的他心情极度郁闷,打罚了下人,抱着酒坛,坐在屋顶借酒浇愁,
迷离的目光看向沐国公受审的方向,心里堵的难受,他不是故意要害父亲的,前些日子,他也配合着姑姑抓沈璃雪,要挟夜千泷救人,可惜,被她跑了,父亲救不成了……
父亲,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家人的!沐涛对着京兆府的方向举起了酒坛,眼中隐有泪光闪烁,由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自己承认罪名,还沐国公清白。
“珩,咱们要去哪里用午膳!”清亮的女声突然传来,沐涛先是一怔,迷离的思绪瞬间清醒,用力眨眨眼睛,低头望去:
沈璃雪一袭香妃紫的软烟罗,梳着精致的堕马髻,美眸笑意盈盈,缓缓走在长长的小巷中,深情的望向身旁的男子,那男子一袭白衣,身形修长,容颜俊美,笑着看向身旁的女子,一举一动优雅尊贵。
沈璃雪,东方珩!
看着深情款款,相携前行的两人,沐涛怒气冲天,这两个贱人,害他丢尽颜面,成了废人,他派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们,没想到今天,他们主动送上门来了,他绝不能放过他们!
目光一寒,沐涛甩手扔了酒坛,准备跳下屋顶教训两人,不料,右手不小心撞到了酒坛上,阵阵疼痛传来,手腕却软搭搭的,没有任何知觉了,他咬牙切齿,右手残废了,他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他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前面那间临月楼不错,咱们去那里用膳!”东方珩轻轻说着,笑容浅浅,他的温柔,只对沈璃雪。
“好!”沈璃雪笑意盈盈的挽紧了东方珩的胳膊,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屋顶上的沐涛,快步走向临月楼。
沐涛悄无声息的跳下屋顶,目光冰寒着,尾随在东方珩,沈璃雪身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寻找机会偷袭两人。
小巷子太静,轻微的脚步声都能察觉到,沐涛找不到机会偷袭沈璃雪,东方珩,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走进了临月楼,恨的咬牙切齿。
还没到用膳时间,临月楼里很安静,除了掌柜和小二外,基本没什么客人。
沈璃雪,东方珩喜静,就坐在了靠边角的位置,也不会引人注目。
沐涛站在门口,恨恨的瞪着角落中的两人:可恶,两边都是墙壁,他还怎么偷袭,这两人真是聪明啊,明着打斗,他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心情郁闷着,左手狠狠砸到了墙壁上,旁边大开的木门都被震的哗啦一响,拳头上传来阵阵刺痛,有鲜血冒了出来,沐涛目光一凝,这墙壁好结实,他那么大的力气,居然没砸烂。
冰寒的目光仔细望向门口,临月楼的大厅门不大,也不算小,能容四五个人同时经过,再看看那三面坚实的墙壁,沐涛眼睛转了转,嘴角轻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呵呵,今天就是沈璃雪,东方珩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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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嘻嘻……明天开始大战,西凉之行进入最后的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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