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箬溪端起茶杯喝茶,吃了两块糕点,接过蚕娘递上来的竹笛,起身吹奏。一曲吹罢,放下竹笛,“安姨,这样可以过关吗?”
“你学笛时日尚浅,能吹成这样已然不易。”安隅顿了顿,“只是这《竹聆风》是初学之人必吹的曲子。人站在竹林中,轻风拂过,竹叶随风起舞,沙沙作响,就宛若溪水,潺潺流过沟涧,又似湖水,微微荡漾水波。长音颤音叠音循环,婉转动听,沉浸美景,流连忘返,此曲韵味深长,柔美圆润。乐声停,归于宁静。你去紫竹台那里走赚听听那里的风声,有所悟,再来吹这首曲子。”
“现在就去吗?”
“别怕辛苦,等你回来,安姨让蚕娘给你做好吃的。”安隅柔声哄她。
宋箬溪哑然失笑,“安姨,我不是小孩子,不用这样哄我。”
“你怎么不是小孩子?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呀。”安隅薄唇微扬,浅笑盈盈,“这两个月到是长高了些,该做新衣了。”
事实真相说出来也没人信,宋箬溪就也不费这唇舌了,拿起竹笛乖乖去了紫竹台。
和煦的阳光从竹叶枝杆中洒落下来,春风徐徐而过,沙沙声起,宋箬溪站在林中,闭上双眼,静心感受。风轻轻地拂在脸颊上,竹香萦绕在鼻尖,令人无比的清爽,仿佛置身云端。
宋箬溪横笛在嘴爆很自然地将这种感觉吹了出来。
“含思宛转,清响透云。这首《竹聆风》吹得还不错。”余音未消,赞叹之声已起。
宋箬溪一惊,睁开双眼看到双手抱臂的庹焰站在不远处,眉尖轻蹙,此地离居士楼颇远,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声音就走过来了。”庹焰缓缓向宋箬溪走来,停在离她三步之远的地方,“想不到二姑娘不止擅长弹箜篌,还能把笛吹的这般好听,当真是位了不起的才女。”
宋箬溪眸光微闪,垂首道:“我……贫尼初学吹笛,音准音色皆有不足,公子谬赞,愧不敢当。”
“二姑娘,好谦虚。”庹焰勾起唇角,向前走了两步,离宋箬溪仅一步之遥,伸手就可触摸到她。
宋箬溪防备地向后退了几步,道:“贫尼要回房念经了,就不在这里打扰公子曲径探幽。”
话音一落,宋箬溪不等庹焰反应,就急急地转身离去,只是这脚步走得太急,小径又有些凹凸不平,左脚重重地扭了一下,“哎哟!”
“怎么了?”庹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箬溪痛得蹲了下去,“我扭到脚了啦!”
“活该,谁让你走路不看路。”庹焰幸灾乐祸。
宋箬溪恼羞成怒,偏头,不悦地斜了他一眼,脚疼的厉害,就坐在地上,脱下鞋袜,白皙的脚上已经红肿。
女子的脚固然不能随便展露人前,君子也当非礼勿视,可是宋箬溪不守闺阁礼教,把脚展露在人前;庹焰也没当君子非礼勿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宋箬溪白嫩的脚,眸色幽深。稚嫩的丫头长大了,再过两年,京城四美,就要改成京城五美。
宋箬溪用手指点点红肿的地方,痛得直抽气,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不能坐在这里,要回房用冰敷才行,穿上鞋袜,单脚站起来,左脚试探着轻轻落地,痛得又马上提起脚,看样子,只能跳着回去。
宋箬溪刚跳了两下,庹焰就上前一把将她抱起。
“啊!”宋箬溪惊呼,“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鬼叫什么?本公子好心送你回去,你应该道谢。”庹焰义正词严地道。
“我又没要你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你放我下来。”宋箬溪不领情地道。
“两条脚都走不好,一条脚跳,会摔死你的。”庹焰狠毒地道。
“你少诅咒我。”宋箬溪咬牙切齿。
“这不是诅咒,这是事实。”
宋箬溪愠怒地瞪着他,半晌问道:“哎,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妇欲渡江,水急浪涌,畏之不前;一僧路过,抱其过江,佛陀赞之。”庹焰挑眉,“二姑娘,有没有听过这则故事?”
“听过。”宋箬溪把头扭开。
“本公子帮了你,你跟本公子道谢,这是礼数。”
宋箬溪抿紧双唇,要不是这可恶的男人突然冒出来打扰她,害她不得不逃赚她会扭伤脚吗?她没骂他就不错了,还想让她跟他道谢呢。
“刚才还伶牙俐齿的,这会子怎么不说话了?嘴巴扭伤了?”
“你嘴巴才扭伤了!”宋箬溪怒瞪他一眼。
庹焰停步,低头看着怀里的宋箬溪,“双脚要是都扭伤,你就只能爬着回去了。”
紫竹台离住的地方有段距离,一条脚跳回去很辛苦不说,万一再扭伤,那就真的要爬回去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宋箬溪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字,“谢谢。”
逼得宋箬溪乖乖道了谢,庹焰得意地勾起唇角。
庹焰抱着宋箬溪走出紫竹台,面前有三条路,“该往哪边卓”
宋箬溪默默地伸出手来指了指方向。
“哑巴了?”
“脚痛,不想说话。”宋箬溪轻声道。
庹焰低头看宋箬溪微蹙着眉尖,表情有些痛苦,没再说什么,朝她指的方向走去。每到岔道,宋箬溪就伸出手来指一下,很顺利的到达目的地。
“哐”庹焰一脚将虚掩的院门踢开,把两个在打扫的小尼姑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他抱着宋箬溪,急忙放下手中的扫帚,走过来关心地问道:“师叔,您哪里不舒服?”
宋箬溪苦着脸道:“我扭到脚了,辛苦你们去冰窖里帮我拿点冰来。”
“你要冰做什么?应该拿药酒来把血揉散。”庹焰嗤笑,“你脚受伤了,连脑子都坏掉了。”
“你脑子才坏掉了!”宋箬溪怒瞪他,“冰敷能消肿,伤能好得快些。”
“没听说过。”
宋箬溪鄙夷地撇嘴,“连这么浅薄的常识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
一直占据上风庹焰被宋箬溪的话给气着了,恼怒地瞪着她。
宋箬溪被他的眼神给吓着了,伸手拽紧他的衣襟,怕他会把她这个伤号丢到地下去。庹焰看到拽着他衣襟的小手,唇边露出得意地笑,知道害怕了。
“我住那间房。”宋箬溪不敢松手,呶呶嘴。
庹焰抬脚要赚看见两小尼姑目瞪口呆地杵在原地没动,沉声喝道:“还不快去拿冰!”
两小尼姑被吼地打了个哆嗦,拨脚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