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心碎的哭声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不该往回走的,明明是注定好了。
再往回走,终是会改变。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着皇上的队伍,我却不知道,不能避开的,终是再怎么避也避不开。
不该回头的,或者,就让他们当我是死了,也不让我低低地叹息。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心里的一些颤动,激动,咬咬牙,往回走了。
雪下得更大,风吹得更狂。
用光身上所有的钱,买了马和板车,赶着就往那里走去。
雪地上二道辗痕,辗开洁净的雪道,辗碎冰雪,一直往无情镇而去。
一入到无情镇,就会发觉,这里戒严得很,别说那高山之上的道观,就连镇上,也都流落了不少的大石,好多人正在抬着,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地走。
而有些地方,是不允许人随意进入的。
那倒是好,我也没有想过要进入。
好多的燕朝军队,都涌入了这小镇,不足万人的小镇,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我到的时候,已是晚上了,黑糊糊的大地映着雪的光。
我疲累地舒了一口气,在墙角边过了一夜。
这小镇,还真是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也算是杂草一样的人,随处就可以安身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发白,我就悄悄地从一侧去,并不走大路。
看到上道观的小路上,也是大石镇压着,上下不得。
最惨的是,似山下的水,不断地涨着。
雪一融还会化水,再冰着,就成了冰。
石头一滚下来,砰砰直响着,让人听了心里害怕。
我并没有去搬,就凭我一个,怎么也是搬不动的了,只能忘石感叹。
我耍些小聪明,在石头上画下一只小狗,圆圆的头,圆圆的眼。
他要是瞧见了,他会知道的,只要显眼的地方,我就画。
听到有人的声音,赶紧就往山里的地方走去。
好多的燕兵过来抬石头,嘴里嘟喃着:"这后方也是上不去,这么多石头,如何搬得了。我们皇上还真重视这上面的尼姑,是不是都长得漂亮来着。"
"你废话少说,快搬,小心掉脑袋,皇上的事你也敢说。"
"就说说嘛,有什么不可的。"
我看着远方,却是杳无人再来。
我不知道,他来了,还是没有来,但是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太冷了。
中午的时分,他们休息,我就往外走了,有人怀疑地问:"哎,你这道姑,是从上面来的吗?"
我镇静地说:"不是,我是从另一镇过来的,我师父让我到这山上来拿东西,可是,这山都封了,肯定是不能再上去了。"
"是啊,封了好几天,也不知上面是活的,还是死的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通好这些路呢?"我低声地问着。
心里暗笑,我还真是穿上道服,梳上发,就充起道姑来了。
"这也难说啊,就是通了你也上不去,皇上,知道吗?"拽拽地问。
我当然知道了,装作惶恐地点点头:"怎么了?"
"皇上得上去,我们燕朝最利害的七王爷,也会上去,闲杂人等,就不能上去了,明白吗?"
"哦。"我轻点头:"七王爷?"
"是啊,我们的七王爷,对抗辽兵,闻风丧胆的七王爷。"
他还怕我不知道一样,将楼破邪说得那般的厉害。
这般快就做了王爷啊,我是不是要去恭喜他一下啊。
"我们七王爷就在前面指挥着,不过,可是不能靠近的,你啊,等个十天半个月,那时就可以上山了吧。"
是真的来了,我如此的了解他。
但是,我还不能去见他,前面,必是有人认识我,局时,楼破日何尝不会找到我。
有些不可思议,皇上不是那种念旧情的人。他是为我而来的啊,我心中有这么个数。
他连连秋池也容不下,她如此的爱他,爱到,不顾一切地为他扑火,包括将所知的,在燕朝的奸细都一一地说了出来。
就连养大她的黄公公,也幸免不了。
连秋池是可怜的人,她是爱错了人,到最后,让耶律重所杀。
往回头,到了镇里,在入镇的那石门边,我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狗狗。
满意地看了一下,就往左边而走。那有个破庙,也可以窝身。
没有办法啊,他留给我的钱,我都花完了,见到饿得快支持不下去的人,我能不买了包子给她们吃吗?
有些落魄,有些轻笑,不知是谁留下的铁锅,破碗,弄些雪,洗洗倒是还可以生火煮些热水喝。
我抱着膝,看着火苗腾腾地生起,也驱走了一些寒劲。
直到天黑了,还是没有人来。
我很失望,我是白折腾了一天了,居然没有找来。
他不会现在还不回来吗?是的,他可能会,他要是执着一件事,非是没日没夜不可。
他那时研究阵图,他整整三天就没有合眼。
我叹了一口气,他就是这样啊,从不会为自已着想一下。
一阵心碎叫声,破破碎碎地传来,隐隐约约中,我似乎听到了"雪,雪。"这样的叫声。
是谁呢?在这大雪夜里,如此的心碎。叫得这般的凄凉。
也感触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低低地一叹,吹着破碗里的热水,让这水也能暖暖身子。
又听到了,这一次,有些清楚了一些,那叫我的声音,有些熟。
"雪,初雪。"是这样叫的,断断续续,破破碎碎,我却是听到了。
丢下手中的碗,我跑出庙门,看到那踉跄在雪地上的身影,黑黑的,看不太清,行一步,停一下,仰起头似乎在喝着酒。
那高大的身影,如此的孤傲,冷寂。
带着一些微微的哭腔,借着月光往山的那一边走去。
我捂住嘴,心在破碎着。
我能叫住他吗?叫住了,或者,压抑的心,不会再平静,再安稳。
如果我不叫他,那,他要伤心多久。
我仰着头,咬着唇,咸咸的泪在唇上散了开来。
一切都变得遥远,那孤单在月下的身影,那么冷寂,那么悲酸。
我如何能不感动,如何能不心酸。
"雪,回来。"声音在雪地里,特别的又清亮,有些嘶哑。
我怎么能忍得住呢?我怎么能让他如此的撕心裂肺呢?他是我曾经最爱最爱的的上官雩啊,我拼命地跑了过去。
不管那呛人的冷气吸得我的喉咙急呛着,如此的生疼,我只想要追上那抹身影。
我追上去了,我从后面,狠狠的扑了上去。
把他也扑在雪地上,我紧紧地抱着他的后背:"上官雩,你为什么要来。"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的酒气冲人,一手还吊着好几坛子的酒在雪地上摊了开来。
他颤抖着,一手轻轻地抓住我的手,欲想回头看我。不敢相信地抓住了我的手,轻轻地叫:"初雪。"
"不要回头。"我怕我会受不了,就这样,抱他一会儿。
即然我决定了和楼破邪,我就不能再招惹上官雩。
他太好了,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这样心伤,我怎么能说对不起,我怎么能可以不感动。
"是你吗?"低低地叫声,还有颤抖。
我埋首在他的宽厚的后背,用力地点点头:"是我。"
手一紧,他紧紧地抓着,我听到他大力松气的声音。
然后他整个人放松就趴在雪地上,笑着:"不是做梦吧。"
"不是。"我哭了,哭得很伤心。
为什么每一次,在我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总是上官雩呢?
我能为七皇子找很多的理由,他也不曾放弃过我。
我还是无法抹杀了上官雩的好,对上官的爱,对上官的心酸。
我怕再掀起心里的惊涛骇浪,一个人的心里,本来就不可能有二个人。
也不是说谁合适,谁不合适。
看到他这样,叫我如何不落泪呢?如此孤傲的上官雩,带着心碎的声音,一直在叫我,回来,回来。
是不是,怕我走得太孤独了。
他知道我怕一个人啊,我其实心里很不安的啊。
我埋首在他的背上,在他的衣服上抹着泪。
好久好久一会,飘下的雪,满背满头都是了。
他笑起来:"我的小丫头没事。来我看看,我的小丫头不能有什么事的。"
我的小丫头,他就是有这么一个本事,顺便一句话足以教我落泪得更凶。
世界所有的东西,都静了,下雪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握紧我的手,然后放开,然后爬了起来。
也没有回头,轻轻地说:"好,没事就好,你回去,我得走了。"
我得走了,我竟然不舍,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将酒一坛一坛地捡起来,挂在手上,他想必回去之后,还会再喝。
"上官。"我咬着唇叫。
他轻笑:"听听你的声音,我就满足了,初雪,这是天意,从此,就当你死了。你放心,我会告诉他你在这里的。让他安心,他很快会来的,他就在山上,不眠不休地搬着石头,他不是不来,他是不能来。他不是不爱你,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我知道二个男人都很好,我紧紧地攥着手,指节已经攥得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