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装晕扮可怜
跪在太后的中殿之外,朗声说:"奴婢倪初雪向太后请安。"
一老公公轻声地嘘:"你先跪着,太后娘娘还没有起身,天气冷了,只会太后娘娘起来,老仅便进去请示太后娘娘。"
一句话,就让我跪在那里,我不知要跪多久。
就觉得一个绝啊,太后的手段,真是比皇上的还强硬,还俐落多了。
巧的是,偏这中殿这一廊的雪,没有扫得干净,跪在上面,雪就慢慢地濡湿了裙膝,不得不说,太后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这下马威,够狠的。
这一跪,我跪足了二个时辰,才听到里面有些声响。
宫女就越过我,来来往往地侍候了。
那闭眼养神的老公公睁开了眼:"你先跪下着,老奴进去请示。"
跪得我,只差没有二眼发黑了,头越来越痛,脚都僵了。
我幸好啊,喝了姜汤,还有一股子热气在心里游荡着。
一会儿,老公公出来:"太后娘娘宣倪宫女叩见。"
我差点就站不稳,揉揉膝盖,定了定神,才往里面走去。
暖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更让我轻飘飘起来了。
太后娘娘就坐在那凤椅之上,一朝为皇后,穿尽正宫绚丽之色。如今做了太后,却是一身的素。明明是娇艳如花的容颜,硬是折老了几分,更冰冷的不可正视了。
太后的精神真好,哪是刚起来的样子。
我倒也是知道太后是想要折我的锐气。
其实我也没有想跟谁作对,我就是一个宫女,上面说什么?我还能如何呢?
跪一下无所谓,人的棱角,就是这样慢慢磨去的。
我又跪了下去,恭敬地说:"奴婢倪初雪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她没有叫我起身,而是打量着我。
锐利而冰冷的眼神,没有让我害怕。
这么多的日子,将我的稚嫩之心,也磨得硬了,我更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上,很多的事情,不是因为害怕,就不会发生的。坦然面对,更会好受一些。
"抬起头来哀家看看。"她冷然地说着。
我抬起了头,望进那冰冷的眸子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宫里的妃子,包括最高的皇后到每一个妃嫔,都喜欢用冰冷的眼神来看人,来让人害怕。
这样子,就能显来她们的身份之不同吗?
我想,要是皇上看到这样的眼神,必不会喜欢的。
她轻笑,雍容华贵:"好一个倪初雪,你就是让皇上心神不宁的倪初雪,哀家怎么也看不出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啊,哀家能记住你这宫女的名字,就是你的牙尖嘴利。"
我不敢出声,自然,她还记恨着我在梨花宫的那番话呢?
"怎么?今儿个说不出来了?"
叫我说什么啊,宫里,有公平说话的地方吗?
"是奴婢在梨花宫放肆了。"我没有半点诚心地说。
不是叫我来画画的吗?幸好我心里早就有准备了。
太后半眯着眼:"你是不屑是吗?"
"奴婢不敢。"我淡淡地说着。
"不敢,哀家看你有天大的胆子。"尖锐的声音响:"呆在皇上的身边,为的是什么啊?你一个大辽人,呆在我们燕朝的皇宫里,是不是想做什么苟且之事。"逼问的眼神,不容许我有半分的退缩。
这话可说得有些乱套了。苟且之事,要是皇上不打我的主意就算是好的了。
我轻淡地说:"奴婢不敢。"
"好个不敢,哀家问你,昨天晚上把皇上勾引到哪里去了?"她重重一拍桌子。
我知道,这不能说,这是皇上的脆弱。
太后的占有欲比较强,她想将每个人都牢牢握在手掌心,太子并不是她所出。她一定会怕他做了皇上,有了权势她会掌控不住。
李妃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
但是,太后又明不明白,皇上做太子的时候,就很压抑,因为太多人掌控他了,他有志难伸,有才难束缚着。他最讨厌的,也就是这个。
如今,他做了皇上,太后还想要掌控他吗?能吗?
"奴婢没有。"
"好一个没有,这样的宫女,岂不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看你的脸,就怎么看,怎么像大辽的狐媚子。"她眼里闪过的寒光,似乎,打着什么算。
我轻笑,恭敬地说:"太后娘娘一定不喜欢有人在宫里占一些位置。"
"大胆。"一边的老公公怒指着我,上来就给我二个巴掌,打得我满头冒金星。然后他说:"太后娘娘,这个宫女好是大胆,奴才替太后娘娘将她的舌头给割点下来,让她学聪明一点。"
如此的恶毒,宫里呆久了,就会变这样吗?
那我不要,我一定不要变成这样子,无论如何,我要离开这里,不是真的离开,就是另一种的离开。
太后似乎没有什么阻意,而是轻笑着,优雅得让人赞叹:"这脸,也有些碍眼了。"
我一咬牙说:"太后娘娘就喜欢划花别人的脸吗?无尘缘上的道长,脸也是长长的一道,脸上的伤,好了之后,还纠结在一起。"
太后脸色大变,指着那老公公:"出去。"
老公公不明白,还是挥挥手,和几个侍候的宫女出去。
还真是让我一语说中了啊,太后欲杀我,连掩蔽也没有了。
"谁跟你说的?"她的似有些怕地低吼出来。
"奴婢在无尘缘上住了一个多月。"我轻淡地说着。
她眼里又更浓的杀意了,坐端正看我,一笑:"有些时候,人知道得多了,就得去了?"
"奴婢不怕死,只是,太后娘娘,奴婢倘若死了,可是皇上又知道以前宫里的事,奴婢怕的是太后娘娘受惊。"
原来,我也这么可恶,拿别人的要穴来威胁,还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可我得保护着自已,太后贪恋现在的尊荣华贵,她赌不起。
手指紧紧地抓着扶手,都有些泛青了。
然后,她笑,笑得大声:"哀家怕什么?"
"太后娘娘是没有什么好怕的,皇上很尊崇太后娘娘。皇上若是知道自已的母妃是怎么死的,又或者是无尘缘的道长告诉皇上,宫里怎么会有刺客,专挑太子下手,奴婢想,皇上的心思,应该是不同的。在无情镇,皇上曾经跟无尘缘的道长说过一些话,可是,道长一句都没有说出来。"这些,她满意吗?
如果那时,泄露一点点,太后就不是坐得这般的安稳了。这也许是她心甘情愿的,正好一退,而出宫。
也是可怜,太后并不知道,她让皇上生疑了。
可见啊,皇上总是对以前的事,念念不忘。这么久了,一次的刺杀,让他现在都还生疑。他的心思,这般长深。
太后轻笑:"好一个厉害的倪初雪啊,哀家算是知道为什么宫里的皇上,七王爷,总是缠着你了,你比你那妹妹,出色多了。"
"太后过奖了。"
"可是,没有人告诉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吗?"
我摇摇头:"可要是不知道,死得更是不明不白。"
"好一个倪初雪啊。"她赞叹地说着:"哀家要怎么处置你呢?"
"奴婢想出宫。"
她笑:"哀家送你出宫如何?"
那个送字,多少的心弯儿在打转。
我摇头:"太后娘娘吃斋念佛本也是慈悲之人,为何总是杀生呢?"
"大胆。"她脸色难看,冲上来,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打得好重,打得我头晕眼花,头发散乱,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脸,痛得让我倒吸一口气,必是划伤了。
一股子的热息,从心里升起,差点没有让我倒下去。
我不能倒,我要是现在倒下去,那就不必醒来了。
将那口热息吞了下去,我咬咬唇,让自个更清醒一些,淡然地说:"不是吗?太后娘娘和皇上的生母,是同胞姐妹,生了皇子的时候太不幸了。"
"你敢辱骂哀家,哀家打死你。"她上来,劈头盖脸又是一阵打。
我寻着自已的声音:"那太后娘娘怎么向皇上交待呢?"
她手一停,怔怔然地。
我听见了门外有公公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安了下来,他输了。
我一摆头让那松松的钗子掉落地上,满头的发都散落,更是美凄惨上几分。
心中一叹,轻摇着头,这一摇不打紧,我竟然就没有力气地倒在地上了。
头痛得几乎要挣脱我身体的束缚一样,好累,好累啊。
是大怒,大骂的声音,好像很遥远,又很近。
我讨厌这些声音,难道,一个人坐的位置高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向别人发火吗?所以,不喜欢这里。
总是让人心里难以平静的,胡思乱想间。
他抱起了我,似乎很心疼一样,手指轻轻地抚触上我的脸。
还探着我的鼻息,我没死吧,我只是不想睁开眼睛。
手指有些颤抖,皇上大声地叫:"快宣御医。"
抱着我就往外面冲去,到了外面,凌厉的风,才让我有些缩了缩。
可是这温暖的怀抱,不是我想要的。
躺在软塌上,御医给我把脉,然后说:"启禀皇上,倪宫女没有大碍,只是受了风寒,身体虚热,还受了一些,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