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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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鹤鸣在这个年代,已经是不约束于任何一个礼教的人,他真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而这比他高的山就在他眼前不说,还是个女子。

    迟静言一直都盯着他看,看到他快心慌,眼神躲闪,快不敢和她的眼睛对视,这才伸出手。

    不要误会,迟静言伸出手,可不是要去把张鹤鸣拉起来,而是把手直接放到浴池里。

    等把手伸进浴池,迟静言才再一确定张鹤鸣的生活,的确是奢靡,他居然洗的是牛奶浴。

    光靠一家青楼,而且前段时间因为外战,整个大轩经济都不景气,就算张鹤鸣这里因为别出心裁,生意要比其他地方好很多,也不至于说他赚的钱会让他连洗澡都用牛奶。

    唯一的解释,他除了这家青楼还有其他产业。

    不知道怎么的,迟静言再一次想到了端木亦元,他这个皇帝,怕别人抢他的皇位,整天算计这个,加害那个,到头来,过得生活还不如没任何官衔的张鹤鸣。

    这对作为皇帝的端木亦元来说,真是天的讽刺。

    张鹤鸣看迟静言把手伸进浴池,吓得直朝后退去,眼睛瞪地溜圆,“你要干什么?”

    “我啊……”迟静言嘴角噙上抹浅笑,手在浴池里轻轻划了划,“怕张先生洗回笼澡,水温不适合着凉了,特地给你试一下水温。”

    张鹤鸣被迟静言的话,而且她说这番话时,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噎到了,“你……你……无耻!”

    瞪着迟静言,半响才从牙齿缝里迸出四个字。

    要换做是一般女子,不要说骂她无耻了,就算是说稍微重一点的话,只要也会羞愧难道,但是被他骂的人是谁啊,是迟静言,她从来和这个年代女子不一样。

    迟静言眉眼弯弯,嘴角笑意更甚,“张先生,你看我的牙齿可是好的很,怎么就无齿了呢,看样子啊,不是张先生的眼神出了问题,就是这里灯光太暗了。”

    张鹤鸣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值年轻,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眼神出了问题,他怎么心甘被一个第一次交锋的女子这样羞辱,嘴张开,眼看就要开口,迟静言又说:“张先生,你不要谢我,谁让本王妃一向心地善良。”

    如果张鹤鸣年纪再大点,心里再脆弱一点,肯定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早听说七王妃迟静言的脸皮不是一点点的厚,曾经讹诈过某个官员家的翡翠屏风,还生怕人不知道似的,是在青天白天,自己扛回去的。

    本以为那只是以讹传讹的谣言,没想到,都是真的,这就叫空穴不来风。

    七王妃果然和外面传闻的差别不大。

    张鹤鸣本打算吓走迟静言的招数,马上被他自己否认掉,以迟静言的个性,只怕她还被吓到,他已经被吓得半死。

    “七王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张鹤鸣又看了迟静言一眼,很快就决定当这个俊杰,“我们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要不,您先把手拿出去。”

    口气和刚才倏地不同,放软了很多,的确是他求迟静言的样子。

    迟静言哪里有那么好骗,做事,尤其是对把握不大的事,她信奉乘热打铁,抬头朝着张鹤鸣又笑了下。

    张鹤鸣被她脸上的笑,生生激的打了个冷颤。

    这七王妃的笑,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是张鹤鸣太富有想象力,而是他的感觉告诉他,如果再惹怒了七王妃,这个七王妃真的有可能找人扒光他的衣服,然后游街羞辱他。

    “七王妃……”张鹤鸣虽然放荡不羁,到底知道迟静言背后是皇家,皇家不是他所能得罪,斟酌了下用词才开口,“张某人一向说话算话,有什么事,等我换件衣服再说好吗?这样一直在水里很不舒服。”

    迟静言是懂得见好就收的人,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玩笑,真把手收了回来,转身背对着浴池而站,“张先生,信任是相互的,我给你时间。”

    身后传来人从水里爬起来的声音,没了人伺候,张鹤鸣也没了一开始的轻佻桀骜。

    迟静言是算准了时间转过身,差不多张鹤鸣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是真见迟静言怕了,抓着衣襟,一本正经地看着迟静言,“七王妃,是不是我那个讨人厌的师兄让你来找我的?”

    他口中那个讨人厌的师兄,毫无疑问,就是指孙远。

    孙远要是知道张鹤鸣提到他的时候,非要在前面加个“讨人厌”,肯定很伤心,他招谁惹谁了,又没干什么,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怎么就讨人厌了。

    对张鹤鸣的猜测,迟静言没有否认,事实上,就算她真否认,张鹤鸣也不会相信,就连迟延森和端木亦尘都只知道张鹤鸣最擅长的是画人体画,而不是解毒,除了同门师兄的孙远,其他人也不可能知道。

    张鹤鸣看迟静言默认,当即张开嘴,满脸愤怒的就把孙远狠狠骂了一通。

    迟静言给他发泄的时间,看他骂的差不多了,斜睨了他一眼,口气淡淡:“张先生,现在可以跟我走一趟了吧?”

    张鹤鸣眼神躲闪,表情纠结,迟静言也不急,双手交错着放到胸前看着他。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她注定是不怒自威,张鹤鸣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神经不对了,居然答应跟迟静言走一趟。

    对此,迟静言很欣慰,看张鹤鸣点头,走到他面前,双手错叠着放在胸前,对着张鹤鸣深深弯腰作揖,“迟静言在这里先谢过张先生!”

    “这……”张鹤鸣被迟静言正式而隆重的架势惊到了,想伸出手去搀扶迟静言,到底心有顾忌,挠挠头,对她不自然地说道,“七王妃,你还是不要先这么早谢过,实不相瞒,自从被老头子赶出师门,我就再也没碰过医术,只能试一试。”

    迟静言抬起眼睛,对着他一笑,盈盈的眸光闪着满满的希望,“我相信张先生,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张鹤鸣,“……”

    如果她只说前半句话该多好,为什么非要把他比喻成骆驼,见过长得像他这么好看的骆驼吗?

    打开房门时,迟静言看到如意站在不远处的游廊里,因为背对着,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迟静言偏过头看了眼身边的张鹤鸣。

    爱上这样的男人,如意的情路注定会异常辛苦,相比起她,红烟则要幸福很多,张翼是木讷了些,但是,一旦认清自己的心思,就会对爱的那个人千般万般的好。

    迟静言都还有一大堆事没处理好,真的没有精力再去做牵线红娘,走到如意身边和她说了声,就直朝前门走去。

    她恨不得一夜之间,就把端木亦尘身上的毒清楚干净,即便她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心里总是怀着这样美好的想法。

    张鹤鸣走过如意身边的时候,甚至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迟静言回头,看到如意还站在原地,视线一直锁在张鹤鸣身上,只是眼底的光在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情字最伤人,迟静言是个心软的人,想好了,等忙过这段时间,要好好帮帮如意。

    张鹤鸣的要求真的很多,其实从这家青楼到七王府的距离并不远,他却只走了一小段路就嚎叫着走不动了,而且还弯腰猛喘粗气,一副打死他他也不走的样子。

    迟静言忍着耐性,最后问了他一遍,“真走不动了?”

    张鹤鸣用力摇头,“我真的走不动了。”

    迟静言很清楚的知道,他这是在为刚才浴池一事报仇呢。

    这点小事情,又怎么能难得倒迟静言呢,最后问了他一遍,答案还是没变化,迟静言从衣袖拿出样东西。

    张鹤鸣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这是样什么东西,迟静言已经高举到半空,沉闷的,不算太响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等张鹤鸣明白这是类似发信号的东西,想要阻止她,已经晚了,黑暗里一个人影已经从半空飞来,而且就准确无误的落地站到迟静言前面。

    来的人是冷漠,暗号是迟静言发给他的。

    迟静言看了看冷漠,又看了看蹲在一边的张鹤鸣,开口道:“冷漠,张先生走不动了,只好麻烦你了。”

    顿了顿,又望了张鹤鸣一眼,补充道,“记住了,一定要背着张先生,如果他不小心掉下来,摔着碰着了,我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冷漠听到迟静言这么紧急的把他喊来,居然又是让他背人,不由愣住了,他没听错吧,没多久前才背过孙远,怎么现在又要背另外一个男人。

    同样一句话,不管冷漠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迟静言都没有再重复,也用实际行动告诉冷漠,他绝对没有听错的。

    看着迟静言已经大步朝前走,冷漠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到张鹤鸣身边,伸手就要去拉他。

    别看张鹤鸣所开的青楼姑娘、小倌一应俱全,他本身很正常,只爱姑娘。

    被一个男人背着,而且有迟静言的叮嘱在,为了不掉下来,势必要让他托着他的屁股,天呐……张鹤鸣想想都恶心的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他张鹤鸣才不要被一个男人背在背上,这下好了,刚才还蹲在地上,大声嚷嚷着打死也走不动的人,转眼就站起来,脚步落落生风朝迟静言追去

    时间不早了,除了出来寻欢作乐的人,基本都已经睡了。

    在这么冷清的街道上,迟静言居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这个人之所以称之为熟人,是他对迟静言很熟悉,迟静言对他只是有印象而已,这个人就是迟刚的得力副将,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蒋,每一个人都喊他蒋副将

    蒋副将看到迟静言,很大声的主动喊她,“七王妃!”

    迟静言——以前迟府的六小姐,现在是七王妃。

    迟静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迟刚的副将身穿铠甲朝她跑来。

    迟静言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他走进了,才说:“蒋副将,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副将心情很好,爽朗大笑,“迟将军凯旋,班师回朝,大军已经在京城三十里之外,派遣末将回来通报一声。”

    “嗯。”迟静言点头,“蒋副将,我还有事先走了。”

    蒋副将看她要走,又喊住她,一个行军打仗的大男人,努力地绞尽脑汁在想合适的词语和迟静言说话,“七王妃,你不要怪将军和夫人,他们也都是有自己的苦处。”

    迟静言一听他说这话,就知道他真迟刚的心腹,连她身世这样隐秘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对他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朝前走了。

    这一路过去,因为身后始终跟着冷漠,张鹤鸣没有再喊一声累,迟静言很欣慰,到了七王府,特地准许让他喝了杯茶才去替端木亦尘诊断。

    张鹤鸣替端木亦尘诊脉时,迟静言一直都站在边上,心急如焚,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

    张鹤鸣也被迟静言紧张的情绪感染了,还是很冷的天,额头上不断又细密的汗珠渗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其实张鹤鸣诊脉用的时间不长,等他收回手时,迟静言的感觉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屋子里说话不方便,迟静言带着张鹤鸣去了院子里。

    张鹤鸣一改嬉皮笑脸,表情严肃地看着迟静言,口气也是难得的正经,“七王妃,实不相瞒,七王爷的毒因为时间太长,已经由他的皮肤渗入到他血液里,情况不是很乐观啊。”

    迟静言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有什么治疗的方法?”

    张鹤鸣对视上迟静言的眼睛,从这个长相并不算多出众的女人眼睛里看到了坚毅,他有种感觉,就算他现在说天上的星星可以摘下来做端木亦尘的药引,她肯定马上会去想办法弄。

    迟静言有这么爱端木亦尘,倒是出乎了张鹤鸣的意料。

    他已经有点了解迟静言,没事千万不要得罪她,看她脸色阴沉,为了不自讨苦吃,连忙回答她的问题,“七王妃,要化解掉七王爷身上的毒,也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听说夜国有一条泾河,里面的河水很神奇,像七王爷身中剧毒多年,除了所服用的汤药要用泾河的水来煎,每日最好还要用泾河的水来泡澡,我相信不出半年,七王爷定能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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