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岚看着正座之上依旧不紧不慢摇晃中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仿若仅是在调茶,又仿若是在思索着甚等费神之事,书房中,寂静无声,仅留下四人缓急不一的呼吸之声,许久,待在凤岚看得眼睛快要生疼之时,只见司徒景明放下了手中未喝过一口的茶杯,缓缓起身,踱步到临院的窗口,看着院中之景,背对着三人,道:“今日,我唤你们三人來是有要事需要你们协力去做!”他说,似乎下了较为重大的决心,声音不似以往那般轻快。
三人被司徒景明这一句话所勾起了好奇之心,本是以为他唤三人來仅是因为那个外域商人的事,却不曾想还有他事,看着连司徒景明都似乎有些灼手的模样,三人各怀心思,对于司徒景明之能力,三人皆是有目共睹,似乎从未见过他被何事所难,为何事所动容,仅有事关凤岚之身份安危之事才时常会有些面色沉重,而现下……
“你们应是都已知晓如下我双凤族重振复兴的进度了吧!双凤族在各地的产业重振之事已经陆陆续续展开,各大州已皆慢慢跟上了锦州之步子!”他说,众人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见着他宽阔的背影笔挺着如硬板,声音越发地淳厚:“但福州的木行铺子却唯独未有好转,我们双凤族在福州的木行生意本应是独树一帜的,却因在这覆灭的几十年间,因失了头领,各商家散的散,沒的沒,当年连好些店家因未得到官府相助,连性命都未能苟且保住,以至如今总算起來,福州还属我双凤族的木行铺子仅存三家,然,福州统之,共计七家木行铺子,其规模之大,顾客之多,皆在我双凤族三家之上,如今更是联合起來,对我三家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之时!”说到此处,司徒景明转身看向三人,凤岚这才能看清他的神色,他眼里闪过的危险犀利之色让她不禁一震,这是要开始了吗?
看着司徒景明的神色,其余二人亦不敢多有喘息,见他眉头紧缩,紧盯着他们三人,可想而知,接下來之重任,其难度之大,事关之急。
“不知前辈所要我等三人做何事,我等三人定会全力以赴,尽我所能,以达前辈之要求!”沈民鸿坚决道,如同行军前立下的出师令一般,沈民鸿知晓,此事不仅事关双凤族之重大,更是他们三人所面临的第一战,亦是司徒景明考验其三人的第一试,若是未能如他所满意,则他们日后继续未双凤族效力即将所面临置疑。
司徒景明听闻沈民鸿的话,若有若无地冷嗤一声,冷言道:“我要你们做的,不是尽其所能,而是竭尽全力!”他盯着三人,视线中所带有的厉色不禁让人深感身负众人之大:“我要你们明日其起身前去福州,三人各掌两间木行铺子,铺子的选址我已买下,你们二人明日抓阄选定,此六家木行铺子皆无背景,一切都必须从头做起,我要你们动用你等所有能掌控之事务,在一个月之内将这六家之声誉响彻锦国各地,两个月之内皆同外域,与官商打好交道,三月之后,将尔等三个月來的账务交來予我看,若是获利未有其他三家之三倍之上,尔等就未有资格继续为双凤族效力!”他每一字每一句都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凤岚听着,看着他将最后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身子紧绷,若说她司徒凤岚目前之身份,算不上之真正的双凤族掌权人,仅是拥有了双凤族掌权人的标志,,红玉玉佩,却事实上从未统掌过全族之生意,司徒景明这一次对自己设下的考验,一來是一测她的能力,二來,最为重要之目的,便是将她三个月后的成果向天下告示,她,司徒凤岚,是双凤族之族长,有权有能的族长,她配坐上这一族之长的位子。
“尔等三人之间如何行事,我不管,但必须每月月末之余需统计各自所获所得,由凤岚与我相告!”司徒景明道,眼中神色之沉重让凤岚不觉身负之压力:“你们现下各自回去收拾准备下吧!明日辰时我会派马车在门口接应你们,至于郑前辈那边,我自会亲自去说明原因,他过些日子会去福州与你们相会,凤岚,你且留下,我有事要与你说!”司徒景明挥退其余二人,直到书房的门再次被带上,确定已无他人能听见之时,才落座到凤岚一旁的座椅之上:“凤岚,此时事关重大,你应是知晓!”
“凤岚知晓,有劳舅舅费心了,凤岚定不负众望,借此机会一展宏图,亦是征服忍心,同时将双凤族之声势浩汤趁此广而告知!”凤岚回视司徒景明,亦是自己的决心。
“嗯!”司徒景明却并未过多在意她所表之决心,继而再次拿起了一旁已凉透的茶杯在上等黑檀木桌上转动着:“嗞嗞”地发出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中格外清晰,有一下沒一下的,他修长的之间一转,那声音便是长长的拖沓,又是许久,凤岚正欲抬头再问,司徒景明此刻恰也抬起头來看向凤岚。
“小凤岚!”他唤道,每每唤作她“小凤岚”时,凤岚知晓,司徒景明恰是有意亲近之时,二人虽自小相离,却终是血浓于水,亲情间总有着难以忽略的情感:“舅舅说的话,你可有记着!”
“凤岚记着!”凤岚不假思索道。
“我说的不是方才的话!”司徒景明眼底不禁一暗,似是有些担忧:“小凤岚,你的心思舅舅知晓,你不欲与秦风冽共事,仅是你生怕自己沒得能力掌控好自己的心,而舅舅答应你,与秦府联盟,让秦风冽助碧红治病,这次又让秦风冽与你二人一道,亦是想让你知晓,若是你连自己的心都掌控不好,又该怎得去掌控双凤族,双凤族上上下下之人次近有千万余,这千万余的心,你作为一族之长,仅能收之,服之,敬之,远之,却唯独不能爱之!”司徒景明所此话之时,紧紧盯着凤岚,不错过她眼底闪过的每一抹神色。
敬之,远之,唯独不能爱之……凤岚在心中重复着司徒景明的话,这每一字,仿若带着尖头的铆钉一般,狠狠地,却又是那般牢牢地敲在了她的心上:“凤岚谨记舅舅教诲,敬之,远之,不爱之!”
司徒景明看明了凤岚眼底的神色,终是松下一口气,长叹一声,大掌轻轻抚摸上她的黑发:“孩子啊!苦了你了,舅舅知晓你心中定是如你娘亲当年一般不愿,但是你要知晓,现下全部双凤族千千万万之性命前途都掌握系在你身上了,不得有一丝差池啊!”
“凤岚明白……”凤岚咬唇,这一切早就命中注定了,她早已该心有准备地面对了:“凤岚还需回院子打理下明日的细软,先于舅舅告辞了!”凤岚起身便要离开,看着司徒景明心有不忍地叹声应下,忙急急转身出门,前脚方跨出,泪已滑过面颊,寒风拂过,风干了,连痕迹都未有留下一道。
而此刻日月居的后厢房中,沈民鸿已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回院,因一直低头沉思着,未看见此刻站立在院中的许素珍。
“民鸿,你回來了!”许素珍见沈民鸿的身影,朝身旁的丫环使了个眼色,搀扶着她上前。
“娘,你怎得在这儿,外头风大,莫要着凉了去!”沈民鸿见许素珍迎來,忙上前接过丫环的搀扶。
“今日你出去了一日都未归,娘是担心你出了甚等事,这儿不是汴州,娘都不知晓何处让人去寻你!”许素珍略带埋怨道:“我现下身子又不行,仅能整日在这院子里盼你回來,沒得与人说说话,着实烦闷!”
“娘,我能出什么事啊!你日后莫要替我忧心了,好生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才是!”沈民鸿心中歉意,本是可以让许素珍出院子去好生转悠逛逛的,但近些日子应是顾虑着秦风冽时常会出现日月居,生怕二人相见之秦风冽做出甚等事來,沈民鸿才借口不让她出院子:“娘,明日我要与凤岚前去福州经营木行生意,恐要去待个个把月,你在这日月居好生修养着可好!”明日离开,秦风冽定是会一道离开,这样他与许素珍相见之机会亦要减少,省得了许多避讳。
“个把月啊!我不可与你同去吗?”许素珍有些不舍道。
“此次前去,定是繁忙的紧,孩儿怕是娘你的身子受不得,若是事情办好了缓和些,你在这儿又觉着住着不安,孩儿再來接你,可好!”
许素珍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想甚,终是无奈地叹息道:“也罢也罢……”
沈民鸿刚将许素珍安置回屋中正要离开,却被许素珍拉住:“娘,怎得了!”看着许素珍欲言又为难的模样,沈民鸿好奇道。
“民鸿,告诉娘亲,你与凤岚姑娘间,可是……生情了!”许素珍看着沈民鸿,极为严肃道。
沈民鸿一愣,未曾想过许素珍会这般问,但却也不愿多做辩护:“孩儿的心思娘早看出來了,不是吗?”
“唉!民鸿啊!凤岚是个好姑娘,只是她的身份……罢了罢了,你且莫要好生待她啊!”许素珍眉头紧皱,思及今日清早起來看到她在路旁小径上不住地干呕时的景象,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反应了:“今日清晨我见着了,凤岚她,有了吧!”
“娘,你,!”沈民鸿惊诧地看着她,难道许素珍以为凤岚怀的是自己的孩子。
“民鸿,凤岚姑娘现下虽未提起,这丫头一人承受着,娘能理解,她这是顾及着她舅舅呢?你啊!也莫要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