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凤岚看着手中捧着的书册,心中百感交集,她不得不承认,当秦风冽将书册交予自己手中时自己心中跃动的那股悸动,用完膳后,凤岚唤了碧红且先回客栈歇息,自个儿与红菱去 柳州的大街小巷查看了一番此地的木行铺子经营之道,对于司徒景明的命令,凤岚虽是自信却终是第一次全然接手完全从无到有的铺子生意,且一次还是两个,不像秦风冽与沈民鸿一般,沒有 先前的经验,本想借着柳州木行铺子的现状丛中获得些甚等讯息,因着时间之紧,凤岚仅粗粗走了一遍柳州几家铺子便被红菱催着回客栈了。
然而,回到客栈正要推门而进时,秦风冽唤住了自己。
“凤岚,!”他的声音中亦带着一丝疲惫,凤岚想着,定是一路的奔波亦有些疲倦了,却不知他是昨儿个连夜赶回秦府取了手中之物來:“这是你留在西厢房的一些书籍,我前些日子來时 见捎着了,一时忘了予你,今早记起便捎着了,你,或许有用!”秦风冽将手中捧着的被包上了包裹的书册递给凤岚。
凤岚惊诧地看着他,未曾想到他会有此番之举,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在西厢房落下的书册,似乎除了些从他书阁之中取得一些药书,以及自个儿整理的一些账册外沒得甚等重要之物了,看着 那双依旧如同滴了墨汁般黑亮的眸子,似乎是错觉,竟觉着他对自己的眼神有一丝的闪躲,凤岚心中觉着怪异,手下却是已经接过书册:“应不是甚等重要之物,劳烦你了!”凤岚有些失神道 。
“嗯!”秦风冽仅是淡淡地应了声便匆匆转身离去了,看着那个背影,凤岚抑制住自己心底再次窜起的异样之感。
掀开外边简易包裹的那层蓝布,不知为何,布上竟带着好些尘土,呛得凤岚不禁迷了眼,刚刚翻开,凤岚看着书册上的名字,,凤眸紧皱,这些书 册她似乎并未有看过,怎会在西厢房的书案之上?凤岚心下不解,取出第一册的,纤纤素手轻轻翻启,纸张似不像是新的,再翻下去,偶然可以翻阅到几章着重之色亦或有道 之处,一旁被人写了旁注,而这字迹,刚劲有力,苍然韧性,凤岚心下一惊,若是无错,这是秦风冽的字迹,她记着,他书写时有一陋习,那便是喜欢在每一句后点上一点,而这旁注的每一句 后的一点,怎会认错呢?指腹一点点地抚摸过那有些陈旧了的字迹,心中有一个惊人的想法窜上心头,秦风冽,你这般做,究竟何意,难道又是我心有多想,凤岚的手微微颤抖着,听着碧红已 熟睡后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终是断然地合上了书册。
正要将书册捧起搁置一边,然而方才拿起,一叠夹在中间的纸张散落而下,散了一地,凤岚惊奇地弯身去捡,这些纸张上满满的都是条理清晰的字句,与那本书册上的自己相同,有着一样 的笔法,凤岚收拾起,一页页地轻翻,不知是尘土朦了双眼,还是风吹落了泪,竟湿润了眼眶,这是他多年一人掌管秦府的经营之道,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他的经验之精华,此番墨宝,他竟,竟 这般轻易给了自己,手颤抖地翻阅着每一页,泪水溅落在纸张上,差些糊了墨迹,她又心疼地忙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拭,却是止不住泪,这一叠纸张整整有上百页,凤岚每一行都细细看去,有 他的经验之粹,经营之道,亦有他一掌秦府时打理各家店铺所出现的各种问題及其解决对策。
秦风冽,你这般存着心思与我,究竟是要我如何啊!我司徒凤岚,与你,终是此生无缘。
“凤岚,你可还未入睡!”在凤岚正以泪洗面之时,门口传來了压低的声音,是沈民鸿。
凤岚闻声,忙急急拭去了脸上的泪痕,以最快的速度平静下心中的波动,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才起身去开门:“沈大哥,这么晚了,你怎得來了!”
“凤岚,我,可否进屋去说!”沈民鸿顿了顿道。
凤岚回首,看了已熟睡了碧红,再看到书案上未收起的纸张,歉意道:“碧红睡了,我们且外头说,可好!”
“外头凉,莫要伤了身子,若是不介意,还是去我屋中吧!”沈民鸿看了眼凤岚,思忖片刻后道。
“也好!”凤岚轻声带上了房门,与沈民鸿前去,未曾觉察到,屋中床榻上之人已经微微转醒。
到了沈民鸿屋中,却见他來回踱步了好些会儿,才开口道:“凤岚,此番前去福州,你,心中可有把握!”
凤岚未曾想过他欲要说的是这个,微微惊诧地看向沈民鸿,见着他满脸认真担忧的模样,心中淌过名为感动的暖流:“沈大哥,你可是担忧我未能达到舅舅的期望!”
“凤岚,我,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替你……”沈民鸿生怕凤岚误会,忙要解释清楚,却被凤岚打断:“沈大哥,你的好意凤岚知晓,凤岚怎会误会呢?确如你所想,我毕竟是一介女流之 辈,难以服众,又且经验不如你们二人足矣,虽有一技之长亦是不能掌权,但凤岚自当愿意一试,经营之道,孰人曾断然,且你我皆知晓,未拥风险,何得收益!”
“凤岚,若你信我,且听我一言,我今日寻你,仅是想将我这些年來的所得之经验相授与你,我知晓的,我虽有些慧能并不如你,但毕竟我好些也在这混杂的商场摸爬滚打好些年了,亦吸 取了不少教训,许是能助你避开好些磕碰!”
凤岚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心想帮自己,却还怕自己因误解他而好生试探自己之心意,又忧心地解释,凤岚竟道不出此刻心中是何滋味,听着他一点点地讲起自己的经营之道,这些年如何在 商场上处变不惊,如何与同行之首的相处之道,又是如何稳坐商业之首之计,凤岚该庆幸,此生为这二人所爱,她该知足了,不是吗?她凤岚何德何能,让这二人,商界之英才,为自己所忧心 ,掏心掏肺,私相传授。
第二日日暮时分,众人皆已赶到福州,只因沈民鸿之店铺位于外环,在放入福州城门时便早早一人先下车安顿去了,仅剩下秦风冽与凤岚两人回了福州正大街。
“你,!”
“你,!”
二人刚下车,异口同声地开口道,却终是相视无语。
凤岚心中暗叹,转身朝一旁一直相随左右的红菱问道:“舅舅可有安排我等的住处!”
红菱看了一眼秦风冽,眼底闪过异样,却道:“有,老爷不知晓你等是如何分配这六家铺子的,因而皆在正大街、环街处各安置了两个府邸,只因外街距离正大街较为相近,老爷未在外街 购置府邸,老爷吩咐了,因正大街的府邸较为宽敞,谁人负责外街的人便一同住在正大街的府邸!”
凤岚听完不惊一愣,看了一眼同样惊愣的秦风冽,不曾想到这日后的三个月还是要与他朝夕相处,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若是秦公子不愿与凤岚小姐同住,红菱可传讯与老爷,让其再安置一府邸!”红菱看了眼秦风冽,道。
“不必麻烦了!”秦风冽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三个女子的目光皆齐齐看向秦风冽,红菱、凤岚,还有……碧红。
四人就这番尴尬地沉默许久,道是碧红先下反应过來,豁然喜笑颜开地鼓掌跳起道:“好耶,好耶,少爷和红儿一起,红儿可以天天与少爷一起了!”
其余之人这次回过神來,凤岚尴尬地收回视线,秦风冽亦轻咳道:“咳,你等不是要我替碧红治病吗?我想或许这番能助她想起些甚等!”
“那边一道住正大街的府邸吧!我且吩咐下人去安置好!”红菱率先取了行李离开往府中走去,留下三人。
“少爷,我们也进去吧!少爷,红儿去给你泡茶,!”碧红兴奋地拽着秦风冽,半推着往府中走去,唯留下凤岚一人看着相携的两个背影,竟迈不出一个步子,为何,脚步竟沉得这般重。
一切安顿后,凤岚随着红菱前去自己两家铺子查看了一番,里面的布置以及货物已由司徒景明率先命人安置好,她的两家木行铺子是在正大街东西两头的,一间名为“日兴木行”,而在正大街的另一尽头,乃是一家名为“凤栖木行”的铺子,凤岚方才走出“日兴木行”的正门,对面的“月兴木行”四个大字引入眼帘:“那是,!”凤岚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红菱。
红菱张口欲要说明,却见“月兴木行”的大门此时也被打开,只见秦风冽从里头走出來,见着对面的凤岚一行人,亦是诧异的惊愣。
“那家‘月兴木行’正是秦公子所抽中的,明日便会与‘日兴木行’一道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