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溪第二日请了昭平公主进宫来品茶。
今年宫外进贡来的雨前龙井刚送到,此时来品茶,倒是有极好的由头。
昭平公主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杨云溪叫她进宫来,也并不是真个儿叫她来品茶的。毕竟这茶虽少,可是朱礼也赏赐给她不少。而且薛家铺子上也收了一些,家里自是不缺的。
昭平公主一见了杨云溪,便是先笑道:“如今你可算是心愿达成了。惠妃一出宫,你便是轻松了。”
杨云溪抿唇一笑,嗔怪的看了昭平公主一眼:“阿姐就拿我打趣罢。回头可小心我去找舅母告状。”
昭平公主自是不怕,反倒是笑道:“你只管去告状就是,我是不怕的,横竖那是我婆婆,我们才是一家子。你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看我婆婆护着谁。”
这话也就是玩笑话,还得都是大度的人才能开得起这个玩笑。昭平公主显然也是真没拿杨云溪当外人了。
杨云溪听着发笑,不由得又摇头:“阿姐倒是不怕我恼。”
“你这个做皇后娘娘的,难不成肚量才这么点?”昭平公主闷声发笑,只拿着杨云溪取笑。
两人说笑了几句之后,倒是也言归正传了。杨云溪抿了一口茶,又拿起一个茶饼来,掰开成了两半,给了昭平公主一半,这才缓缓开口:“今儿叫阿姐进宫来,其实是想问问阿姐,你对开办女学,放开女户以及让女子可以和离再嫁的事情怎么看?“
昭平公主尝了一口茶饼,这才微微一笑:“这是好事儿,不过就是皇上提得太急躁了些。若是缓缓图之,成了事儿倒是造福江山社稷的好事儿。毕竟,女子虽然柔弱,可是不还有一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
昭平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而且也是十分自傲——颇有些她自己就是典范之感。
杨云溪倒是也真觉得昭平公主的确是女子中的儿郎,她说那句谁说女子不如男,也是十分贴切和自然。朱礼最终能当上皇帝,其中昭平公主却是功不可没。就只说这一点,就已是比不知多少男儿强了。
当下杨云溪也是笑,继而再点头:“的确是如此。我也是这样看。女学兴办,将来选女官便是容易了。女子为官,纵然不如男子,可是却也是能胜任不少职务。也让他们男人看看,莫要小瞧了咱们女子。再则女子可以和离,倒是也让天底下可以少了许多怨偶。”
昭平公主点头:“也让那些对妻子不好的男人多些危机之感。让他们明白,咱们女子也不是不可反抗拒绝的。”
不过说完这话之后,昭平公主便是又看着杨云溪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不过大郎这一招声东击西倒是玩得很好。”
一听“声东击西”这话,杨云溪登时就知道昭平公主是在说什么了,当即便是有些面红耳赤起来,看着昭平公主根本就不知该说什么了。显然昭平公主也是猜到了朱礼的心思的。
“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皇上这是极看重你呢。这是好事儿。”昭平公主抿唇一笑,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说了,这些为难的事儿本就该他们男人去考虑。皇上能想到这个,说明他还算不错。”
杨云溪听着昭平公主快要将朱礼夸上天了,心头虽然很是赞同,可是嘴上却是只打趣昭平公主:“到底是姐弟俩,一听这话便是知道了。”
昭平公主白了杨云溪一眼:“这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不过大郎的心意,我却是知道的。”杨云溪笑着说了这一句话,心头倒是十分甜蜜。而后又正色道:“正因如此,我才更想帮上他的忙。这事儿他虽然提得突兀,可是细细想来这却是大好事儿。若是真成了,只怕日后千秋万代,百姓也能记得大郎的功绩。”
“你却是想得长远。”昭平公主笑了一声,又打趣一句:“看看,到底是两口子,想的就是不一样。换成我这样的,也就知道一个对咱们女人大有好处罢了。”
杨云溪也不理会昭平公主的打趣了,只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自是要替他想着的。我若都不替他想着了,谁还能替他想着?再说了,他做了这么多,自是要留名青史的。不管他提出此事儿是为了什么,只要是有一丝可能,我定然是要助他达成的。”
昭平公主听着这番话,心里头倒是油然生出一股豪情来,哈哈大笑出声:“好,这番话说得好,却是深得我意!是了,但凡有一丝的可能,我也定是要出力的。”
杨云溪举起茶杯来,“既是英雄所见略同,那咱们便是努力拼搏一回,阿姐看如何?”
昭平公主眼波流转,一仰头先干为敬:“你今日叫我来,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么?我若不出力,你只怕能一口唾沫砸死我,是与不是?”
杨云溪也是一口喝了,随后轻笑:“我只觉得阿姐听了这等事儿,必是会拔刀相助的。毕竟阿姐可不是那等弱女子。”
“你倒是会说话。”昭平公主白了一眼杨云溪:“就冲着你这般说,我倒是不好推脱了。”
杨云溪抿唇偷笑,而后又替昭平公主将茶又满上了。
两人又说了一阵,昭平公主临走的时候笑盈盈的道:“好了。你只管放心就是,你交代的事儿,我必定是会办好的。”
杨云溪只笑:“阿姐办事儿,我自然是没有不放心的。”
昭平公主办事儿,从来都是再妥当不过的。
送走了昭平公主,杨云溪心情倒是极好,便是干脆去了小厨房,亲自下厨做些点心。
岁梅看着杨云溪心情这般好,便是笑道:“出了这样的好事儿,瞧瞧咱们这些宫女个个都是神采飞扬的。等到这事儿真成了,只怕到时候更高兴,也更有干劲儿。主子您说,这事儿真的能成么?”
看着旁边宫人都是一脸期盼的样子,便是忍不住笑起来:“自是会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