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忆灯前十年事,展尽芙蓉向月开。
肠断江南歌子夜,东风铜雀小乔台。
灵箫辜负前生约,紫玉依稀入梦来。
只有伤心说不得,凭栏吹断碧波白。
阳春三月,关内的积雪已经随着春风的暖意开始融化,大地也终于露出自己久违的颜色,望着刚刚抽出嫩芽的一抹绿色,给人一片生机盎然的感觉。
可是一出了关,依然还是一片狂风怒吼、大雪飘飘的严冬。尽管是呵气成冰的恶劣气候,却挡不住一队队的商旅踏上征途。
谁都知道这个时节将关内的粮食、茶叶运往关外换取皮货本身就已经是暴利,再将关外的皮货运回关内所获的利润更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几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闯关客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但还是挡不住财富摇动心弦的**。
关外走货既要抵御严寒和暴风雪,更让商旅损失惨重的却是“**”。关外绿林马贼横行,这些马贼有的是之前的闯关客落草也有一些关外的蒙古、女真的小部落假扮盗匪。
马贼凶横残暴,所过之处往往寸草不留。这也是为什么前往关外的商旅宁愿放弃从包头、大同出关前往口外的近路,也要绕道关外从锦州、凤天一带前往草原。
关外的商旅提起凤天府的奇祈世家都是由衷的敬仰,这几年关外商路比口外平静的多,就是因为奇祈世家的庇护。
凤天府相传为辽国穆宗耶律璟时,关外忽见一团大火从天而降,震动契丹诸部。故老相传着这团天火乃是凤凰涅槃之火,才有了今日的凤天府,意为凤舞九天之地。
凤天府的奇祈世家是个极为传奇的家族。奇祈世家的创业之主“雪刀”祈异人是一个在山林中由猿猴哺育成人的野人,自幼与猿猴为伍纵横林间。
祈异人天资聪颖,常于山林中发现一些打猎人遗留下来的事物,不断的钻研,竟是开启了心智,一日关外普降百年不遇之大雪,祈异人观山谷走势、大雪飘飞之景色,居然领悟出一套刀法。
当时辽国天祚皇帝耶律延禧素来喜好游猎,在山中追捕一只狐狸的时候遇见了山中练刀的祈异人,一时大为惊奇,就带回宫中抚养。
祈异人在宫中更是苦研辽国皇室绝学“合一刀诀”,融合自身刀法创出“雪浪十三刀”。
祈异人本没有名字,宫内之人常用奇人、异人称呼。直到一日辽国瑞阳公主萧末儿进宫之时一时兴起,称之为“奇异人”,才有了后来祈异人的名字。
女真人崛起于按出虎水河,辽国灭亡。祈异人护着瑞阳公主萧末儿躲入山林之中,逃避金国的追捕。
一晃三年,萧末儿也嫁给了祈异人,更将萧家绝技当年辽国元帅萧跶览的“破军十八式”倾囊相授。
祈异人得耶律、萧氏两家之长,终于创出“雪浪七诀”,于长白山天池之上约战关外第一高手、长白派掌门人“剑傲天下”关日月。
两人在天池决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从此“雪刀”祈异人之名响彻武林。
祈异人与萧末儿也在凤天府外建起了一座“祈园”。
“奇祈世家”声名鹊起却是因为祈异人和萧末儿的独子“寂灭刀君”祈萧瑟。祈萧瑟纵横关外三十年,才让江湖上有了“奇祈世家”的名号,“奇祈世家”也成为了关外仅此于位列天下九大门派长白派之外的最大势力。
祈萧瑟有两个儿子,也是名满天下“宁见阎罗,莫问年龄”的祈门双绝祈年、祈龄兄弟。
如今凤天府“奇祈世家”的家主就是祈龄的长子“天君”祈经天。祈经天这一代,祈府“四君一绝”,声威更是远在其父辈之上。
就是祈府的下一代,“祈门三秀”也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后起俊彦。
祈经天的养子“刀秀”邓小刀于刀法上有惊人的领悟力,一身刀法已经不在其父之下。祈门第五代的长公子“神秀”祈易更是被江湖中人誉为“天地钟神秀”的妖孽一般的人物。
至于“羽秀”祈寐,长白天池老人一句“关外第一智者”足以让祈寐名扬天下,威震关外了。
当然祈府最让人感兴趣的却是身在武林世家,不会一点功夫的祈经天的独子祈奇。
祈奇的名字和“奇祈世家”很配,只不过是祈经天三十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自然倍加期许。只可惜祈奇有先天经弱之症,根本无法练习高深的内功,只会一下拳脚功夫。
祈奇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会不远万里远赴按出虎水河,只为去寻找下女真人崛起的原因。他会和市井流氓一起逛青楼、打群架。更会带着一票兄弟去往辽国皇帝的古墓。
祈经天曾感叹好在自己的儿子不会武功,否则就更加无法无天了。
祈奇每天总会想出新的主意,不过好在祈奇是个善良的人,至少凤天府的百姓很是喜欢这个祈家小少爷。
因为祈小公子买东西总会多给钱、上青楼只为听曲子、总会为老百姓和蒙古人打架。凤天府的人都知道祈奇喜欢人们叫他“侠少”,尽管他的武功比起“奇祈武馆”的入门弟子都差上许多。
“侠之大者,不问武功高低,只为问心无愧。”据说当祈奇说出这段话的时候,祈家的老祖宗祈年一拍桌子道:“出去闯吧!天大的祸你大爷爷兜着。”
谁都知道关外武林能和祈年、祈龄两兄弟平辈论交得只有长白派隐居天池的三位“天”字辈的太上长老和不问世事的“尘埃落寞,长白四圣”。有祈年老祖宗兜着,祈奇足以横行关外了。
的确,祈奇从此以后很少会竖着走路了。
白头山下的客栈,三月天的大雪让这里住满采参客。
天色越来越暗,大雪还是扬扬洒洒,不见丝毫见小的模样。这间“山居客栈”是白头山下唯一的客栈,尽管往年采参客都会聚集此地,客栈的规模也是连年扩建,可是因为这连绵不断的大雪,还是涌入了大量的客人,就连大堂都已经有人打上了地铺。
客栈外狂风怒吼,卷起无数的雪花,在黑夜里更是看的分明。寒风裹挟着雪花透过门缝、窗缝透了进来,将大堂上的炉火吹的忽明忽暗。大堂上的采参客一个个都望着不见停的风雪,眉头紧皱,面带愁容。
天色越来越暗,风雪也越来越急,更急的是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寂静的雪夜里听着更加分明。
大堂上一位满面胡须的大汉皱眉说道:“这***鬼天气,又有人来了。”
掌柜也是面色难堪的道:“却是没有地方的。”
这时大门已经打开,伴随着一阵风雪,一个身佩长剑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十三、四岁的锦袍公子已经走入店内。
中年人望着大堂上三五成群的人,眉头一皱的对掌柜道:“掌柜的,可还有房间。”
老掌柜的尴尬一笑道:“客官也看见这情形,今年的大雪怕是比的上当年天祚帝时候的那场暴雪了,这都三个月不见小了,小店里到处都是不能进山的参客,实在是没有地方了,你看这许多人不都在大堂上打个地铺,混个囫囵觉。”
那中年人略略点了点头,对老掌柜的道:“在下习武之人,那里都可以睡得,只是我家公子体弱,不知老掌柜可否和那位客人打个商量,腾出一间房给我家公子安歇,至于房钱在下愿意双倍补偿。”
老掌柜望了后面锦袍的公子,只看那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中年人所言不虚,加上这个中年人一直和煦有礼,老掌柜点头说道:“您也知道,这日头下不是钱的问题,不过老朽会尽力帮忙的。”
“那就多谢老掌柜的了。”中年人拱手答谢,一旁的少年却插口道:“辛大叔,先来后到,自古有自古的道理。谁家愿意把暖暖的被子让给别人,自己睡这冰冷的大堂。眼前这些采参的爷们那个不是汉子,几个是缺钱的,就别难为老掌柜的,打几角酒、烤个火,怎么都对付的过去。”
老掌柜见着少年说的谦恭有礼,处处为自己着想,心里也多了几分好感,正要说话的时候,之前开口的那位满面胡须的大汉大声的说道:“这位公子倒是个知情重理的人,在下雄震南,若是小兄弟不嫌弃,雄某愿意让出一间上房。”
少年还没有开口,身旁的中年人已经拱手道:“原来是锦门六义的雄大爷,在下奇祈世家快剑辛追多谢雄大爷,若非小少爷体弱,辛某万万不敢领受,今日就愧领了。”
雄震南对面一个操着四川口音的人道:“这位公子不会是祈府的祈小公子吧。在下青城杨沥。”
那锦衣少年正是祈小公子祈奇,他先是对雄震南谢道:“多谢雄大侠。”才转过来对杨沥和他身边的另一个年轻人道:“素闻‘青城双鹤’大名,这位想必是霜华师兄。”
杨沥身边俊秀的青年也含笑说道:“小公子夸赞了,若是不嫌弃就一同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