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六大帮,水上四豪!”
北五南六,天下十一大帮中,北方黄河之上有黄河帮、凤天帮,南方长江之上就有着长江帮、排帮、青帮、水帮四大帮派。
长江帮素来号称“长江第一帮”,雄霸长江中游的水域,从南宋灭亡开始就一直和蒙古朝廷对抗。
五年前,长江帮的帮主“长江龙神”韩天楚被“蒙古双尊”之一的“武尊”宗唐击杀于杭州西湖之上,让长江帮一度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五年的时间不长、当然也不短,足以让历经风雨的长江帮重新站起来。
韩秀是韩天楚的独子,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但是普天之下没有那个武林人物会轻视这个孩子,不是因为他水性天下第一,“万丈翻波浪”的盛名,而是他十岁接掌长江帮,硬是让长江帮在蒙古不断的围剿下存活了下来,并且变得更加兴旺。
齐世遗、权奇子没有拒绝高恒的要求,至少在江淮水路上没有人可以拒绝韩秀的邀请。
韩秀很白,常年与水为伴,让他比脸色惨白的齐世遗还要白上一些。韩秀的相貌很稚气也很可爱,就如同观音座前的善财童子。
齐世遗一踏进画舫就愣住了,因为画舫里不光有韩秀,还有另外两个少年。韩秀想说话,却没有说出口,因为另外两个少年看见齐世遗的时候,眼睛里已经都是泪水。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齐世遗永远恬淡的神情,也掩饰不住他眼中的湿润。
“韩秀见过祈小公子,见过奇仙子。”韩秀清朗的话语打破里舱中的安静。
权奇子只是笑了笑,她入大都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齐世遗的身份,否则她与宋暖儿与齐世遗道左相遇,她堂堂权字世家的大小姐,怎么会轻易和一个陌生男人打的火热。
那两个眼中还含着泪花的少年中年纪较大的少年终于开口道:“我就知道你这贱骨头,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年纪更轻一点的少年也说道:“我君小心身为修罗,没让他死他怎么会死。”
那年纪长一点的少年笑骂道:“你这般厉害,他死得时候你还哭。”
君小心脸色微红,嘴里依旧强硬的说道:“老子不是为了唬你陆开花这个笨蛋么?”
齐世遗的心里是重逢的温暖,这份温暖他曾经以为已经永远的离他而去,所以他为自己起名齐世遗,取“遗世而独立”的寓意,他以为他的人生只会和被困越王墓中的冰冷、习学水行云武功的满手血淋淋的伤痕为伍,他忘记里温暖的感觉,却不曾发现温暖从未远离过他。
齐世遗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但是他仍然尽量平稳自己的语音道:“又见面了?”
陆开花上去就给了他一拳,打了他一个踉跄,陆开花哭骂的说道:“装什么平静,少给老子来这一套。”
齐世遗身形晃了一晃,仍旧沉静的说道:“好久不见,我很想念。”齐世遗的心早在越王墓铁闸落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了。他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美好的事情,无论是逃出生天,还是刻苦的习练水行云流下的武功,都是血与痛的回忆。
君小心突然冷笑的说道:“有你这么想念的么?装死还是想换个活法,夜帅很了不起么?不是我一剑戳破英总捕的脑袋,你有机会偷走舒颜色那混蛋的东西么?”
齐世遗望着君小心、陆开花,那带着泪水和微笑的脸庞,突然有一些恍惚,他们是他的兄弟,出生在笑月山庄的同一间屋子,喝同一个奶妈的奶水,从呱呱坠地的时候就认识的朋友、兄弟。
一起尿床、一起练武,他不能习练内功,每次打架君小心、陆开花都会把他保护在中间。君小心、陆开花都曾经救过他的命,当年“天云寨”和蒙古铁骑大战的伤痕还留在他们的身上,那个身中毒箭的陆开花在昏迷的时候还不忘让君小心保护自己,随后君小心就身中数刀,他拖着他们两个一起离开了战场,那是他们三兄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齐世遗,应该是祈奇的血热了,那些尘封的记忆让他想起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十几年来的美丽记忆,让他又回来了,红尘万丈中有他太多的不舍,他又怎么能遗世而独立呢?
那个冰封而漠视人间的齐世遗已经离他而去,那个少年豪侠的五陵少年又回来了,回到他原本鲜活的身体里。
祈奇笑了,望着君小心道:“不就是杀个老头么?也好意思让本少爷谢谢你!”
所有人都笑了,因为他们知道曾经叱咤关外,那个纳兰容容口中可以和萧王孙、李慕皇一比的祈小公子又回来了。
“你应该谢谢奇姐姐。”君小心笑的很开心,祈奇回头看着含笑的权奇子,深深的一揖道:“祈奇与仙子陌路相逢,多谢仙子一路爱护。”
陆开花“噗”的笑出声来,而且笑的很大声,祈奇脸色一寒,望着陆开花道:“有什么好笑的,不怕少爷扒了你的皮。”
陆开花笑得咳嗽起来,还是勉强止住说道:“权姐姐你是不必谢的,你也谢不过来的。没有她你怎么会回来。”
君小心倒是面色肃穆的说道:“你是不必谢谢权姐姐的,因为你们本是一家人,如果你没有出事,十八岁的时候你们就会是一家人,因为她本就是你指腹为婚的妻子。”
祈奇看着依旧面带微笑,只是多了一抹红晕的权奇子,只说了一句话:“英总捕是你让小心杀的?”
权奇子含笑得点了点头。
祈奇的眼里泪水夺眶而出,大都城外那个和宋暖儿一同出现,陌路相逢的仙子,让他眼前一亮,不自觉的心生爱慕,只是他的心已经死里,他不去奢望,只想多一点机会陪她行走江湖。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用这样默默的爱去关注这个天仙般的女孩,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从相遇那天就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她未来的丈夫,也许她还受里家人的托付。
他早该想到的,权字世家自宋代太宗年间,就不问江湖之事了,她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江湖中的事情呢?
她本就是为自己而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她默默的帮助着自己,直到自己解开心结。
祈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凝立良久才说了一句:“谢谢!”
权奇子点头,她懂得他的“谢谢”。她微笑的说了一句:“年、龄两位爷爷让我问你好,天伯伯他们还不知道,龄爷爷说当你完成你应该完成的事情,他们在家里等你回家。”
祈奇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里,他以为失去了辛叔叔,他不再信任这个世界,他过家门而不入,不顾父母亲人的伤心,但是他们仍然宽容的等待他,不问他问什么,只是支持他的一切,有什么比家更温暖。
祈奇心里最后一丝坚冰,也跟随着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