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赶到的时候,方泽正狼狈不堪地从城门口退进,他听到了城外刀撞击的厮杀呐喊声,却看到了一扇正在缓缓关阖的城门。
“是不是暴民已经快攻上来了?!”他急问道,“为什么关城门?我们的人不是还在外面吗?!”
“暴民实在太疯狂了!不关城门的话只怕白岭城也要守不住了!”方泽抹了一把汗,回头大喊,“赶快关城门!”
“不能关!”兵头忽然从城门上探下头来喊道,“叶姑娘还在城外!我们的兄弟都还在城外!”
叶三三竟然在城外!
他闻言大惊,寒风里也急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大喝道:“方侍郎你没听到吗?三三还在城外不能关!”
“小王爷!下官也有部下在城外,但再不关的话这城可就守不住了!”方泽冷然道,依旧指挥他的手下推上沉重的城门。
他急得上前便抓住方泽的衣襟吼道:“可援军就要到了,难道就不能再坚持一会?!”
“援军?!等了援军这么久都没来,就算现在快到了,不关上城门的话我们同样都得死!”
方泽冷哼道,一手用力一挥,便将他抓衣襟的手狠狠甩开:“还有请小王爷自重,如今接管剿灭暴民一职的是下官,小王爷就不要多虑了!”
他又气又急,一把抽出身佩的长剑架在了方泽的脖颈上,哑声道:“方侍郎,无论如何我今天还是王爷的身份,你如何敢不从?!”
方泽不屑地笑:“王爷?!你可知为何皇上会派你来镇压暴民?如何又会在镇压接近大成时突然撤去你而派我全权代手?小王爷,睿王一事让皇上气郁难平,你们容王府早已不复当日了!!”
他身子忽然震了震,连一旁欲劝难劝的知府也惊白了脸,喃喃道:“方、方侍郎,这、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方泽冷笑道:“这样的事我方某又如何会乱说?!其实小王爷早就心知肚明!小王爷你说下官说的是不是?”
“是……这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凄然一笑,握剑的手无力滑落,“只是今天……还是希望方大人能成全,暂且缓关城门,让三三和那些弟兄们先进来。”
“小王爷和他客气什么!这白岭城本就是我们白岭子弟看守,这城门的开关还轮不到那外人说话的份!”
方泽正要开口,兵头已经按捺不住从城门上疾冲而下,高声喝着拦在了城门边上。一旁的许多官民也耐不住了,纷纷跑过来要一起阻挡。
方泽冷冷一笑,从怀中抽出一卷明黄承轴,在众人面前高举展开:“皇上有旨,不论何等身份地位,凡阻碍或不利于镇压暴乱宅杀无赦!!”
阻在城门边上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只能愤愤地盯着方泽和他手中展开的圣旨,敢怒却不敢言!
城门之内一片安静,只听得城门外的厮杀之声更为激烈,仿佛可以想见其中的惨烈。
他突然笑了笑:“好,那我出去。”
他快步走向旁边最近的一匹战马,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手扣长剑握在了缰绳上。
知府和兵头都上前紧张道:“小王爷!城外危险哪!”
“不碍事。”他轻轻一笑,眉目舒然展开,“有叶三三在,再危险也不危险了。”
方泽一直冷冷看着,忽然出声道:“小王爷,你可知,除非援军到来,否则这城门一关就再不开启了?”
“多谢方侍郎提点,我想我知道。”他朗朗笑答,一袭白衣在风雪中恣肆飞扬。
他忽然便猛踢马腹,在城门缓缓阖上的一刹那,侧身纵马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