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明和史玉香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与史玉香道了个别,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书桌上已经收拾整齐,床上的被子也整齐地摆在床头,感到今天柳春月与往日不太相同,就叫了一句:“春月!”
柳春月让康明叫她“啊月”,可康明叫着叫着又改叫起春月来,因为康明的妹妹叫康春月,从小到大一直叫妹妹春月,这两人名字相同,叫起来就自然得多了。
春月没有来,康明感到有点不正常,正想出去看看春月是不是在房间里,突然想起昨天黄国庆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杨小玉已经到清源化疗去了,柳春月作为护理人员也跟着同去了。
康明摇头一笑,平时不管多晚,春月总是在他房间等着他,当着他的面整理书桌,并将床上的被子铺好,才去打洗脸洗脚水。这日子过得虽然不长,可康明感到已经有点习惯了,被人伺服的滋味非常受用,也很容易让人产生懒惰性。
本来想打个电话问一问杨小玉的情况,可一看时间太晚,只好关了手机,准备自己动手去倒洗脸洗脚水。
走到门口,一眼看见门外站了个陌生人,微微吓得退一步,才看清是李梅。
“还没睡?”康明问。
“在等你呐。”李梅笑得很甜,光线不太强,看不太真切,她那张脸形很有化装潜力,模糊地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姿色。
“有什么事吗?”
“柳春月交待了,等你回来的时候,给你打热水洗脸洗脚。”说完,将康明推进门,自己也进了房间。
这时候再看她,就能明显看出她睡过,刚刚才起来,脸上的倦容还没展开。
“那你去睡吧,我自己来打水。”
康明拿了个脸盆走在前面,李梅拿了个脚盆走在后面,双双来到了洗手间,可康明却不知道热水应该在哪里打。
这些日子以来,起居都让春月护理着,连洗澡时热水器她都会事先给康明打开,让洗手间里充满了热蒸汽的时候,才来叫康明去洗澡。等到洗澡完了,换洗的内衣也早就安排在外间洗漱架上,只管穿了往卧室走,哪里曾开过热水器?
“热水在哪里打?”康明只能问了。
连热水器开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李梅脸上闪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感到眼前这个县长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相对于汪大岩那张猴子一样的脸,这个县长即英俊又风流,那可不是同一档次的人物啊。
跟大岩是为了钱,要是跟了这个康县长,那就不只是钱的问题了,说不定……
伸手拉住康明的手腕,将康明往门外方向一带,说:“我来吧,你笨手笨脚的,到房间里去等我啦。”
康明放下脸盆,转身向房间走去。
李梅打了一盆热水走进房间,见康明坐在书桌边看一份文件,就拧干了脸布,却不是递给康明,她要亲自为康明洗脸。
柳春月为康明洗过脚,但从来没碰过康明的脸,“男人头,女人‘馍’(胸),只能看,不能摸”,这是文沧人的文化概念,这个概念除了夫妻可以破例,对其他男女之间具有贞节性的约束,如果破了例,那就是流氓行径。
一块热脸布捂在脸上,背就贴上了李梅丰满的胸,肩头也侧着李梅的头。
康明自然看不见李梅的头,但他不习惯这种洗脸的方式,一把扯下脸布,侧头想说什么,正好与李梅来了个脸贴脸。
李梅并没有躲开,但康明躲开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洗脸一边在想:这个李梅,恐怕是冲着自己来的,你们使美人计,也选个象史玉香那样的呀,这种姿色的,本少爷还没碰过,也没心思去碰。
站在房间中央的李梅没有半点尴尬,她打量着康明洗脸,心里在盘算着如何打破自己与康明的亲妮界限圈,让自己躺在他的怀里:不要求天长地久,只要能曾经拥有。如果拥有过这个躯体,那自己一生就会完全改变命运。
康明洗完了脸,就坐到床边去洗脚,刚卷起裤腿,李梅就蹲了下来,要为康明脱袜子。
康明将脚缩回来:“这不是你的工作,我也不习惯被这样护理,你还是去睡吧。”
李梅笑了笑,那样子很妩媚:“春月说,每天都是她给你洗脚的。”
“谁说的,只不过是那天我喝醉了酒。”
李梅只好站起来,心里却在哼道:装什么正经?要不了多久,你那双脚就会让我抱在怀里,哼!
但李梅也变得很乖巧了,她一直站在那里,等着康明洗完了脚,才将水盆拿起,走出了房间。
看着李梅出去的背影,康明感到明天应该叫汪大岩来谈谈李梅的去向问题了。
星期一上午,康明才第一次召开了县政府脑会议,听取了常务副县长高明策,工业副县长姜又进,农业副县长潘新友等的工作汇报,并用有几分憋足的语言,安排了几项工作,并申明自己这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是摸底,其他工作按原计划各司其职。
第一次脑会议与上任时的演讲有同工异曲之妙,让兴南县脑们憋了一肚子笑。
不过,高明策心里开始打鼓了:这会不会是大智若愚的表现?唐宁再怎么老,也不会老到老眼昏花吧?这里面一定有文章,还是小心为妙。
出了办公室的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给刘新慈打了个电话。
“刘主任,康县长新来我们兴南,情况还不太熟悉,你可要多向他汇报情况,帮他把好下基层的关,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出了问题你我都不好过!”
“好,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康县长在干什么,到了哪里。”
“昨天他们三人在河边钓鱼都说了什么你知道吗?怎么嗅觉那么迟钝?什么时候去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不是上星期五在人大约好的吗?当时你在场啊,估计他们三人在一起,也谈不出什么事来。”
高明策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当时自己没领会到钓鱼的奥妙,放过了一次绝好的了解康明的机会,这样的事,以后不能再错过了。于是说:“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你别多心。卫邦同志回来后说过什么没有?”
“没有,他只说过康明好象对兴南的人事安排不太感兴趣。”
“什么?他们谈到了人事问题?”高明策一下子警觉起来:“具体谈些什么,卫邦书记跟你说过没有?”
“我也不好问得太详细,那样的话,就会失去黎书记对我的信任。”
“那也是,不过耳朵还是得放灵点,现在最主要的工作要放到康上,而不是黎了,你知道吗?”
“嗯,我适当转移视线。”
高明策放下电话,他感到要抢在康明的前面到基层去打一转了。
下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他的司机手里:“下午出趟车,到大溪。”
放下电话,高明策望着墙上的兴南地图出了神。
康明这时也在看地图,他手里拿着一支笔,在大溪这个地方画了一个圈,圈子里标了几个英文字母,那字母表示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今天还不能去大溪,在他的计划里,要等到黄国庆从清源回来的时候才动身,但杨小玉在做化疗,总不能在这时候将他抽回来吧,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杨小玉病的真不是时候,她的病,不但给黄国庆带来了麻烦,还给康明的工作带来了许多不便,要不然,下午就能冲到大溪去。
为了解杨小玉的病情,康明给黄国庆打了个电话。
“嫂子的化疗做了没有?”
“做了,昨天下午就做了,王院长说,化疗的效果还比较好,再做一次化疗,配合几次放疗,用点好些的药,大概就差不多了。”
“这个医生不错吧,在肿瘤方面,全国都有名气。”康明不得不感谢吴寒教授的引荐,如果没有吴寒亲自打电话给王院长,这个享受国家补贴的专家是不会为一个鼻咽癌患者看病的,他研究的是那些更严重的癌症患者。
“康兄弟,”黄国庆还是那个老称呼,他觉得这个称呼很热情:“多亏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说什么呢,嫂子治病是第一件大事。可我看嫂子前两天脸色不太好,王院长有什么说法?”
“他说是正常反应,是小玉体质不太好,不过对化疗和放疗的敏感性不差,肿瘤已经消得只有一点一厘米大了,治愈很有希望。”
“那就好,注意加强营养,别老考虑钱的问题,你也知道我,钱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王院长说要用什么药,要吃什么东西,你只管去买,我给你的那个卡里有十万元钱,用完了我再往里面打。”
“啊?!我还没看呢,只在医院里刷了一下,用了三千。”
“先别急着回来,清源能买到更好的药品和补品,先买齐了再说。嫂子的病好了,你也好安心工作。”
“我知道,我今天下午就去一趟省有色金属冶炼厂,估计明天清早就能赶回来。”
“你赶回来干麻?这里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就有什么效果的,不急。”虽然这么说,其实康明只想黄国庆早点回来,要不然也不会放柳春月去了。
“你放心,小柳护理做得很好,有她在这里,我很放心。不说了,明天等我好消息。”
康明放下电话,他感到事情开始有点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