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谁告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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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大山顺从地坐在桌子边,两手放到了桌子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康明见潘大山不急了,他更不急,慢腾腾地问:“是不是每一辆车要收近千元钱的过路费才放行?”

  潘大山一听火气又上来了:“就是,你看天下哪有这么收过路费的?这不是比土匪还土匪吗?前几天还只收五块钱,从昨天开始来了个税务副所长江思海,说要增收资源矿产税,这税不税的你找矿山企业了,卡住我们搞运输的有什么用?”

  康明笑道:“你看,我才说了一句,你来了七八句。你到兴南日子也不短了吧,就从来没想到过来看我这个兄弟,显然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嘛。”

  潘大山生气了:“你这是冤枉人!我不来找你,是怕影响你的工作,我正正经经搞运输,找个县长当靠山,对我到是好事,对你怕是影响不好吧?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我再问你,你现在怎么想起找我了?是不是有人叫你来找我的,他们自己为什么不来?”

  潘大山苦笑道:“问题出在运输上,当然是我的事,我不来找你找谁?”

  康明说:“表面看来是这样,但关卡收的是矿产税,这就是他们的事,与你无关。”

  潘大山不服,叫道:“我还没听说过这么收税的,再说,那些矿山不是收过税了吗,怎么还要收一遍?国家也没有重复收税的政策呀。”

  康明露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些话是他们教你说的吧?告诉我,是哪些人教你说的,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人不能告诉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放不放行!”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天给他们运多少车?还有别人在给他们运矿吗?”

  这个问题潘大山很好回答:“平均也就是三十来车,为矿山运货的有三个大车队,我们是最少的。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要我将三个车队的人都叫来找你麻烦?我好不容易将他们压下去,说我先来打个前站。”

  康明还是慢悠悠地与潘大山算账:“这就是说,从关卡过的车每天都有一百多车次?”

  潘大山余气未消:“大概二百多次。哎,关卡一天收入就是一百多,一年就是四、五万,养路费也够了吧!”

  康明没理他的茬,继续算账:“这些矿产卖出去,他们能赚多少钱?”

  潘大山闷了一下,竟然没算出来:“是个天数,总之是几千万吧。”

  “可是,他们交给国家的税收,加起来还没有十万元!”这回轮到康明生气了,语气也加重了些。

  潘大山大惊:“这么少?”

  “哼!这还只是去年,以前就从来没交过!”

  潘大山想起了什么,疑惑地看着康明,不解地问:“你不是在逗我玩吧?这么红火的行当,我都想把车卖了来开矿,他们只交这么一点税?”

  康明没回他的话,只说:“所以,市委、市政府让我来把这个关。”

  潘大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来,我是让了别人的当?”

  “也不能那么说,你搞你的运输,这事与你没关系。”

  潘大山狠了狠心:“与你有关系,那就是与我有关系,这个行你还真不能放。”

  “可是,你那车队里的人都要吃饭的,车跑不动,就没有收入。”康明感到这样太亏了运输公司,得想个办法才行。

  “这个你不用*心,我叫他们把货运回去卸了,都到摩岭去运。”

  康明摆摆手:“摩岭的情况并不比大溪好,不过你们先去做点运输还行,权宜之计嘛。”

  “你的意思是,不给他们运?”

  康明再摆手:“不!运,为什么不运呢,你不运,别人抢着运,还不如你们多运一些,让我知道他们到底运出了多少。”

  “行!就这么办!这帮不要脸的家伙,我听说许多矿国家还投了项目资金,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就是再贪,也回报国家一点啊。”

  康明止住了潘大山牢骚:“好了,好了,这事不是你管的,你还是搞好你的运输。晚上有空的话,我请你喝酒。”

  潘大山这才想起还有事没做,提过那只塑料袋子,放到康明办公桌上:“这里有两只野鸡一只兔子,好久没吃到这下酒菜了吧,还说我没把你放在眼里?”

  康明推辞道:“你放到我这里也没用,我在这里没开火。”

  “就不兴让那些美女弄给你吃?”

  “什么美女?”

  “别院里的美女。”

  “这些你也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康明委屈地说:“我已经改邪归正了。”

  潘大山狡黠地一笑:“等天下的猫都戒了腥,再跟我说改邪归正的事吧。”

  有自己与孙丽在米仙桥溶洞的故事在潘大山脑子里,康明知道再怎么向他解释也没有什么用,他爱怎么想,就由他去吧。

  送潘大山出门的时候,康明嘱咐了一句:“放机灵点,我还等着你给我提供证据呢。”

  潘大山回头给了康明一个无可奈何笑:“行有行规,我不能透露业主的商业秘密,他们的货卖到哪里去,我不能告诉你,帮不了你的忙。”

  “给个车队运输数量不违规吧?”

  “这个到是可以,我公司的账,你随时可以来查。”

  送走了潘大山,康明对到底是谁告的状,心里有了一点底。告状的内容唐,那就说明不是通过正常渠道的告状,否则不会弄得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都不清楚。现在告状信只在韩庭玉手里没传开,那就是说告状之人不是匿名的,是直接递到市长手里去的,就具有强烈的针对性。

  告状的人不外乎几种情况:一是竞争对手。为了自己往上爬,不惜将对手拉下水,这样的策略在文革时期风靡一时,行之有效,可到了现在,是为下下之策,虽然依然在用,但手段高明得多了,不会明刀明抢。明刀明抢地干,领导会产生条件反射,你喜欢告状,将你提上来,说不定哪天不如你的意了,还不把自己也告上去了?所以,这样的方式现在是最禁忌的官场手段,除非情不得已的情况下,要来个两败俱伤。

  这种情况康明现在不具备,因为已经到兴南来任县长了,再告也没有扳倒对方自己上的可能了所以可以略去。

  二是为了泄私愤图报复。你害得我没米下锅,我就让你没水进喉,来一个和尚没老婆,大家没老婆。这样的情况是在有意无意间得罪了人,害得人家活不好、活不下去,看着你活得潇洒活得愉快,他心里就不平衡,死缠烂打也要将你拉下水。

  来兴南才两三个月,康明自信还没得罪过谁,当然,那些被清查的对象就要除外了,算上这些,那想将康明搬走的人就海了。

  三是侵害了别人的即得利益。这种情况是最难把握的,一个政策的出台,一条措施的使用,总会得罪一些人,让别人的利益受到损害,别人就做梦也想将制订政策和执行政策的“石头”搬开,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这个,得罪的人就更多,唐宁将自己放到兴南来,就是来得罪人的。

  ……

  总之,原因是多方面的,康明已经找准了对象,那就是告状的人本身已经不在乎“官途”了,又有过硬的手段,能够上达天庭下饮黄泉。这个人在兴南,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不是政协主席魏太安还会是谁?

  大溪建了个收费站,你就明摆着损害了别人的即得利益,不把你这块石头搬走,最少也要将你拦人家财路的石头搬走,反正我已经是个政协主席了,还能升到哪里去?

  当然,这样的告状还有一个人也在幸灾乐祸,那就是高明策。高是常务副县长,本来当县长的呼声就很高,自己这一上任兴南,还在他的“印钞机”前设了块拦路石,不但拦了人家官路,还拦了人家财路,早就将你祖宗十八代问候个n遍了。

  不过,他不会明刀明抢地到韩庭玉那里告状,他才四十来岁,前途还一片光明,至少还有上一个台阶的机会,不会做这样的傻事。至于是不是与魏太安同流合污,那是十有**的,最少也提供了轰耙的炮弹。

  想清了这些事,康明就想清了告状的内容,无外乎男女作风问题、工作方式方法策略问题、生活腐化堕落问题、行贿受贿问题,反正一个比一个严重,你就是兴南最不合适当县长的人,这就对了。

  韩庭玉没将告状之事公开,这也说明他对告状之事和告状的内容有想法,想进一步弄清事实真相,找到证据后再做处理,所以才有后天的兴南之行,想做一回明查暗访,通过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判断状子内容的真实性,并做成铁的事实,就不容你康明抵赖了。

  至于他的出点,康明也能确定一个大概,无外乎是官场子的路线斗争。县长可不是一个随便便的岗位,如果不是自己道上的人,而你又是个有缝的鸡蛋,不将你弄下来,怎么安插自己的人?

  康明现在对韩庭玉的来历也弄明白了一些,他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原来是省委副书记、省长吕春熙的秘书,跟随吕五年之久,才找到了一个机会在临东市挂了个副市长的职,后调省劳动厅任了一届副厅长,并很快调进省委任政策研究室任主任。

  所谓近朱者赤,韩庭玉长期在省委、省政府领导身边,熏陶出了全身的“官气”,加上肚子里确实有“货”,所以每每出行都是仪表堂堂,官气十足。

  见惯了省领导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韩庭玉又怎么甘愿在省委、省政府的大树下被阴着?通观全省十二个地市,感到只有文沧是个好呆的地方,虽然在湖西省经济排名靠后,当个市委书记的含金量不太高,不过也正是创造政绩的大舞台,他的抱负,可不是一个市委书记可以了却的。

  唐宁一身正气,不太会排斥异已,况且年事已高,退休在即,到哪里干个三年,上个市委书记的位子,就可以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一举沉浮了。

  韩庭玉到文沧两年,因为有唐宁一手遮天,还未曾培养出自己的亲信,只有一个内弟马先德在沧阳任县长,想清了这些,康明心里安然了不少,准备来一次大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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