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中人流本来就非常密集,一见有人打架,喜欢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很快便是里三层外三层。人多嘴杂,不过见到地上躺着一个老人,大家便纷纷指责魏兰和袁易起来。
“让开,让开。什么人敢在集市当中闹事?”乔管事闻讯也带着两个看护人员跑了过来。
“乔大人,他们抢了我的摊位不说,还动手打人,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一听见乔管事的声音,这老者呻吟声就更大了。
乔管事与这姓叶的老者也打过不少年的交道了,见他这付模样,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人家躺在地上也不成事,于是便对着两个手下说道:“你们两个先扶叶师傅去诊所看看。”
任凭这两个看护怎么拉,这姓叶的老者死活不肯起来,硬赖在地上哭诉道:“乔大人,我吃饭的摊位都被人抢了,你让我一个孤老头子还怎么活啊,这摊位不还给我,你还是让我死了的好。”
“这算卦的老叶师父以前一直在这里算卦,我还找他算过卦的。”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怎么突然来了一个少年?”
“肯定是乔管事趁人家叶老头不在,把摊位弄给这小孩,赚黑钱。”
“谁说不是,霸占人家摊位不说,还动手打人,这还有天理吗?”
人群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话中之意多是说乔管事和袁易没道理。
旁边人的声音,乔管事听得清清楚楚,心中虽然很憋屈,但众怒难犯,眼下还得照顾一下围观人群的感受。想了想后,乔管事便对袁易说道:“小袁先生,你看能不能商量下,把这摊位还给叶师傅?”
这卦摊是魏兰和袁易二人在这洛阳立足之本,现在听这乔管事的意思是想让他们还回去,魏兰怎么肯让?立即指这躺在地上的老者说道:“为什么要让啊,他坑人家钱自己跑路不算,害得我哥哥还挨人家打,现在回来又让我们让地方,这怎么能行呢?”
见魏兰指责自己坑人跑路,姓叶的老者连忙在地上故作痛苦的样子哭诉道:“就是这小姑娘把我给推倒的,乔大人,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乔大人,这事情的前后原因,你最清楚了,我来这里是经过您同意的,而且我来的第一天就是因为他坑了人家王公子,害得我被王公子把卦摊砸了不说,人还被王公子给打了,现在让我们把这摊位还给他,与情与理都不合适,再说我兄妹二人也要生活。还望乔大人能够开恩。”经过旁边人只言片语,袁易也清楚这老人的身份,想了想便抬出了王公子。
“这……”乔管事顿时为难起来。
卖玩具的刘嫂见乔管事左右为难,灵机一动,便想出了一个主意:“乔大人,反正他们算卦也用为了多大的地方,我提个建议,干脆把这摊位一分为二,让叶先生和这袁先生各用一半。”
听到刘嫂的建议,四周围观的人群也附议起来。
“这不太好吧?”乔管事总觉有些不妥。
“反正他们各凭本事吃饭,只要他们双方愿意,我看行。”一个集市的看护在乔管事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乔管事点了点头,便对着躺在地上的老者说道:“叶老头,你和这小袁先生合用一个摊位如何?”
要想现在就把这小瞎子赶走,估计很难。看这小瞎子也就十多岁的样子,毛都没长齐,能帮别人算什么命,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有我在,他肯定屁的生意都没有,如果和他合用一个摊位,估计没几天这小瞎子就自己干不下去了。这么想了之后,叶老头也点头同意了。
见老者同意了,乔管事转过身来问向袁易:“袁先生,你有什么意见?”
反正算卦只要一个卦盘,一个板凳就可,场子大一点小一点并没多大关系,袁易没有多想也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意见,全听乔大人吩咐。”
“好,就这么说定了,这个摊位你们两人均分,rì后不得发生争吵,要是被我知道了你们再因摊位发生争执,谁起的头我就把谁给赶出来。”
“好。”见乔管事安排好后,叶姓老者哎哟哎哟的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捡起刚才摔倒在地上的布包,瞪了魏兰一眼后,便从布包里拿出了他算命的行头。
一摊两卦师,算是集市上的一大新鲜事,当然更不乏好好事者,有心人想让这两个算卦的同时算算,看看到底谁算的准,可一看到袁易这边算一卦要一两银子,着实有点贵,只好作罢。
老叶先生一向以腹黑自居,没想到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居然比他还黑,这里是集市,往来都是普通市民,有几个人能出得起一两银子。老叶一边在心里嘲笑袁易,一边招呼起客人。“算卦求签,一卦十文,不准不要钱啦……”
袁易一直坚守祖传卦术之本sè,不吆喝,不出声,只是静静的在这里等着。
有吆喝,自然能够吸引到一些路人,没过多久,卦摊前就来了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老妇人径直来到老叶先生面前,躬身问道:“大师,能否帮我算上一卦?”
见生意来了,老叶先生立即打起了jīng神,脸上堆满笑容的问道:“当然可以,老人家,你所问何事?”
“先生啊,昨天上午我儿子说去乡下他舅舅家有事,说晚上就回来,今天早上我那娘家侄儿来城里我才知道,我那儿子根本就没去他舅舅家,一整天都不见人,我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所以过来问问?”
老叶捋了捋下巴上不长的胡须,故作深沉的问道:“老人家,你儿子今年贵庚啊?生辰八字何许?”
老女人的神情看上去非常着急,一脸期盼的眼神,听到老叶先生问起儿子的生rì,立即答道:“回先生,我儿今年十九岁了,属狗的,十一月初六生人,时辰大概是晚上亥时。请先生一定要替我好好算算。”
老叶也不矫情,掐着指头细细算来,口中也念念有词:“十九岁属狗的,当为甲戌年、11月为乙亥,6rì当为丙寅,时辰为己亥……”、
老叶先生口中叨咕几分钟后,微微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瞟了老妇人一眼后,便开口说了起来:“老人家,大事不妙啊?”
“我儿怎么啦?先生!”老妇人的神情更加紧张起来。
见到老妇人神情紧张的样子,老叶先生心中一喜,一脸严肃的说道:“老人家,急是不成事的,你听我慢慢说完后,再作打算,如何?”
老妇人连忙点头道:“我儿xìng子耿直,我就怕他出事啊?先生你说,我听。”
老叶先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看这孩子命有点苦啊,祖上飘零,父母无为,说句不好听的话,命中还有克父克母之相。”
“先生说的太对了,妾身三十岁时生的这个孩子,孩子不满三岁时,夫家便因病离逝,妾身一人将他拉扯大,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叫妾身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官人啊。”说完,老妇人便咽噎起来。
见到老妇人这付样子,周围之人也跟着难过起来,魏兰的两只眼睛也红了起来。不过不是她袁易哥哥给人家算卦,她也不便说什么,只是急急的追问道:“老算命的,有什么事你快点说,不要让人家问卦的人这么伤心嘛。”
见魏兰插话,老叶脸sè一横,冲她怒斥了道:“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
“人家小姑娘也是替老人家担心,你就快点说吧?”见老叶摆谱,边上有人看不过去了,也跟着提醒起来。
旁边有人说闲话,老叶没有再追究魏兰,顺了顺嗓子,对老妇人说道:“根据命理,犬年冬月所生之是,多半xìng子耿直,不善与人交流,喜爱独处,这样一来便容易惹祸端啊,此番出门未归,应当惹了祸事,不过应无xìng命之忧,最多受点皮肉这苦,应无大碍。”
听到老叶先生说自己的儿子没有大问题,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连作揖谢道:“太感谢先生了,不知我儿何时能归?或者在何处能够打到我儿,还望先生明示。”
“这个吗?不好说,老人家应当知道,天机不可泄,泄天机必遭天遣,为了区区十文卦资,去遭受天遣惩罚,实为不妥,老人家你还是回去慢慢等吧。”
都算成这样了,老妇人如何肯停,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大约有几十个铜板,呼啦一声,全倒在卦摊上,对着老叶先生说道:“老先生,我只有这么一点家当,若不嫌弃的话,先生就给个话吧。”
老叶瞅了瞅卦摊上的铜钱,应该有四五十文钱,想来收入还算不错,故作矜持的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吗……”,而后故作勇气状的说道:“我实在不忍见老人家思子之痛,就是遭受天遣,我也应当据实告知,贵公子此时应当在其它亲朋家中,老人家你可去打探一二。”
老叶说完正准备收拾老妇人倒在卦摊上的铜钱,忽然耳边响起了一声怒斥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