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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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啊……好戏可看完了。”楚北捷一赚花总算畅快地打了个哈欠,跳起来将帘子掀开,一脸无聊道,“完全的兵呆子,就模样好看,也不会说点好玩的,亏你能和他聊上半天。咦,小红,怎么不说话?”

  娉婷心里焦急,正在蹙眉沉思,随口应了一声,思绪仍绕在离开的楚北捷身上。

  少爷有消息了吗?敬安王府众人都平安吗?冬定南做什么去了?

  他那走路的身形,那谈笑间论兵的气度,那外人面前对下属低语吩咐的谨慎,都是娉婷深深熟悉的,那是当大将军的人。

  大将军?她开始在心中搜寻东林那些鼎鼎大名的将军,年轻又有真本事,还要是东林王族……镇北王的名字第一个跳了出来。她眨眨眼睛,苦恼于当日没有派人临摹一张楚北捷的画像来。

  可镇北王神差鬼使送琴求见她——敬安王府的侍女,这也太玄了吧?

  花看她发呆,掩嘴笑起来:“人都走了,你还痴痴的。难道真是郎情妾意,已经开始相思了?”说着用手绢在她脸前一招。

  睫毛被手绢碰到,娉婷这才回神,对花道:“好困,我想回房休息了。”

  “还没吃饭呢。”

  “明早再补吧。”

  回了房,躺在干净硬实的,娉婷又开始思索了。

  “少爷……”她咬咬牙,心里越发烦闷,似有一股闷火在胸膛里轻轻地烧。发觉自己开始着急,便轻声叮嘱自己:“别急,娉婷,急会坏事。”

  乱窜的思绪渐渐被拉回来了,她冷静地深吸两口气,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熟悉的敬安王旗,她想起少爷,想起敬安王府,想起他们在得胜回都城的路上……

  小敬安王刚刚打了胜仗,大军缓缓而行,鲜艳的敬安王旗高高飘扬,左右两边副旗各四面,更是威风凛凛。

  当头一位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内穿紫色蟠龙纹袍,外披打磨得光亮的盔甲,腰间宝剑镶金嵌玉,华贵无比,正是众人口中啧啧称赞的何侠。

  那日,得胜而归的何侠并无欢颜,一双极有性格的浓眉紧紧皱起。

  “少爷。”清脆的女声传入耳中,伴着从后追来的马蹄声。

  何侠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何人:“娉婷,你这两天不是不舒服吗,我特意吩咐你坐轿子,怎么又骑马了?”

  娉婷赶上何侠,与何侠并肩而行:“哪里就这么娇贵了?不过咳嗽两声罢了,偏冬灼就吓坏了似的,忙着禀告少爷。我真怕少爷以为我虚弱多病,下次不许我随军出征呢。”

  “不带你出征,你肯答应?唉,只是太委屈你,一个女孩在刀里来去,病了也没有好大夫看护。”

  娉婷扑哧一笑,掠了掠被风吹乱的头发:“我才不委屈呢。哪个丫头有我这么好命,可以跟着少爷打仗的?”

  她笑了两声,忽然眉头一皱,微微咳嗽起来。

  何侠转头:“怎么了?没有好就不要硬撑,这么大的太阳,偏要骑马跟着我。再不听话,我倒真不许你随军了。”

  娉婷忙捂住嘴掩住咳嗽声,隔了片刻,抬眼看见何侠一脸担心,微笑道:“少爷不要担心,我向来比马还壮。”灵巧的眸子轻轻扫了何侠一眼,垂下眼帘,轻轻道,“我只是怕……唉,怕少爷心里烦的时候没个人陪着。”

  她幽幽一叹,正戳中何侠心窝。

  何侠一怔,苦笑:“古怪丫头,什么都瞒不过你。”见娉婷脸色不似平日红润,勒住缰绳,转过脸笑道,“过来吧,让我搭着你,免你劳神。咱们好好说点心事。”

  “嗯。”娉婷点头,下了马。

  何侠一伸手,将娉婷抱起,放在坐骑前面,自己一手护住她的腰肢,一手扯着缰绳,斟酌方才正在想的事情,细语道:“这次奉命扫荡边境东林犯军,与楚北捷交手两月,表面上胜了,实际却是败了。”

  娉婷点头:“少爷说得不错。东林虽然退兵,归乐国却元气大伤,只要东林再有侵犯边境之举,恐怕归乐再无大军可用。唉,若不是大王对敬安王府心存忌惮,两年来都不肯下王令让少爷出征,局势又怎么会糟糕成这样。”

  “娉婷,不要随意议论大王。”何侠沉声道,“你记住,新王再不是未登基前的肃王子。”

  娉婷嘴角一翘刚要反驳,想起肃王子登基后确实变了许多,心里一滞,把话咽了下去,转而安慰道:“我知道少爷心里的委屈,大军元气大伤不是少爷的错,两年的不利局面,可以维持成这样已经难得。大王等局势已经糟糕到了谷底才让少爷接管边境战事,分明是想看少爷难堪。”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假如此仗不胜,回到都城恐怕会立即被论罪,连父亲也会被连累。敬安王府的势力确实太大了,若我是大王,也会想尽办法削权。”

  想起新王登基后种种冷待刁难,两人心里都暗暗一寒。

  眼见自己的小侍女又开始愁眉不展,为王府的事心烦,何侠扬起嘴角,伸出一指,宠溺地揉揉那清秀的眉心:“别想了,说点高兴的事吧。这次多亏你那引敌入山开河淹道的妙计,才让楚北捷大败一场,惊惶而退,现在全军都知道我们有一位女军师。回到都城,我要父亲重重赏你。说,你想要什么?”

  “还赏?王爷给我的赏赐,我十辈子都花不完了。”娉婷看看天空,太阳稍稍偏到一旁,旁边高举的敬安王旗正巧为她遮挡住大半热晒。她回头仔细地打量何侠一眼,又把头转回来,望着前方低声道:“少爷,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你跟我还有什么该不该说的事?”

  娉婷思索片刻,忽然启齿笑道:“我还是不说了,说了,你心里又烦了。”

  何侠似乎猜到娉婷要说的事,脸上笑容微微一滞。

  两人便不说话,只是骑马慢慢走着。

  马蹄嗒嗒嗒地踏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黄土上,扬起一阵轻尘。

  娉婷静静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何侠知道他这以聪慧闻名的侍女正在思考,于是默默搂着她,让马儿放慢脚步。

  隔了一会儿,娉婷道:“我还是说吧……”

  “洗耳恭听。”一见娉婷露出严肃的样子,何侠就忍不住促狭起来。

  “少爷,我若猜对了,事情会非常糟糕,我可不是闹着玩的。”娉婷带点嗔怪地回头瞅了何侠一眼,摆出认真神色道,“以楚北捷的本事,不可能不知道我军几乎无法再战。他只要坚持两个月,边境的归乐大军就完了。他故意在我们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撤退,是为了……为了让少爷凯旋。”

  “不错。这个我们都知道,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娉婷黑色的眼珠灵活地转了两圈,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沉吟道:“假如少爷战败,大王会责怪一番,趁机削去敬安王府大半兵权。少爷,大王应该不会因为一次败仗而杀你吧?”

  何侠:“当然不会,我敬安王府世代书乐重臣,大王如果毫不留情杀了我,一定会引起轩然。”

  “那假如少爷得胜而回呢,大王是否一定要赏赐少爷?”

  “打仗得胜,大王当然要赏赐。作为一国之君一定要赏罚分明,才能赢得人心。”何侠淡然,“但是我不在乎那些赏赐。”

  “少爷得胜回朝,百姓更加爱戴少爷。大王虽然表面上不得不赏赐少爷,暗地里却会更加忌惮敬安王府。这样一来,敬安王府就危险了。”

  “如此一来,大王势必要动手除掉敬安王府。敬安王府一除,归乐国国动荡,东林就会趁机进犯。呵呵,楚北捷好大的野心,他要的不是边境的几个城池,而是我整个归乐国。”

  “那就对了!”娉婷双掌一拍,黑白分明的眸子流露出一点讨人喜欢的得意。她从指点迷津的军师变回活泼可爱的小侍女,圆圆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回头对何侠笑道:“少爷真厉害,什么镇北王的心思,被少爷一想就想到了。”

  何侠忍不住笑道:“最厉害的是我们白大军师,你要是男儿,我哪里还能坐在主帅的位子上?”

  两人言笑一路,虽然欢声不断,但其实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黄沙漫天,前路艰难。

  虽然已有了最坏的打算,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担心的事情会在转眼间发生。

  回程五日,终于到达都城,归乐大王何肃亲自到城门迎接。城中百姓知道声名远播的小敬安王得胜回朝,纷纷从四处赶来看热闹。两排威严的持刀士兵之后,密密麻麻挤满了百姓,一个个把脖子伸得长长的。

  “哪个是小敬安王?”

  “你连小敬安王都没见过?”有人指点一下,“大军最前面那个威风凛凛的就是。都城里的人谁不认识小敬安王!”

  “呵呵,我第一次来都城探亲。没想到竟有福气亲眼见一见大名鼎鼎的小敬安王。这回回家可有故事讲了!”

  百姓交头接耳时,大军已在城门停定。

  何侠从马上下来,立即拜地,朗声道:“大王万福!末将侥幸得胜,已经击退东林贼子!”

  何肃一身象征天子尊贵的黄袍,头上戴着垂珠王冠,鹰一般的犀利眼睛藏在轻颤的珍珠帘后,眼中掠过一道寒芒,唇角却微微上扬,他连忙亲自将何侠扶起:“爱卿请起。难为你又为寡人解决了一个难题,归乐国有敬安王府在,便不怕任何敌人。”

  他亲切地携起何侠的手,一道转身。

  “看啊,那就是小敬安王!”

  “小敬安王!”

  百姓中发出一阵欢呼。

  何肃对何侠笑道:“爱卿深得民心,寡人欣慰不已。”然后登上早准备好的高台,端起侍从奉上的美酒,朗声道,“众人听着,东林贼子犯我边境两年有余,今日小敬安王得胜而归,又为归乐立了一件大功,寡人要重重赏他。”

  人人抬头,猜度着大王会如何赏赐何侠。

  何侠跪下,拱手道:“得胜都是大王指挥有方,末将只是执行大王的军令而已。不敢求大王赏赐。”

  “不不,爱卿书乐第一猛将,战功赫赫人人皆知,寡人怎能不赏?”何肃道,“寡人赏你三样。第一,寡人赏你一杯美酒。”

  何侠身后的宫中侍从立即奉上美酒。何侠接过,昂头看着大王。何肃首先仰头饮下,抬手示意:“喝吧。”

  看着何侠喝下杯中美酒,何肃欣然道:“第二,寡人要赏你一把绝世宝剑。来人啊,拿上来。”

  一个盖着红绸的方盘呈到何侠面前。

  何侠本就暗自为这诡异不明的局势头疼,现在更弄不清楚大王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拱手道:“多谢大王。”轻轻揭开红绸,眼睛猛地瞪大,“啊”了一声。

  红绸下放着一把宝剑,宝剑无鞘,剑身漆黑,竟是已经失传多年的黑墨宝剑。传说此剑锋利无比,而且有一个特点:假如被此剑所伤,无论多么轻微的伤,伤口会永远漆黑一片,难看无比。

  何侠出身豪门,从不把金银珠宝放在眼里,唯独嗜好兵器,所以骤然见到黑墨宝剑,不禁叫了出来。

  何肃在高台上慈笑着轻道:“如何?喜欢吗?”

  “此剑珍贵无比,末将怎敢……”

  “就是珍贵才要赏给爱卿。寡人知道你最喜欢奇兵利器,收下吧。”

  何侠又惊又喜,两眼发亮:“谢大王!”亲自接过,转身张望。

  娉婷立刻从后面闪出来,双手接了方盘,正要退下,忽然听见何肃诧道:“这不是娉婷吗?”走下高台,露出笑脸,“又跟着何侠出征了?”

  娉婷双手举着方盘,低头行礼:“参见大王。”

  “别多礼了。当年你在何侠身边伴读,背书竟比我们都快,还是我毛认的才女呢。寡人登基一年,总待在王宫里,宫里面美人不少,却没一个比你聪慧。何侠,你比寡人有福气。”说着,何肃转头对何侠笑笑,“第三个赏赐很俗气,还是金银珠宝、各式珍玩。我知道你不喜欢看那些,所以叫宫里的侍从们先送到敬安王府里了。”

  “谢大王!”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就像兄弟一样,何必多礼?”何肃亲切地对何侠说了一句,看见娉婷正想退下,叫住她,“娉婷。”

  娉婷一路颠簸,浑身酸疼,正想偷溜回马车中休息,不料何肃眼光犀利,被他一声叫住,只好转身,低声问:“大王有何吩咐?”

  她虽然不美,嗓音却悦耳动听,每一字从舌尖跳出来,如冰珠般清澈剔透。

  何肃静静瞅着她低垂的颈项片刻,似乎走了神。

  “大王?”

  “呃?”何肃回神,唇角扬起,摆手道,“去吧。”

  娉婷趁机退下,将已经捧到手酸的方盘递给他人,吩咐道:“小心看好了,小王爷很看重这把黑不溜秋的东西。”她学识过人,当然知道这就是黑墨宝剑,但她天性不喜欢兵器,总爱把何侠视为心肝的那些宝贝一口一个“东西”。

  当夜,敬安王府处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仆人们个个喜气洋洋。小王爷得胜回来了,大王又赏赐了许多东西,他们也会得到打赏。

  前来贺喜的官员坐满了十二桌,敬安王何莫坐在正中的主人席位上,眉开眼笑地听着众人奉承。

  何侠四处敬酒,算来已经喝了足足三瓶。娉婷可算得上是敬安王府的大总管,这日却并未留在夜宴上。

  自住的小院里,喧哗热闹已经离得远了,皎洁的月亮挂在天爆月光洒满小院。娉婷在屋内点着灯,纸窗上映出她优雅的影子。

  “娉婷……”何侠忽然转了进来。

  娉婷放下手里的针犀抬头笑道:“外面这么多宾客,少爷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何侠拿起绣到一半的鸳鸯,赞道,“都说世无完人,我看不对。你就什么都会,诗歌文章计谋不输男人,针线也做得巧夺天工。”

  娉婷扑哧一笑,道:“连‘巧夺天工’都出来了,有这么夸张吗?乱用字眼。”她从何侠手中取回刺绣,绣了两针,忽然停了下来微微叹气。

  “娉婷,父亲跟你说了?”

  “嗯。”

  “这事,我也是刚刚听冬灼讲的。”何侠看看娉婷没有波澜的脸,挑了对面一张椅子坐下,“父亲真是,也不先问问我。”

  “王爷是为我好,他说了,我虽然不能做少爷的王妃,但排场会和王妃一样。日后除了少爷的正王妃,其他入门的都要叫我姐姐。”

  何侠见娉婷缓缓道出,心里发堵,截断道:“娉婷,你真想嫁我?”

  “我不配?”娉婷转头,盈盈眼睛瞅着何侠。

  “胡说!”何侠,猛然站起来,在桌旁走来走去,“我心里明白,这些年来我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甚至一起策马出征,一同出生入死,但你只把我当成哥哥,我也只当你是妹妹。就这样嫁给我,你心里不冤?”见娉婷仍无动于衷,何侠转身一掌覆在桌上,焦急地说,“你不同一般女子,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志向。我实在不想你受委屈。”

  隔了多时,娉婷方轻轻道:“这是王爷的主意,我能怎么办?少爷知道,娉婷是王爷从路边捡回来的,多年来王爷把我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王爷对娉婷恩重如山,别说要娉婷做少爷的妾,就算王爷要娉婷的命,娉婷也认了。”

  “当年是谁说一定要找个最合意的郎君,否则宁愿终身孤老的?”这丫头平日伶俐聪明,今天怎么迂腐起来了?何侠被娉婷的温暾气得直叹气,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两人正在僵持,冬灼跑进屋来:“少爷快到前院接王令。还有,大王派来的使者说,娉婷也要一起去。”

  何侠诧道:“王令和娉婷有什么关系?”

  “不要问了,去了就知道了。”

  三人匆匆去到前院。

  前院已没有方才热闹,夜深了,来贺喜的客人走了七八成,剩下的大多数都醉得厉害,有几个伏在桌上呼呼大睡。

  前院中站着一个身穿王宫侍从服饰的人,正捧着王令,一见何侠他们,朗声道:“奉大王王令,召小敬安王和白娉婷姑娘入宫。”宣读完后,又笑着凑近,“请小敬安王带上今天大王赐的黑墨宝剑,这是奴才临走的时候大王吩咐的。”

  何侠奇道:“为何这么晚了,大王还召我们入宫?”

  “这个奴才刚好知道。”那使者呵呵笑着答道,“今夜大王和王后进膳时,说起敬安王府今夜必定热闹,后来,不知王后说了什么,大王又提起小敬安王的剑术,说当年一块读书的时候常看您练剑,威风八面,还有个在一旁伺候的娉婷姑娘,也是个难得的妙人,聪慧得世间少见。”

  “呵,今夜大王可把我们都夸遍了。”

  “是啊,所以您看,大王这样一夸,就把王后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王后吵着要看小敬安王舞剑,还要听娉婷姑娘弹琴。小敬安王你也知道大王对王后是千依百顺的,所以下了王令,召你们两位入宫。”使者又添了一句,“大王还说,虽然夜深了,月亮却正圆,刚好可以一起赏月,再观日出。”

  何侠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回头对娉婷吩咐:“王后想听你弹琴,你把家里那张好琴带上。”

  娉婷走进里院,不多时,便抱着一张琴出来,脸上也蒙了一块薄纱。

  何侠带了五名侍从,领着娉婷和冬灼出门,都不坐轿子,一人一匹马。

  大街两旁的铺子都关着门,临街的窗户都没有透出一点光,人们显然都睡沉了。在寂静的夜色中,马蹄踏在石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嗒的声音。

  眼看使者一行人在不远的前方缓缓而行,娉婷策马靠近何侠,低声道:“少爷,大王要动手了。”

  “我也觉得不妥。”何侠观察着前方一行人的身形,“你看,使者带过来的那几个侍卫,都是高手。”

  “大王要少爷带黑墨宝剑入宫,王令上却不讲明,只是要使者传话,显然有诈。”正在慢慢踏步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潜伏的危机,不安地踏歪一步,娉婷忙扯动缰绳安抚着马儿,一边道,“我只怕大王会以黑墨宝剑为借口,诬陷少爷擅自带剑入宫,意图刺杀。到时候伏兵一拥而上,我们百口莫辩。”

  何侠环视四周,侧头道:“此路上也有伏兵,我们一有异动,他们立即会冲杀出来。”

  冬灼听着两人商议,早紧张得死死握住缰绳,插嘴道:“不错,有杀气。”毕竟多次跟随何侠征战,也长出点见识来了。

  跟来的王府随从聚精会神,监视四方。

  现在离王宫还有一半路程,假如大王真的要赶尽杀绝,进了王宫就死定了。

  “现在该怎么办?”何侠问。

  娉婷轻声道:“我方才入内取琴时已将顾虑告诉王爷,王府中人手众多,骤然生变不会吃亏,再不济也能趁黑逃出都城。至于我们……”白皙手掌一翻,现出四五颗漆黑的铁丸。

  这是什么何侠自然清楚。

  “好!”沉声夸奖一声,何侠与娉婷相视一笑。

  娉婷高声嚷道:“前面的公公请留步!”

  前面带路的使者和随身侍从果然转身,娉婷看准时机将手一扬,只听噼里啪啦几声,大街上瞬间火光冲天,隔断了两边人马。

  锵!黑墨宝剑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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