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城遗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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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年后,10年7月,河南淅川209国道上。

  天色渐黑,一辆小汽车缓缓的行驶在国道上,后座上的张玉麟疲惫的靠在座椅上,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曾经身为特警的他,有着强健的体魄和坚强的意志。自从分管丹江水库,担任缉私警察开始,他的日子明显的清闲了很多!是啊,这一千平方公里的水域,虽然宽广,却好似也少有走私案例发生!缉私警察一职,倒似形同虚设!虽然手下也管着十几号人物,但这样清闲的日子,对特警出生的张玉麟而言,少了激情与刺激,心中未免怅然!然而,清闲的日子也终有一天会结束的。

  一切都要从上周末,那一队队突然涌入淅川的考古队说起。大量专家学者的涌入,给这不大不小的城市,带来了无数关注的目光!在丹江口水库西岸的淅川县仓房镇,原有一座佛教寺院香严寺,它分上、下两处,上寺在山上,下寺则在顺阳川中。这里既有群山拥靠,又有丹水相护,更有佛寺庇佑,可谓一块风水宝地,历来都是各朝代名门望族的埋骨首选之处。之后经媒体的相关报道传出,这里确实存在着秦、西汉、东汉、宋、明、清等各朝代的古墓之后,更是引来了无数贪婪凶狠的盗墓贼与走私分子关注!

  张玉麟的清闲日子终是到了头,每日里奔波各地,应对着各种突发状况,也让他心力交瘁,心生倦意!

  “看那是什么?”车子猛的偏了一下,驾驶座上的司机小柳望着窗外,面色惊疑的大喊一声。

  张玉麟闻言睁开眼睛,顺着小柳的目光望向窗外!夜幕已然降临,一只四爪着地的“东西”,正从车窗前一闪而过!张玉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速,现在是120公里每小时,又抬眼望向车前,那已经跑得老远的“东西”,黑暗里看得不真切,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它到底是什么!只是对那“东西”的速度充满了疑惑,道:“什么东西,怎么跑得那么快?”

  “不会是动物园里跑出来的豹子吧?”小柳也是一脸的疑惑,话才出口,忙又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豹子有这样的速度,却没有这样的耐力!”

  “追上去看看!”张玉麟的好奇心大起。

  一声令下,小柳一脚踩上油门。小汽车猛的向前一冲,张玉麟的耳中顿时只听到呼呼的风声。仪表器上的指针不停的向前摆动着,两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近了!

  经过几分钟的追逐,小汽车终于靠近了那“东西”!

  张玉麟大张着嘴,双目圆瞪,脸色煞白的盯着车窗外那个奔跑的身影!那不是任何动物,那是一个人,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听到汽车的声响,那男人并没有停下来,只是慢慢的扭转头。一双血红的眼睛,仿若一只发现老鼠的猫,闪着腥红的亮光!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仿佛车中的人儿,就是他的猎物一般!

  “咯……”一声刺耳的煞车声之后,是“砰”的一声巨响!张玉麟的头狠狠的撞到了车窗上,顿时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几欲昏倒!

  “前车轮子爆了!”小柳惊魂未定的望着前面,已经被车子撞坏的护栏,脸色灰白,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张玉麟微微抬起头,也管不了其它,只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嘴唇颤了颤,低喃道:“那还是人吗?”

  这不是梦境。

  我在奔跑,却不知道要跑向哪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最近的一个月里,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说起来也许没人相信,就凭这四肢,我,一个人类,居然能一夜之间奔行千里。

  这是一种病!

  我查过资料,这属于一种罕见的神经疾病,行为不受大脑控制,有时完全超出常人所以发挥的极限。记载上标明,英国某位外科医生也得过此病,他在一次做手术时,居然在一秒钟之内完美的完成了手术,据他回忆,那双手是似有着自己的意识,一切的行动,居然都不受大脑控制。完全是由那双手单独自行完成的。

  医学界将此症定名为异手症,它能影响人类的四肢,做出完全违背自己意志的行为!而我的情况比起那位英国医生更要复杂许多。病发的时候,那位外科医生最起码还能控制自己身体的其它部分。而我的身体,却完全不再受大脑控制。

  还记得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之后,我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上面居然多出了一只黑猫印记。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印记渐渐清晰,我甚至产生错觉,我的一切异常行为都是因为它在控制着。它仿佛就成了我的另一个独立的大脑,在黑夜里控制着我的身体!似乎要将这具身体带去某个地方。

  发过两次病后,我终于明白了一点:只要到了天明我就能恢复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但是那种急速奔跑之后的后遗症,却没有因为身体控制权的转变而消失!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清醒过来了!随之而来的剧痛几乎使我不能呼吸。每一寸肌肉都是撕裂般的疼痛,四肢抽搐着。麻,痛的感觉却一分不减的,直达我的大脑!意识清醒,身体却是不受控制的疲累!我大口喘着粗气,虽然曾经在部队呆过,但这样强烈的运动下,心脏还能完好,我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我缓慢的睁开眼睛,入目是蓝蓝天空中,漂荡着几朵白云,还真是晴空万里!我无奈的笑了知,不知道这次它又带我到了那里?偏了偏头,待看清眼前的事物后,我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我的正前方正是一条河边,只要再向前两步,就算我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以目前的状况,只怕水再浅,我也只能睁溺水而亡!

  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女子正倒在河边,脑袋淹没在水里,身体在不住的抽动,还真有浅水溺死的?女子的挣扎越来越弱,眼看就要溺亡。我却只能瞪着眼,干着急,就连移动一下手指的力量都使不出来了,想要开口叫喊,却发现连声音也微弱而嘶哑,根本不可能有人听见!

  我绝望的盯着那渐渐停止挣扎的女子,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无助,只希望此刻老天能开开眼!老天居然真的开了眼!一个消瘦的男子急步奔到女子身边,快速的将她抱起,脸上写着深深的自责!看来他们是认识的!我正暗自松了一口气,那男子怀里的女子突然侧过头,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那双微带惊讶的眼眸中,反射着我同样惊讶的面孔!那女孩子居然生着一双重瞳!

  男子抱着女子乘车而去,这之间居然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他眼中大概只有那个女孩子吧!我唉叹几声,无奈的瞥了眼口袋里颤动的手机,却没有半点力气去接电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照在脸上,已经有些耀眼了!我缓缓的坐起身,摸手机的手还微微打着颤!苦笑着摇了摇头,拔通了老妈的电话!她只怕是快急疯了!

  待身体恢复了力气后,先是解决了温饱问题,才向人打听身处之地。这里居然是淅川,距我的住处几百公里。几百公里,我一晚上就这样跑着过来了?到底是怎样的力量?有着怎样的目的?为什么又偏偏是我呢?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2点,老妈在屋子里不安的走动,听到我的敲门声,慌忙的打开门,等我进入又快速的合上门。她背靠着门,闭着眼暗暗吐了一口气。又拉着我前后看了看,急切的问道:“又犯了?”

  我点了点头,见她如此紧张,忙笑道:“这次我跑到了淅川,5个小时600多公里,破记录了!”

  啪的一声脆响,老妈端着的水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看着冒着白雾的开水溅了一地,有几滴溅到了她的脚上,她居然一点的反应都没有,我皱起眉疑道:“怎么了?”

  “夏天!”老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抬眼对上我的目光,又带着几分慌乱的别开头,跺了跺脚道:“没事!我可能太累了!昨晚,我一直没睡好!”

  “妈!别担心!”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知道她心里是紧张我,不想她太过担心,我忙打趣道:“你儿子很有长跑运动员的天赋哦!要不我去报国家队吧!”

  老妈勉强了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极为难过!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一个月下来,老妈居然老了很多!

  “儿子……”老妈欲言又止,如此反复几次,一转身什么也不说,就进屋子里去了,关上门的刹那想到我还没吃饭,就说道:“冰箱里有吃的东西,自己热一下!”

  “嗯!”我应了一声,总觉得今天老妈的态度有点奇怪!

  我叫夏天,是一名退伍军人。在部队混了五六年,本想早点结束自己的光棍生涯离开了组织的怀抱!哪曾想,回家才一个月,就遇到了这些奇异而倒霉的事情!

  吃完饭,给单位打个电话说今天有事去不了了!说是单位,其实也就是几个退伍兵蛋子没事搞的军用品店铺,我占据其中三分之一的股份,说来也算是大股东,不过我们的店铺除了一个拉客的小妹,其余的都是股东。

  电话那头的哥们抱怨了几声也就作罢,我揉着酸疼的肌肉,合计着还得去补一觉,就进入卧室。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全身的酸痛依然那样明显,我无奈的爬起身,走向浴室,准备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脱下上衣,一眼就看到了脖颈处多出的黑猫印记。每每看到它,我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清晰的轮廓里,那双炯炯有神的猫眼,冷冷与我对视着。一股阴冷的寒意从背后窜起,仿佛那双猫眼拥有着无穷的魔力,随时都会吸走我的灵魂似的!这样的想法,让我的心脏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刚要别开眼,突然,那活灵活显的猫头转动了一下!我心头一惊,定下神来,更仔细盯着那猫头!没错,它真的动了!那猫头的位置明显的发生了变化!那原本略低的头颅,此刻正微微抬起,那双深塘似的猫眼正死死的盯着我!

  它是活的!

  这样的念头刚从我的脑子里闪过,恐惧的感觉顿时传遍了我的整个身体!那黑猫印记此刻在我眼中渐渐实质化。柔软毛发与肌肤摩擦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我只觉得周身的汗毛不受控制的一根根竖起!肌肉也在不断的痉挛颤抖,熟悉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我不敢置信的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双手,果然,那双手已经失去了与大脑的联系,兀自耷拉着……

  我知道,又来了!很快我便会失去意识,然后跑出去!只是不知道,这一晚又会跑去哪里?

  就在意识朦胧间,我隐约听到一阵低泣声——那是老妈的哭声!我心头一惊,意识倾刻间又明朗了起来。动了动四肢,居然恢复了控制!想来是对老妈的担忧压倒了一切,也来不及多想。我急忙冲出浴室奔向老妈的房间。

  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一推就看见老妈背对着门坐在床头,正低着头在瞅着什么,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在低声哭泣!我偏了偏头,换了个视角,发现她正专注的翻看着手中的一本笔记,神色哀伤而复杂。

  “妈!”我轻轻的唤了一声,老妈却没有丝毫反应,依然翻看着手中的笔记!我好奇的将目光落到了,她手里的那本笔记上。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凭着我二点零的视力,也让我看了个明白。笔记本上的笔迹很熟悉,那是父亲的字!我恍然大悟,看来老妈是杨父亲了!我微叹了口气,走到老妈的身后,正准备安慰她几句,目光不经意的扫到了笔记本上,便再也移不开了!

  “如燕,我最近越来越反常了,经常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怪事,甚至有伤人的倾向。我真后悔,不该一时贪心进入那个古墓,也后悔,不该拿了那么多的东西之后,还……。我死不足惜,你千万别动那些我盗来的东西,那些东西都被诅咒了,我怕你们受到伤害。”

  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夺过那本笔记!老妈明显被吓了一跳,见是我,脸色微微一变,立刻伸手就要抢夺那本笔记。手伸到一半,突然僵在那里,她煞白着脸,直盯着我的上身!我出来得急,还来不及穿上衣,**的上身,那只黑猫的印记格外显眼!老妈盯着那只黑猫,人似乎在这瞬间苍老了许多。身体软软的靠向床头,双手掩住面庞,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妈,你有事情在隐瞒着我对不对?”我的语气有些生硬,甚至带着一点的质问!老妈的反应,犹如冬日里的一盆凉水,兜头泼到了我的身上,阵阵寒意窜上心头!

  “夏天,是我害了你,都怪妈妈意志不坚定,没有听你父亲的话,动了那些冥器。可我也没办法啊,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在那个年代,没有钱,你要我怎么活啊?”老妈一边抽泣一边哭述。

  原来如此!

  一切的一切,真的这般不可思异吗?这世间真的有诅咒这回事?

  “这是真的?”我扬了扬手中的笔记,心里多少还有些不信!

  老妈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到了那只黑猫的身,哭声更大了:“夏天,对不起!我……”

  “父亲最后怎样了?”突然不想再听她的解释,只希望她能解开我心里的另一个谜团!记忆中的父亲也是在一个黑夜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那年我五岁。现在想想,父亲当然的情况,大概也和我一样吧!

  老妈摇了摇头,目光透过我望向远处,脸上露出了迷芒之色,道:“你父亲和你一样,经常在深夜中莫名其妙的失踪,第二天又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出现。为此我买了十几把锁,将屋子中所有能锁上的地方统统锁住,可是没用,他总会用千奇百怪的方式解脱!最终,再也没回来。没回来,我没用,不,那些锁没用,我要锁上,我去找锁,把一切都锁上……”

  老妈的眼神突然变得迷离,精神以似乎陷入了疯狂之中!我忙一把抱住几欲疯狂的老妈,轻声的安抚着。也许是我的安抚起了作用,老妈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过了好半天,见老妈只是抹着泪,情绪已经完全安定,我才试探着开口道:“妈,能让我看看爸的笔记吗?”

  “不,不要看!”听我如此一说,老妈突然又激动了起来。

  我忙安抚道:“妈,您别急!我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您也不希望我有一天也像爸一样,突然离开吧!”

  老妈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脸上的泪流得更凶了!我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我是一个成年人了,也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许,我还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呢?”

  “夏天!”老妈紧盯着我的脸,好半天,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放开了我的手臂!

  这本笔记带给我的震撼,绝不亚于身体上的那只黑猫!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我的身边,我最亲的人身上,居然会发生如此,荒诞而离奇的事情!更让我恐惧而不安的是,这些事情也即将在我的身上发生!

  虽然打开了屋里子所有的灯,也关上了冷气。在这夏季的夜晚,读着笔记上的文字,我依然感到阵阵凉意直达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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