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秦宇寒要置杜勋于死地，张伟业更加奇怪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问了杜勋几个问题，可杜勋自己也吞吞吐吐答不出来，这一下，张伟业再也没有吃饭的兴致了，他和石显匆匆别过，立刻赶去见他的伯父张雄。张雄现在是军事指挥学院的院长，可他对这个职位很不满意，他很少在学院里露面，平日里不是在家歇着，就是去各个军营乱窜。当张伟业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自己家后花园的池塘里钓鱼。
“见过伯父。”张伟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这是在家，所以他没有行军礼。
“是伟业啊，今天怎么不去陪皇上了？”
“下午没什么事，皇上就让我们都回家休息了。”
“那你不出去玩，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侄儿想……想问问秦宇寒的事。”
“秦宇寒……秦宇寒……”张雄眼睛还盯着鱼钩，但他马上就想起了秦宇寒是谁，“你说他啊，这小子够倔的，老夫的话都不听，要不是他背后有人撑腰，老夫早就收拾掉他了。”
“侄儿听说他和镇国公府有联系？”
“是啊，上次张翔带着他去布尔汗城，本来杀了郅支那个老东西，全军上下都很高兴，只有他突然跳出来，非要告什么状。对了，这个秦宇寒好像原来是你的连长吧？”张雄突然想起来了，当初还是张伟业保下了秦宇寒。
“是，不仅他是，而且被他告的那个杜勋也是飞虹堡的人。”
“杜勋？”张雄想起来了，“对，杀了郅支的那个人就是他，怎么？你们原来都认识？”
“是的，杜勋以前一直是秦宇寒手下的一个排长，而且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张雄听到这里把头转了过来，奇怪地问：“既然是这样，他怎么还要告杜勋？他们以前有仇？”
张伟业摇了摇头：“侄儿不知道，好像他们并没有仇，而且关系很不错，以前侄儿在飞虹保的时候，秦宇寒没少在侄儿面前夸奖杜勋。”
“真是怪事。”张雄对此事并不上心，他又把头转了过去，继续钓他的鱼。
“这个杜勋刚刚娶了石显石大人的女儿。”
张雄听得有点乱，对于石显他知道得不多，只是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人，却没想到杜勋成了他的女婿。说实在的，张雄不想追究杨煦等人是怎么死的，因为从张翔和许嘉报上来的情况看，杜勋最多只能算是错过了战机，不过他杀了郅支单于，功肯定要大于过。他曾派人询问过秦宇寒，发现他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想就此算了。没想到秦宇寒不肯让步，非要为杨煦等人讨回一个公道，要不是他后面有人撑腰，张雄早就收拾掉他了。
张雄想了想，对张伟业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问问他们俩到底有什么仇，如果没什么，就让他们都给老夫闭嘴，不要没事找事。”
“是，侄儿这就去办。”张伟业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很快，张伟业要了秦宇寒的住址，离开了张雄的定国公府，前去寻找秦宇寒。等到了地方，张伟业一愣，他以前听说秦宇寒家境一般，却没想到他在长安有一座规模不小的院子。他在确定了地址无误后，敲开了大门。
“你找谁？”开门的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谨慎地问他。
“秦宇寒在这儿住吗？”
“你是……”
“我是他的朋友，特地来看看他。”
“朋友？”那人并没有进去通报，而是上下不住地打量着张伟业。张伟业被他看得很不舒服，他没想到见秦宇寒比进皇宫还难。
“怎么？不像？你告诉他，就说张伟业前来拜见。”
“张伟业？！”对方似乎吃了一惊，“请稍待，我这就去通报。”
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张伟业在门口转了转，仔细看了看这座府宅。这座宅子的府门不小，可门口没有什么显眼的摆设，就连常见的石狮子都没有，大门上也没有匾额，一般人还真找不到这里。
过了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又开了，这一次门里出来了两个人，除了刚才进去通报的家丁之外，还有一人竟然是塞克城聚财钱庄的刘掌柜。
“哎呀！真是二公子。”刘掌柜见了张伟业连忙行礼。
“刘掌柜？你怎么在这里？”
“在下奉我家公子之命，护送秦少校回长安。”
“李萧？”张伟业想起来了，他是听说李家在背后支持秦宇寒，但他不知道是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二公子里面请。”说着，刘掌柜把张伟业让到了院内。
等进了院子，张伟业边走边问：“怎么？秦宇寒也是你们高门卫的人？”
“不，他不是。他以前和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们为什么要护着他？”
“他替我们高门卫的人出头，我们当然要护着他。”
两个人正说着，秦宇寒已经得到消息从里面出来了，他老远就冲着张伟业喊道：“伟业兄弟，你怎么来了？”
张伟业快走几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说道：“知道你进了京，我当然要来看看。听说秦大哥这次闹得动静挺大的。”
“说来话长，走，咱们屋里聊。”
说着，三个人进了大厅，等都坐定了，秦宇寒才对刘掌柜说道：“刘老板，你先说说吧。”
刘掌柜点了点头，然后对张伟业说道：“自从匈奴人从阿兰州退走以后，为了恢复商道，我派人去了布尔汗城，因为担心路上的安全，我让杨煦带了二十多人护卫。”
“杨排长？”
刘掌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谁知道匈奴人偷袭了布尔汗城，他们全都困在了城中。后来，杨煦偷偷跑回来报信，然后又潜回了布尔汗，准备里应外合攻取布尔汗城。没想到他们动手的时候陷入了重围，二十多人全部战死。”
“杨排长死了？”张伟业吃了一惊，这么长时间了，他才知道杨煦已经阵亡了，他转过脸来看了看秦宇寒，向他求证。
秦宇寒点了点头，说道：“刘老板说得没错，匈奴人杀死他们之后，将他们的尸首全部吊在了城楼上示众。后来还是我派人把他们解下来的，杨排长的确在里面。”说到这里，秦宇寒显得很伤心，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忘不了杨煦。
张伟业僵在了那里，他没想到自己想帮帮杨煦，却没想到反而让他丢了性命，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将他们夫妻接回中原。他想了一想，又问秦宇寒：“那这事和杜勋有什么关系？”
“哼！这个混蛋。”一提杜勋，秦宇寒立即涨红了脸，“如果不是他，杨排长也不会丢了性命。当时，杨排长带人已经打开了城门，而且一直守在城门口，而杜勋就在城外，却不肯出兵相救。”
“有这事？”
“当时我就在他的后面，开始我不知道怎么了，等了半天也没见他下令进攻，于是我带着手下冲了上去，结果刚到城门口城门却被匈奴人关上了，城内的厮杀也停止了。”
“杜勋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宇寒摇了摇头，他从塞克城一直告到长安，如果他知道是为什么，早把杜勋抓了：“我不知道，他说他没有看到城内的信号，可当时城内已经杀了半天了，城门就开在那里等他进去，他却眼睁睁地看着。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他这是在借刀杀人！”
张伟业不太赞同秦宇寒的话，杜勋总不会是匈奴人的奸细吧？如果是那样，他怎么会杀了郅支单于。在张伟业看来，秦宇寒在这件事上过虑了，他问秦宇寒：“秦大哥，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没有。”
张伟业明白了，在他看来，一定是杨煦的死让秦宇寒过于激动，因此记恨没有及时出手的杜勋，张伟业想了想，劝道：“秦大哥，你没有证据，光凭你一面之辞根本告不倒他。以小弟之见，不如先把此事放一放，等以后有了证据再和他算账。”
“你的意思是要我就这么算了？”秦宇寒反应很快。
“现在的确不是解决这件事的时候，杜勋今日已不同往日，没有证据是动不了他的，到头来吃亏的只是你自己。”
“我不管，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他偿命。当初杨排长为了死去的兄弟能杀光匈奴的俘虏，今天我为了他也可以把杜勋那个小儿杀了，我要他血债血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