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这顿饭吃了良久,左等右等,天都黑了,赵普他们还是没来。
“怎么搞的?”白玉堂觉得还是别等了,就和展昭回县衙。
刚进衙门,只听到里头传来笑声。
走到院子里,就见桌上摆了好些吃的,小四子和小良子在院子里闹呢,赵普公孙还有紫影赭影四个大人在桌边坐着,见白玉堂和展昭来了,都说,“可来了啊,这一顿饭吃真慢。”
白玉堂和展昭那一刹那就有些想要掀桌的冲动,刚刚谁说让他们先走来着?先走的意思不就是他们随后就到么?!
两人进了院子,赵普就问,“晚上你们探地啊?”
“后半夜吧。”白玉堂和展昭点头。
“那前半夜我们先验尸怎样?”公孙兴匆匆站起来,手上还拿着半块糕饼,就跑到后头去了,全然不顾仵作房里有一堆尸体和死老鼠,小四子也叼着糕点冲了过去。
白玉堂和赵普都下意识地眼皮子颤了颤。
赵普对目瞪口呆的箫良做了个鬼脸,“某些角度说,还是很厉害的,是吧?”
“嗯。“箫良感慨点头,其实他家槿儿很彪悍的!
白玉堂,又要去看那些古怪的死老鼠了,都这么些天了,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希望还没长蛆。
到了后面的院子,幸好梁豹每日都叫人换冰块和打扫,保持尸体房间里的整洁,而且说来也奇怪,这些尸体并不长蛆也不惹苍蝇,甚至连青紫色的尸斑都很少,仿佛是经过了防腐处理一样。
“哦……”公孙点了点头,“中□□的毒死的。”
“□□?”展昭纳闷,“真的是被毒死的?”
“可不是!”公孙用竹签戳死人身上的肉,试了试弹性,“吃了大量□□的人,死后尸体极不易腐烂,而且还会脸色红润,死于肺痨的人也容易有这种症状。“
“那为什么死鼠会在喉咙部位?”白玉堂问。
“嗯……”公孙突然用镊子夹起了一只死老鼠盯着看了看,又拿到鼻子旁边闻了闻。
展昭就感觉身边白玉堂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了,赵普也皱着眉头,心说书呆你可千万别沾到嘴巴啊,不然一会儿非用一桶水给你好好洗洗,我晚上还要亲呢!
公孙眨眨眼,对门口紫影说,“紫影,帮我打桶水来。”
“哦!”紫影转身出去了,没多久提了两桶井水来。
公孙让小四子闻闻水,“有味儿没?”
小四子凑过去闻,,“没有。”
公孙将那只死老鼠放到水桶里涮了涮,再拿到自己鼻子边闻,递给小四子,问,“小四子,闻闻,什么味儿?”
小四子凑过去闻了闻,大眼睛眨了眨,好奇,“诶?怎么没有味道啊?”
“没味道怎么了?”赵普不明白。
“老鼠死了那么多天的话,臭味可想而知!而且它在人的喉咙里待过,人喉咙里头的粘液呢,腐蚀性很强的……”
公孙刚说到这儿,白玉堂正好回来,听了这一句……转身再出去。
“那死老鼠的毛呢,上面有一层油,这层油会被粘液腐蚀掉,这样呢,就直接威胁到老鼠的皮肤了,老鼠的皮肤和内脏之间的距离呢,很薄的……”
“咳咳。”
公孙话没说完,赵普咳嗽了一声,道,“书呆,咱们要不然直接讲重点,你看怎么样啊?”
“哦……”公孙想了想,道,“也就是说,如果它真是老鼠那应该烂了才对!”
展昭和赵普都一愣。
小四子站在一旁对门口的白玉堂招手,“白白,进来吧,爹爹不说恶心的东西了……”话刚说完就让公孙拍了一下屁股,
“不是老鼠的话,是什么?”赵普凑近看,被公孙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这老鼠越来越不像老鼠了。
“等我看看啊。”公孙用夹子将那只老鼠夹出来,单独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面,拿出小刀把它从腹部切开。可奇怪的是,切开了那只老鼠,肚子里并没有流出血肉或者内脏来,看起来倒反而更像一整团发开的面团。
“哦!”公孙恍然大悟,“是用面团做的啊!”
“面团?”展昭不解。
白玉堂也点头,“面在水里不是会化么?”
众人都惊奇地看他,像是说——你竟然知道面在水里会化?
白玉堂无语。
“可能还加了些东西。”公孙道,“有一些老艺人,他们用洗出来的面筋加上药粉来做面人的。对了小四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买过一个面人娃娃,放在水里,它会长大的?”
小四子想了想,一拍小手,“是哦!很小很小一个,豆子那么大,然后一放到水里,嘭一下就变成了胖乎乎的娃娃。
“这么神?”赵普看展昭和白玉堂。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能说得通了,毕竟,豆子大小的东西塞进嘴巴里,比那么大只老鼠容易得多。”展昭想了想,“可是,那豆子怎么进去的呢?”
“的确够奇怪的。”白玉堂皱眉,“所有死老鼠都是假的么?”
“不是。”公孙到了原先那个冰镇大鱼的房间门口就让恶心出来了。
众人都笑,难得这人还有被恶心到的时候,“唉,臭死了!”公孙捂着鼻子,“快,叫人烧了这房子,不然要得病了!”
还没等人叫,就见梁豹急匆匆跑进来,他就认白玉堂是展昭,进来就喊,“展大人,了不得啦,了不得啦!”
白玉堂皱眉,这人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伊水两边突然塌下去一大块,像是让河水冲垮了,连渡口都给冲毁了。”梁豹跺着脚道,“河边好些房子都让冲走了!”
“什么?”众人听后都是一惊。
“人呢?”展昭问,“死伤岂不是很惨重。”
“哦,这个倒是没有,因为前几日水鼠出河,所以大家都防着发大水呢,河边住的都撤了,所以没事儿!”
“那小猴子他们一家呢?”展昭突然问,“他们有没有人通知?”
“小猴子……”梁豹想了想,一拍腿,“哦,肯定没事!”
“为什么那么肯定?”白玉堂有些疑惑。
“每天这会儿,小猴子和他奶奶总去市集卖鱼干的,那一带的人都知道。”梁豹说出来也感觉挺庆幸。
“是么……”
白玉堂点了点头,看了其他几人一眼,“也就是说,这次大灾,并没死一人了?”
“对的对的!”梁豹点头。
“那梁大人,真是费心了,也多亏了这蕖山县的准备充分啊。”公孙含笑道。可能是他的语气太客气了些,让梁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道,“那个,先生太过奖了。”
展昭也是微笑,“那么麻烦梁大人,帮我们把小猴子和他奶奶都找来,我们要见一见。”
“呃……在渡头呢,等渡头修好了,就能通船到对岸……”
“修渡头要多少时辰?”赵普问他。
“呃,三四个时辰,那个至少的吧……”
“那好。”白玉堂点头,“你现在就去修,我明天早上天亮前,要见到小猴子和他奶奶。”
“呃……明早啊。”梁豹擦擦汗,“可是,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赵普冷笑一声,“万一那两人有个什么差池,你提头来见。”
梁豹张了张嘴,看赵普,咽了口唾沫,“那个,这位大人,那个,小的并未犯错……”
“你犯没犯错。”展昭提醒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呃……”
“还不快去!”赭影瞪了他一眼,梁豹脸色刷白,点头就转身跑了。
等人走了,留下众人站在原地,公孙问,“怎么样?”
众人都冷笑一声,就听小四子说,“他骗人。”
“小四子,你也看出来了?”赵普也有些吃惊。
“是啊。”小四子点头,“哪儿有那么巧!”
“你猜,他们有什么目的?”展昭问白玉堂。
“照他的说法,那个地底墓也塌了。”白玉堂看展昭,“我刚刚看过,那墓结构异常坚固,除非是炸了那几根梁柱,不然怎么都不会塌。”
“对啊。”赵普也赞同,“这古墓建造了那么久,没理由一晚上就塌了,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衙门里头的人和这案子有关系。”
“衙门里的人,倒未必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展昭突然说,“也许是别的案子……”
“你想到那天那个老伯说的人鱼案?”白玉堂问展昭。
“嗯。”展昭点头,“很明显,与那梁豹说马腹的案子,他很认真地跟我们配合,可是一说人鱼案,就开始推三阻四支支吾吾。”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公孙看众人。小四子打了个哈欠,拽拽公孙,“爹爹,我困,我们能不能先睡?”
“哦!”公孙赶紧让紫影带着小良子和小四子进屋睡觉去,留下四人商议。
“如果他们真有事瞒着我们,现在查也没用。”赵普对白玉堂道,“还不如装傻。”
白玉堂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又问展昭。
展昭也点头,的确!
“那先回房休息吧。”公孙拍拍展昭,“你要多休息才行,不然太费神!”
展昭点头,与白玉堂一起回屋去了。
公孙和赵普对视了一眼,赵普问,“要不然你点根什么香之类的,给他们助助兴?”
“要死了你,尽出馊主意!”公孙一眼瞪过去。
赵普一耸肩,搂住他肩膀,“哎呀,开个玩笑么!”
赭影上来,“王爷,我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情况。”
赵普点头,“嗯,叫紫影一块儿去,你俩都小心点儿。”
“是!”
……
回到了房间,展昭坐到床边真觉得有些乏累,可能是眼睛看不见,全要用听的,注意力特别集中,所以有些头昏脑胀的。
白玉堂去准备水洗漱。
展昭靠在床边想着心事。
正这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展昭微微侧过头,仔细聆听,似乎是箫或者瓮之类的乐器在吹奏。
“怎么了?”白玉堂走过去,见展昭皱眉听着,就叫了他一声。
“你有没有听到?”
白玉堂不解,“什么?”
“洞箫,或者……总之是那种瓮声瓮气的曲调?”展昭认真指指耳朵,示意白玉堂听。
白玉堂皱眉仔细听,,“没有啊……”
“可是我明明听到。”展昭疑惑,莫非是耳鸣了?甩甩头,那声音还在。
……
隔壁,公孙他们的房间里,箫良和小四子正在小睡呢,突然就见小四子捂着耳朵钻过来,“哎呀,好吵哦。”
“槿儿,怎么了?”箫良不解。
“好吵,嗡嗡嗡!”
“什么嗡嗡嗡?”公孙过来,抱过小四子看他的耳朵。
“爹爹听不到么?外面传来的。”小四子伸手一指窗外。
公孙茫然,看赵普,赵普耸耸肩——他也没听到。
“真的有啊!”小四子被吵得睡不着,一个劲往公孙怀里钻。
……
而展昭房里,展昭也是皱眉,那声音真的很吵!
“你没事吧?”白玉堂去扶他,“没……”展昭正在纠结,就感觉耳边微微一热,愣了愣。
白玉堂双手捂着他耳朵,问,“还能不能听到。”
展昭猛地回过神来,就听白玉堂又问,“你耳朵那么烫?”
“没……”展昭赶紧动了动。
“别动,捂上也能听到么?”白玉堂不疑有他,只是认真问。
“听不到了。”展昭又听了一下,那声音真的消失了。
白玉堂轻轻将手放开。
展昭皱眉,“又有了!”
让他自己捂上,展昭依旧,“还能听到。”
白玉堂望了望天,这猫是不是在捉弄自己啊?伸手又给他捂上耳朵,展昭松了口气——听不到了!
……
隔壁房里。
箫良捂着小四子的耳朵,小四子美美地睡了,箫良有些茫然地看赵普和公孙。
赵普耸耸肩,小声对箫良做口型——撒娇呢,好好搂着吧。
箫良点头,对着小四子的睡颜笑眯眯地躺好,他要搂着槿儿睡一晚呢。
而另一边可尴尬了,白玉堂僵硬着胳膊捂着展昭的耳朵,问,“然后要怎么样?”
“嗯?”展昭正琢磨那声音原先在哪儿听过呢,不解地哼哼了一声。
“我是说……”白玉堂叹气,看了看自己的手和展昭的脸,“这样,要怎么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