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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辆轿车停在山脚。第一辆车,下来的是欧阳凡与江如慧。第二辆车,下来的是冯小民与冷然。第三辆车,下来的是柳林、枝姐与冰狗。第四辆车,下来的是齐岚与宁宝兰,宁宝兰还领着小男孩儿念念。
念念感到新奇,扎撒着身子往前急跑,宁宝兰不得不在后面追他。
其他的人,都面相凝重。
抬头望上面,只见山高且陡,松柏覆盖,一条小路曲曲弯弯地向上伸展。
欧阳凡叹气道:“娜娜好象铁石心肠了,居然向庵里捐了一大笔钱!这说明了什么?”
柳林道:“欧阳大哥,你会功德无量的。”
此话像笑话,但决不是笑话,欧阳凡满脸悲怆之色。
齐岚上前,碰碰欧阳凡:“我说欧阳老弟,刚才在家里不还信誓旦旦的吗!说你作为一个诡异心理研究所的所长,又铁定了只爱娜娜一个人,一定会让她回心转意的,咋就有些疑虑了呢?”
“没有,我没疑虑。”欧阳凡晃头,还笑了笑。
枝姐也要上前说话,却被柳林拉了一把。枝姐便不再说话。
大家拾步上行。齐岚接替宁宝兰,抱起了念念。小家伙长得健壮而有活力,脸型极像邱吉昌。冰狗淘气,过去摸摸他的小脚,孩子便咯咯地笑。冰狗小声说:“你将来肯定是个小杀手!”
别人没听到,他身后的枝姐听到了,狠狠地掐掐他的后脖梗子。冰狗想叫,可又没敢叫,靠近枝姐,低声说:“我不就是逗逗他吗!”
枝姐严肃地说:“逗也不行!记住,这种话,以后永远不许说!”
“好吧,好吧!”冰狗只得认错。
小路曲曲弯弯了好久,面前出现了一道山门,红砖绿瓦,高大巍峨。山门里,约五十米远处,可见屋宇森然,且倚山而上,绵绵不断。
好大一所庵院!
今日,游人稀少,格外安静。
大家来到第一道院时,有些人已经气喘吁吁。院子不大,一目了然,只见两个尼姑在一庵堂里烧香供佛,却不是韩娜。大家找到第三重院子,那里是客房,供外来人暂住的。枝姐眼尖,急切地低呼一声:“瞧,在那里!”
是的,正是韩娜,一身白衣,坐在南客房门前的一把椅子上,垂着头,默默无语。
几个人的眼睛蓦地湿了。大家一起推欧阳凡,欧阳凡急步上前,站到旁边,却不敢说话。而韩娜则似乎没听到脚步声,仍然低头无声。
“娜娜!”枝姐过去,颤抖着声音开口了。
韩娜声色没动。过了好久,才将头微微地转到一边。她显然知道来者是谁。她起身,淡淡地说:“请跟我来。”
她在前面走,一行人跟着。大家望着那熟悉的后影,鼻子直酸。
到侧房,屋里,靠窗是一排椅子。北侧是大坑,炕上却只放着一套行李。大家坐在椅子上,韩娜却不坐,仍然垂头而立。
欧阳凡颤声说:“娜娜,跟我们回去吧!”
韩娜不作声。
大家乱糟糟地说起话来,韩娜才微微地抬了下头,可以看到她面色平静,似乎心如止水。
枝姐沙声说道:“娜娜,你不要受这个干扰。父母是父母,你是你。父母犯罪,不等于你犯罪。你要往前看,一切都会好的。”
“你们不用劝了。”韩娜终于开口了,“我只是在这里清静几天,我是不会出家的。我很快就要把剩下的产业委托人管理,我要出国了。”
欧阳凡说:“娜娜,我知道,你心里苦,但你的心是纯洁的。我知道,你对基因很感兴趣,后来发现你的妈妈的行为,你失望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着与妈妈一样的遗传基因。接着,你把希望放在爸爸身上,认为自己的基因并不完全是妈妈的,还有爸爸和环境影响的,所以你心里又有了一个美好的角落。但最后,你发现自己的爸爸是个杀人犯,你才彻底失望了。娜娜,听我说,不要相信那些!自己的精神意志才是自己最好的老师,会带你到一个圣洁之地的。你瞧瞧,我们大家都来了,都希望你能重新回到我们的生活中去。跟我们回去吧!”
“是啊,回去吧!”其他人紧接着说。
韩娜脸色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应。她轻轻地说:“请你们离开吧!”
她慢慢地向门口走。欧阳凡拉她一下,她似乎没觉察,坚决地走过去。
“娜娜!娜娜!”
“娜娜!娜娜!”
众人一起喊,但韩娜仿佛没听见。她缓缓地转过客堂旁边的侧门,消失了。众人追过去。只见侧门外面是一条松树遮掩的小径,韩娜顺着小径慢慢地走,再一拐弯,便不见人影。众人撵过去。拐弯处有一山洞,洞门紧关。推门,竟纹丝不动。
众人又喊了好久,却得不到回答。看来,韩娜早已找好了能够避开人群的最好场所。欧阳凡找来了院里的主持,主持却只简单地告诉他们赶紧离开。大家这才无计可施了。
欧阳凡默默地站在院子里。大家不作声,只是瞅着他。而冰狗耐不住了,他上前拉着欧阳凡,竟说出了大人才能说出的话:“老板,走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要按照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去生活,你何必强人所难呢!走吧,走吧!”
枝姐上前打了他一巴掌,说:“小小孩儿,懂得什么!从哪里学来的词儿,是不是从网上?欧阳大哥不会就此罢休的。娜娜心里是有冰块,只有欧阳大哥才能融化这些冰块。”转向欧阳凡:“大哥,你努力吧!”
江如慧说:“哥,你平时那么能耐,咋今天变得这么狗熊?我去!”
“不!”欧阳凡用力拉住了她。“我是在等待,给娜娜**的时间,思考的时间。你们不用急,会有转机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欧阳凡,玩的什么把戏?
正这时,山下又有人走上来,是两个人。前面的人大步流星,显得周身是劲,原来是三滑子。而后面跟着的是沈间迎,显得畏畏缩缩的。两人来到跟前,三滑子把一只小锦盒递给欧阳凡,向山洞一指。欧阳凡看着那锦盒,眼睛湿润了。
他转过身,打开小盒,让大家看。小锦盒里,放着两只更小的盒子。他把小盒子打开,一只小盒子装的是钻石戒指,另一只盒子装的是两只正在亲吻的小金人。
欧阳凡颤声说:“大家明白吗?”
“明白,明白!”大家这才知道欧阳凡的用心。
欧阳凡转身望着山洞,眼睛湿润了。
“娜娜,你听我说。我欧阳凡出生于贫困之家。我的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用他们的血汗钱供我念书,一直念到博士。我经历过人生的波折,知道生活的可贵,知道生活的一切都需要依靠自己的意志和正确的判断,知道生活中必须要坚持善和爱,坚持正道。这就是我的心得。娜娜,你的生活太优越了,你一直在顺境中成长,你很少体会人生的艰辛。其实,人生并不是你想得那样糟糕,人生需要自己决定自己。我的父母没有多少文化,可我通过坚持,获得了学识;我的父母贫穷,可我欧阳凡有信心能让自己过上好生活。娜娜,父母只是给了你生命,可他们不能决定你的生活取向。我们只有一切靠自己,才能真正成为自己的主人。娜娜,你出来吧!我欧阳凡没有别的能力,却能够保护你;没有别的能力,却能够尊重你。你难道不相信我吗?现在,当着众位好友的面,我要正式向你求婚。为使求婚更加庄重,我购买了钻戒,又让三滑子与沈间迎一起去打造了一对小金人。这对小金人将证明我对你的爱。请接受我的求婚吧!”
欧阳凡眼里已经全是泪水。他不再说了,不断地擦着自己的眼睛,随后跪下来。他单腿而跪,一手拄地,另一手举着那只打开盖的盒子。
众人屏息,都期盼地望着那紧闭的山洞。忽然洞里面有了响动,接着,洞门慢慢地开了,是韩娜,泪流满面地站在那里。韩娜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蓦地鸣咽一声,投进欧阳凡的怀抱里。
大家一声叹息。
韩娜跟着欧阳凡回家了。两人结婚,婚礼很隆重。虽然韩娜的脸上没有微笑,一切都按照欧阳凡的要求,循规蹈矩地做。但大家看出来,她心安了,已经从悔恨和歉疚中恢复过来。
此后,她接手了遗产,当起了董事长,三滑子则是企业的保卫部长。而欧阳凡,则全心全意地投入心理学的研究中。
柳林娶了枝姐。这位柳和尚,向枝姐求爱时竟一反常态,变得非常主动,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动作,直接把枝姐抱上了床。枝姐此时才显露出了女人的娇媚和风情,让柳林疼爱有加。
柳林当起了董事长,沈间迎成了一个部门的经理。柳林在师傅的要求下,开始授徒,选徒极为严格。冰狗来到了柳林的身边,一边上学,一边接受柳林和枝姐的双层指导。
冯小民与冷然成了恋人,以后结婚。冯小民进了“亚美公司”,做了董事会的办公室主任。而董事会,则由冷然、严梦诗、江如慧三人组成。冷然是董事长。冷然负责精神病院里严梦诗的一切费用和必要的人员安排。
江如慧回到学校,继续念书。她成为学习成绩榜单上的头一名,任何人也难以撼动她的地位。
她和欧阳凡、冯小民一样,把父母都接到了安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