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焚天变(古剑原声.纯音乐)>
任是谁犯了错,都要付出代价,都要接受惩罚。只是,人人都犯错,却不能人人都受罚……我不过是个小女子而已……一个原本就多余的小女子而已……死局既定......愿以我之身背负所有罪孽……愿以我之躯承受所有恶果……这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无情雪)
“所以你要将屠苏留在幻境之中陪你?”紫胤突地出声淡淡问道:“不择手段来牵绊屠苏?”
“魔道,便是,百!无!禁!忌!”白衣女子收了泪,冷笑着一字一字说道,眸中的残酷和阴冷让人不由自主寒战。
“百无禁忌!好个百无禁忌!”封鉴怒火中烧:“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活春宫,也无所谓?”
“有甚么关系?即使我早用半幕封印,也没有甚么不同,即便你们看不到,也知道我们在做甚么!”白衣女子冷笑道:“权作是我对你们养育之恩的报答!你们是清修之人……不能体会个中滋味……那样的景象……能看上一看,也是享受!”
“无耻!”封鉴一记响亮的耳光甩上去:“无情谷声名,竟被你一人丢尽!”
白衣女子应声而倒,重重扑跌的地,嘴角淌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呵呵……”白衣女子笑起来,渐渐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畅快无比。
“道貌岸然!”白衣女子笑得浑身乱颤:“一面骂我无耻,一面却看得眼都不眨!”
封鉴大怒,突地踏出一步,又待出手教训,却被霜一把按住。
“首座!”霜低低阻止封鉴,又向着白衣女子道:“休要胡言乱语!”
“嗤!”白衣女子冷笑出声:“胡言乱语?堂堂的紫胤真人,天下御剑第一人,还是我们的师尊呢,只怕是一眼都没有错过!”
见封鉴和霜看着自己,紫胤却仍是面色如常,点头淡淡道:“你教我看,我必要看个清楚明白。”
霜和封鉴颇有几分尴尬,封鉴不由狠狠瞪了紫胤几眼。
“看的无耻!不看的更龌龊!”白衣女子却接着冷笑道:“眼中没有,心中却有!不知如何意淫!也许,在脑中的与我苟合之人并不是百里屠苏,是你们自己也说不定!”
“放肆!”霜终于也再难忍耐,紧蹙眉头出声怒喝道:“无情雪!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念同门之谊、兄妹之情!”
“呵呵……同门情谊!”白衣女子冷笑道:“高高在上的天庭神君,世人敬仰的无情谷首座和镇谷,与我这阶下囚徒,谈何同门之谊、兄妹之情!”
“……”霜犹欲再说。
封鉴却突地转身向着洞外走去,冷冷道:“不必再说!上寂灭台吧!”
“首座!”紫胤面色瞬间惨白:“雪在幻境之中受了刺激,神思混沌、纷乱……胡言乱语……你我知她甚深……她不是这样的人!首座暂且息怒!过些日子,待她清醒了,必当向首座叩头请罪,任打任罚!”
“若当真是雪,无论她犯下怎样弥天大罪,我都会竭力保全。可惜,她已然成魔,再不是我们的无情雪!世人不明,皆以为无情谷便是这般作为,连累无情谷声名。雪魔做下此等事,犹不知改悔,毫无廉耻之心。如今魔身杀灭,仍是魔性难除!除了寂灭魂魄,我不知还有何法可向天师交代。”
“无情谷声名?寂灭台?寂灭魂魄?”白衣女子喃喃重复,突地面容露出诡异的笑容:“这是你早就想好的吧?自从我在喜堂之上被百里屠苏抛弃,你就为我做了这样打算,是也不是?当年被弃,连累无情谷受世人诟病,从修仙典范落得沉寂无声,早就该被寂灭,只是直到今日才找到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或者,你心中还很懊恼,不该一时心慈手软,让我多活了这许多时候!”
“住口!”霜和紫胤齐齐出声喝止。
“首座!”霜向着封鉴施了一礼:“雪身份特殊!上寂灭台,事关重大!须得禀明天师,通告天庭……”
“不必多言!”封鉴抬手阻住霜,冷冷道:“我乃天庭神君,无情谷首座,我做得主!”
“不!不要上寂灭台!”白衣女子却突地扑上去,跪伏在封鉴脚下,紧紧抱住封鉴双腿哭泣道:“大哥怎么这般狠心!我是你最疼爱的小妹!我受了委屈!谁都来欺负我!你不心疼,还要寂灭我!”
封鉴扭头不看白衣女子,胸膛不住起伏。
“大哥!”白衣女子直起身子,看着封鉴落泪道:“我自存世,不是孤独地修行练剑,就是禁锢在黑暗酷寒的世界,便是两位兄长私纵我出寒冰洞,我也日夜经受冰火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魂魄撕裂、衰弱……寄身幻境魔域更是极度凄凉……如今,元身被毁,魔身被灭,只余了一魂三魄靠着寒冰洞极致阴寒苟延残喘……即便我做错了事,说错了话……难道不能被原谅么?这般就要寂灭我?将我之前的努力全部抹杀?”
封鉴闭目不看白衣女子,却也不松口。
白衣女子见封鉴不为所动,便丢开封鉴,转而扯住霜雪白的袍脚,泣道:“三哥,你一向最疼我!你要为我做主!你将我发嫁往天墉城。他们都欺负我!陵越嫌弃我,说我是妖物,天墉城弟子们说我是藤萝一般的贱人,说我觊觎天墉城掌教!百里屠苏对我用强,又始乱终弃!他们都欺负我!欺负我就是欺负无情谷啊!他们看不起我们无情谷!我不过想要百里屠苏对我负责!我不过想要将百里屠苏留在幻境之中……我并没有伤害谁……百里屠苏难道不该陪着我么?因何就要将我寂灭?幻境之内众目睽睽之下与百里屠苏相合……就该被寂灭么?难道是我对百里屠苏用强?我只是没有拒绝他罢了。因何被寂灭的是我?”
霜突然用很悲悯的眼神看着白衣女子,却一言不发。
白衣女子仰着头看着霜,落泪道:“三哥……你也……不为我求情么?连你也觉得我应该被寂灭么?”
“若说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有情可原,那么,此刻向我和首座求肯,便非死不可!”霜眼神渐渐变冷。
白衣女子吃惊非常,怔怔地看着霜。
“无情雪真的不在了!”霜眼眶通红:“我的雪,如何的善良、美好!如同天山之雪,清冷高贵、圣洁无暇!而你,为求一线生机,居然如此卑微的跪在我们脚下,一会儿欲以可怜博同情,一会儿以别人之过为己开脱……你……首座说得对,你不是无情雪……你是雪魔!”
白衣女子怔怔地看着霜,似忘了流泪,似忘了哀求,慢慢松开扯着霜雪白色袍摆的双手。
“师尊……”半晌,白衣女子怔怔地转头看着紫胤,轻声唤道:“师尊,你也觉得我该死么?你也觉得我应该上寂灭台么?”
紫胤摇了摇头。
白衣女子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匍匐到紫胤脚下跪着,却欠起身来紧紧抓住紫胤的袍摆,满目希冀地看着紫胤道:“你喜欢我,对不对?你一直都喜欢我对不对?因着喜欢我,所以天劫难渡,对不对?”
紫胤沉默地看着自己脚下满目渴望的女子。
“我真傻!我居然抱怨所有人都弃我而去……我真傻……你从未离开……”白衣女子捂着脸哭泣起来:“我真傻!”
“带我走!”白衣女子突地抱着紫胤的双腿,仰面看定紫胤道:“无论哪里,我都跟随!无论以何种形式,我都接受……只是……不要再弃我而去……我已经等了你太久……”
紫胤弯下腰,看着白衣女子的双眼,轻声问道:“你看不出我天劫已渡?”
白衣女子怔住,喃喃自语道:“天劫……已渡……”
“不必徒劳!”封鉴在旁出声冷笑道:“他天劫已渡,仙身已成。情劫与他,已成过去!若想情爱乱其心,你错失良机,绝无可能!”
“就是说……连你也不要我了……你也不再爱我了?”白衣女子怔怔的,眸中满是绝望。
“何曾爱过?”紫胤伸出一手抚摸着白衣女子的头顶叹道:“流水落花两无情!”
“从来没有爱过?”白衣女子不死心的问道。
“从来没有!”紫胤微笑着,却面有凄楚:“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是‘私情废公’的判词,让我错以为是你爱上我。累你受罚,我愧疚难安,渐成心魔,受魇魅煞劫所乱,竟成情劫难渡。直到幻境之内,亲眼见你与屠苏那般,方觉你我相处、你我情感,实非男女私情。屠苏只因听闻你与他人或许有染,便暴怒失态,斩裂寒玉冰床,而我亲眼见你二人那般,却既无怒火亦无痛苦,只是心疼。心疼屠苏情深至此,却义难两全;心疼你情之所钟,不惜若此。你我情感,与屠苏全然不同。玉泱说的对,‘私情废公’之判,并无偏颇,只是‘私情’,除却男女之情,原本就还有亲情!我于你如兄如父,这般情感也足以令你‘废公’。”
“所以……流水落花……两无情……”白衣女子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所以,你不必再惺惺作态!”封建冷笑道。
“你复何言?”霜叹息一声,轻声问道。
白衣女子慢慢跪坐回去,冷笑道:“昔年早出结界一日,参战东海,是身为无情谷镇谷的霜师兄亲口应允,即便铸成大祸,也非我一人之过!发嫁上天墉城,婚约本就是‘太子长琴’,首座却篡改宿命,强令我嫁与陵越,职责在身,不敢抗命,害我左右为难,受人诟病!身为‘师尊’的紫胤真人,趁我衰弱,强行封印我的记忆,让我忘却了对太子长琴的感情,忘却了初心,真的爱上陵越,才有百里屠苏暴怒向我挥出慧蚀一剑,才使得我成魔成无改死局。今日结果,难道是我一人之过?”
“堂堂天墉城掌教,名动天下的陵越真人,强行回鞘慧蚀,害我神识被慧蚀所控,错杀芙蕖。堂堂天墉城执剑长老,名震天下的百里屠苏,始乱终弃……”白衣女子流着泪,却淡淡笑道:“任是谁犯了错,都要付出代价,都要接受惩罚。只是,人人都犯错,却不能人人都受罚……我不过是个小女子而已……一个原本就多余的小女子而已……以我之身背负所有罪孽,以我之躯承受所有恶果……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我不过是颗弃子而已……死局已定……我复何言?”
白衣女子垂头不看三人,只是轻轻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