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当然去。二掌柜放心,到时候一定到场。”胖头僧的语气唯唯诺诺,跟叶青第一次见他时判若两人。
隔着屏风虽然看不见,但是声音却没有妨碍,叶青能感觉出来,这位二掌柜来头不小,似乎在逼着胖头僧就范什么事情。茶几上的香茶自然不是为自己和老铁准备的,而是为了迎接这位二掌柜。
“入会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全洛阳大大小小的古玩市场,就差你这条街了。真不知道你还犹豫什么!对了,听说最近被人砸场子了?谁干的,我替你废了他!”二掌柜好像对胖头僧挺关心的样子。
叶青心说好大的口气啊,谁啊这是,这么大来头?他暗暗纳闷。
这时候胖头僧接过话茬:“砸场子的事我自会处理,不劳二掌柜的操心。至于入会的事嘛,容我在考虑考虑,毕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二掌柜对胖头僧的答复很不满,“给你两天时间,秦家大宴那天务必给个准确的答复。大掌柜的脾气想必你也听说过。你掂量着办吧,我走了。”
屏风上人影晃动,接着店门一开,人影离去。
胖头僧把二掌柜的送出店门,回来的时候叶青和老铁已重新坐在茶几旁边。“两位都听到了,我的日子也不好混。唉……”胖头僧一声长叹,显得情绪低落。
叶青仿佛没听见他的感叹,依旧低头盯着茶几不放,号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老曾,你这茶几什么来头?知道吗?”
胖头僧大感意外,心说他对我的茶几感兴趣?“哦,这茶几是我前几年从农村淘来的,真正的明代做工,海南黄花梨料子。当时才花了几百块,现在可是价值不菲喽。”胖头僧说起自己的捡漏经历很得意。他当然有理由得意,如今海南黄花梨原材的价格达到每公斤4万块,更不用说保存完好的明代家具。
“原来是这样。”叶青伸手抚摸着茶几表面,触手可及的是满手的沧桑。茶几造型简练,用料厚重,板材之间全部采用铆接,符合典型的明代工艺。材质温润光亮,纹理很清晰,如行云流水,中间夹杂着木疖子抛光形成的“鬼眼”。提鼻子闻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种木料甚至不用上漆,本身就光滑明亮。正如胖头僧所言,是地地道道的海南黄花梨木。
“我再多问一句,你是在农村什么地方收来的?”叶青问道。
胖头僧能看出来,叶青的面色很古怪,好像茶几有什么隐情,心中不免画起一个问号。“我是在开封的某个农村收来的。据说村里早年有个宗族祠堂,特殊时期时期被毁,里面的东西被家族的后人瓜分,其中一家分到了这张茶几,一直沿用了三十年。后来被我发现,花了几百块钱买下来。当时几百块可以买好几个玻璃茶几了,于是皆大欢喜。”胖头僧详细说出茶几的来历。
叶青点点头,“这便是了。你知道这个茶几是干什么用的吗?或者说它最初的使用功能是什么?”
胖头僧不明就里,“茶几当然是喝茶用的,当然了,用来看书写字、吃饭也行。”
叶青摇摇头,不同意他的看法,“老曾啊老曾,你光注意材料是黄花梨了,却没有注意它的外形。这其实不是茶几,学名应该叫祭案。”
“祭案?”胖头僧有些不解。…,
“对,祭案。准确地说就是祭祀用的桌案,在上面摆供品用的。再说明白一点,就是祭拜死人的桌案。这祭案不是来自于农村的祠堂吗,这就对了,祠堂里的东西,可不就是摆供品用的。”叶青说出了茶几的底细。
胖头僧的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是祭案的话,用来喝茶岂不是太别扭了。“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青也不客气,开始讲起自己的根据:“首先从案几的雕刻花纹上来看,主要是云纹和回形纹,仔细看上去有一种肃穆之感,不像是日常用品;其次案几的支座比较长,一般的茶几不会这么高吧,既然是祭案,就要有高高在上的意思,所以支座比较高;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案几的平面两端各有一个云形的翘起,这是祭案最显著的特点,一般的茶几桌面都是平的,很少有云形的翘起。综合这三点来看,是祭案无疑。”几句话把疑点说的明明白白。
胖头僧的脸色难看起来,他知道叶青的话意味着什么,自己日常喝茶的茶几,竟然是专门祭拜死人的祭案。怎么想心里都别扭。胖头僧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后来干脆把杯子扔在桌面,闭目不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阴晴不定。他知道祭案和茶几的差别,更知道这种差别意味着什么。如果是一张历史悠久的茶几,肯定是天价,但是换成祭案的话,恐怕没有人会问津,死人用的东西,活人怎么好意思去争。如今黄花梨木料的价格达到每公斤四万块,只是原材料,成品的话简直不可估量。一张明代的黄花梨茶几,换一辆奔驰毫不夸张。但是若换成祭案的话,恐怕没人会看一眼。因为年代越老,祭祀过的死人越多,阴气也就越重,有钱人躲避还来不及,谁还会收购。
胖头僧是搞古玩的,他当然知道其中利害,心情不爽也是应该的。还有一方面令他感到郁闷,同样是玩儿古董的,自己没看出来的事情被同行看出来,无疑颜面扫地。因而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红是因为丢人而脸红,白是因为价值缩水太大,他受不了。
老铁看着胖头僧尴尬的样子,禁不住乐出声来,“哈哈,这么大年纪了,坚强一点好不好。再说事情不是没办法解决。”
老铁最后一句话引起了胖头僧的兴趣,“怎么解决?”他睁开眼盯着老铁,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亚冠,亚冠,不知道恒大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