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大臣都恨不得将头低在地下,他们有的见过皇后,有的没见过,但都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旁边的贵妇小姐则是一脸茫然,但她们也知道这不是她们能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皇上似乎是回过神了,眼睛虽然还是有些红肿,但已无大碍,又恢复了往日的尊容,走上龙椅注视着下面的臣子,神情严肃:“今日,莫霏雨即我南朝国师,位与朕同,可免跪礼。”
果然!淑妃听到这句话,牙齿都快咬碎了!虽然早就猜到,但还是无法接受。此刻她努力维持自己温柔娴淑的外表,但随便一看都能看出她表情的僵硬。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如遭雷劈!柳丞相更是站出来力谏:“皇上不可,国师怎可与皇上尊贵,一国不能有二主!”
话音未落,又有一位大臣站起来:“皇上,国师只是神职,无参政之权,难道皇上要国师也参加政事吗?”
四皇子和五皇子相视一眼,站了出来:“父皇,莫国师长得的确像先皇后,可父皇不能意气用事,您可是天下之主!南朝的皇!”
淑妃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皇上的脸色,刚才实在是把她吓到了,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脸上的苍白还没有恢复,她知道此刻不应该说话,越说越错!皇上决定的事又有谁能改变呢?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这个国师长得与皇后如此相像。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阻拦,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黑,隐隐有爆发的趋势。不过处于风暴中心的莫霏雨却巍然不动,似乎现在讨论的一切与她无关,这让暗中观察她的人又对她看重了几分。
“够了!”皇上怒了,“是朕是皇上还是你们是皇上?国师不可参政,那现在莫国师就可以参政,而且权力仅次于朕!你们满意了吗?”
诸位大臣皆惊,劝阻道:“皇上三思啊!”
大皇子终于忍不住了,脸色黑的像一个锅炭!明明只是一个国师,呆在国师府算算卦就可以了,要权力干什么?好和皇家争权吗?忍无可忍地站出来请求:“父皇,国师毕竟是外人,沈家江山怎可交予外人打理?”
皇上眼神像锥子一样,直直朝大皇子射去,大皇子冷汗直流,感觉好像有千斤压顶,在这样的注视下,终于低下了头,几滴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淑妃在一旁直生气,好不容易才堪堪控制住了想要起身的反应!心下埋怨:自己的这个大儿子怎么就这么没用呢,从小在他身上花的精力可不少啊!
此刻,三皇子站了起来,目光诚恳:“父皇可否听儿臣一言?”
皇帝终于转移了方向:“你说吧。”
身上压力陡然消失,大皇子立马瘫坐在地上,然后后知后觉地被宫人扶到座位上。想起刚才出丑的样子,眼中一抹阴狠闪过。
还好皇上肯听他说话,三皇子舒了口气:“众人皆知,国师不干政,可是您给了国师干政的权力,只会让百姓对国师有误解,而且莫国师这样清绝傲骨,想来是不会参与朝堂之中的,朝堂不适合莫国师这样干净的人。”
三皇子说完后,皇帝有片刻失神,看向莫霏雨,那的确是一个干净的少年,周身的气质不然污浊,把他拖进朝堂果然是不合适吗?皇上语调略微缓和:“国师,你愿意吗?”
莫霏雨像是没有被他们的话所影响,只是冷淡地看了一眼:“我不进朝堂。”
皇帝见此,心下稍微放松,刚才的确有点太过了,如果她答应,难保以后他不会后悔,不过他会给她另一种保障:“既然这样,那莫国师见任何人都不用跪拜,包括朕,从此自称‘吾’,旁人见之礼让,至于上朝,就随意吧!不过没有干政之权,但是下一任皇帝必须得到莫国师的认同!”
什么!!!众人好不容易把心放下,可是又来一个炸弹!
几乎所有人都被后面一句话惊住了!
坐在旁边的云风澜始终无井无波,只在所有大臣都上前的时候装了装样子,其他时候都在一旁看戏,但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他手中的茶杯已经出现了裂缝;至于卿无泪,他在皇上从龙椅上跑下来的时候就傻了,一直是卿无殇拉着他的,而司徒黛,她一直跟着自己爹跪了又跪,完全不明白什么状况。
淑妃这一下是真的绝望了!难道自己的孩子将来登基称帝还要国师同意,这不明摆着让国师的地位水涨船高吗?没想到即使皇后已经死了,可是对皇上还是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所以她还是输了吗?她双目无神,就连身边的宫女小声叫她,她也没有听见。
其余的两位公主倒是想说话,可是后宫不得干政,她们也只好看着,但此刻的表情也极为怪异。
如果说前面是给莫霏雨尊崇,后面是直接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仅仅因为一张长得像前皇后的脸吗?莫擎空当初培养他成为下一任国师的时候,到底有何居心。
不奇怪几乎所有人都阴谋论了,这的确是太巧了!但事实就是这么巧。
不过,众人都知道这时候再去说皇上也不会改了,说不定还会更严重,所以只能希望国师不要答应,可是他们失望了。
在他们期望的眼神注视下,霏雨轻启薄唇:“吾答应了。”
众人心碎成灰。
柳丞相直接气吐了血,众人连忙叫太医。淑妃赶紧从上面跑下来,这可是她的爹啊!爹如果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有多安心,而且自己母子还要靠爹夺位呢!
柳承吉这下是慌了,他从来没有正经过,他只是家中的二子,什么事有大哥顶着,不过大哥也没多大才能,到现在还在一个普通的地方当知州,所以这一次丞相晕倒,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做,只得求助自己的妹妹。好在淑妃比他能干多了,丞相立马就被转移到了宫中空着的宫殿医治。
其余的大臣都在窃窃私语,无一不是在议论这个新国师,不过莫霏雨不为所动,这让他们十分气愤,又碍于皇上不好表露,只得一个个用眼睛瞪。
莫霏雨薄唇轻启,声音微冷:“诸位大臣眼睛有毛病了吗?瞪得那么大,要不也让太医看看吧。”
其中一位大臣神情激愤:“启禀皇上,微臣并无眼疾,只是丞相重病,微臣实在担心,丞相乃国之栋梁,这次却因国师吐血,虽不求国师能给丞相侍疾,但理应赔礼。”
“赔礼吗?吾会去的。”莫霏雨声调没有起伏,仿佛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那位官员此刻怒火攻心:“国师难道就不能更诚心一点吗?要知道少了丞相可不知有多少国家大事会推迟处理!”
莫霏雨眼帘垂下,认真思索:“既然这样,那我推荐一个人暂代丞相之职如何?”
那位大臣刚想开口,皇上却发话了:“哦,国师想要推荐谁?”
莫霏雨神色淡淡:“云王世子,云风澜。”
这下,云风澜也惊讶的看着她,本以为她会为了避嫌故意对他冷淡,可没想到居然会直接举荐他。心下有些思虑不便明言,只是眼里不知变化了多少神色。他现在还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云风澜轻轻闭眼,他的确很需要参政的权力呢!
不考虑大家是怎么想的,莫霏雨一直站在那里,等待皇上的回应,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头乌发在风中扬起,引来一阵阵呆滞的目光。
皇上这一次没有像刚才面对朝臣那样果断,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推荐他,其实你也可以——”
“不,”莫霏雨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同意的,我对朝廷不感兴趣。”
“还有,”莫霏雨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信、他!”
信任吗?皇上在她和云风澜之间吗来回看了几眼,眼神更加深邃。
可是这一切在旁人眼里变成了因为话被打断,皇上生气了!虽然皇上看上去十分宠爱这位国师,但有胆量打断皇上说话的人还就只她一个!皇上一生气可就是雷霆之怒!国师这小身板应该承受不来。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皇上并没有要处罚他的意思,只是眉头皱了皱眉,便很快舒展开来:“朕答应你,柳丞相告病期间,就由云王世子暂代其职务。”
云风澜起身:“微臣遵命。”又对着莫霏雨颔首微笑。
皇上看着他们的互动,眼里十分复杂,考虑到现在这样站着有些不妥,便转身坐上龙椅,又命人将国师的位子放在龙椅之下一级——那本应该是太子的位置。这一次大家都不会去做那只出头鸟,但还是感到有失妥当。只可惜众人即使有心阻止,在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皇上的决定,一向不是他们能改变的,只不过听说云王世子体弱多病,能不能处理那么繁琐的事务还有待商榷。
只是大皇子看莫霏雨的眼光都可以将人烧穿了,恨不得用眼神直接杀死她,怒气凝成了实质。三皇子见此只是微微动容,莫霏雨不经意看了他一眼,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做出敬酒的动作。莫霏雨眼睛眯起,同样举起了酒杯。
一杯辛辣的御酒入喉,莫霏雨只觉得喉咙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头好像有一点晕了。,真是丢脸啊!师父整天酒葫芦不离身,可徒弟却连一杯酒都喝不得!有些自嘲的笑笑,果然还是不能比啊!
云风澜一直注意着她,见她喝酒就知道会出问题,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离开,经过刚才,他们两个早已经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但就这样放任她喝醉似乎不妥。
卿无泪第一次见到莫霏雨喝酒,没想到她酒量竟如此之差,嘴角撇了撇,倏地一下站出来:“皇上,国师似乎不胜酒力,可否允许无泪将他带回国师府?”
皇上点头:“小安子,你送国师和卿三公子回去吧。”
小安子翘着兰花指,给卿无泪抛一个媚眼,只把卿无泪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才作罢,甩了甩小手绢:“卿三公子请随咱家来。”
卿无泪直勾勾的看着卿无殇,卿无殇无奈点头,三人随即离开。
一场宴会,主角都已经走了,但皇上却没有宣布宴会结束,而是继续坐在那里,大有坐上一夜的趋势,这让大臣们心里哀叹。话说今天把接下来几辈子的惊吓都见完了!就是不知道国师到底和皇上有什么关系,看来听风阁的生意要火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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