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开始严肃地思考问题。
不知不觉,桑祈感觉到有只手在碰她的腰,晏云之站在她身后问:“想明白了吗?”
“没。”她愁眉苦脸道,“感觉跟师父学的那点东西,都还给他老人家了。”
“也不是白学,只是还没融会贯通,不能举一反三。没关系,不着急。”他温声安抚了一句。
“也是,我就不信都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你行我就不行。”桑祈一挑眉,大有不愿服输的架势。
他便笑笑,俯下身来,靠得很近,近得她的耳畔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灼热的呼吸。
“你说,这条河有多深,好过不好过?”桑祈不解风情地指着沙盘问。
“不知道,如果没涨水,应该可以蹚过去。”晏云之轻抚着她小巧可爱的耳廓答。
“那还要亲自去看看才知道了。”
“嗯。”
好好地说着话,桑祈问了几个心中疑惑,便渐渐地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起,空气又开始变得灼热起来。他的呼吸略微急促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暧昧低哑。
一个不留神,就被他解了衣带。
“我……”桑祈面色一红,有些局促,反手推搡道:“等一下,我先研究完这个。”
“不忙,你慢慢想。”晏云之慢条斯理地说着,边说边将她的衣摆轻轻撩起,几番摩挲,贴身相蹭后,便让她保持着这个研究沙盘的姿势,从背后要了她。
桑祈死死抓紧桌案边沿,站也站不稳,想叫又不敢叫出声来,只好柔唇紧咬,哀怨地回头,用干瞪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但很快,又被他带到忘我的境地里,满腔幽怨,都化作了爱意缱绻。
营帐里的烛火大多吹熄了,只有他们面前的一盏油灯亮着,照亮眼前的一小块沙盘。夜色中,如此温暖情浓的角落,二人紧密纠缠,难分难舍。
晏云之坐下来,让桑祈跨坐在腿上自己动,抱紧她,单手插入她的发中,勾唇道:“叫声夫君来听听。”
“才……不要。”桑祈百忙之中想要白他一眼,看在对方眼里,却是火光点点,媚眼如丝。
“乖。”他嘴上不着急,耐心诱哄,同时却不容拒绝地连连挺身。
桑祈嘤咛一声,险些脱口尖叫,不满地咬住了他的肩膀。宁死不屈了一小会儿,在他的攻势下到底还是妥协了,小小声地贴近他耳畔,羞红着脸,唤了声:“夫君。”
晏云之心满意足地笑笑,又好好疼爱了她一番才算放过。
激情退去,桑祈还依偎在他怀里,有些脱力,懒洋洋地不想动。两个人刚才都没脱衣服,晏云之的衣襟只是有些散乱,乍一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桑祈叹了口气,一边在他胸口画圈,一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他俊逸的侧脸,因为长发微湿,显出的几分性感撩人,嗔道:“食髓知味的坏人。”
晏云之牵过她乱动的手,挑眉笑笑,语气温雅自如:“这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看我这不是学会融会变通,贯彻实践了么。”
真会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桑祈忍不住挠他。
刚想再打趣两句,却看他阖着眼眸,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想起自己刚告诉他苏解语来了的时候,某一瞬间,也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清清嗓,半开玩笑地问了句:“怎么,兰姬来了,你心有触动?”
“嗯。”晏云之平静地应了一句。
桑祈心头一跳:“什么触动?”
“总想着,人家既然这么讲情义,回头也应好好回报才是。”
“如何回报……”
这下她声音都颤了两颤。
是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苏解语这般作为,就是清冷淡泊如晏云之,怕是也要为之感动了吧。
到底会怎么想呢?
桑祈忐忑又好奇。
只见他一睁眼,修长的睫羽将她的身影扫进眼底,从容自若道:“用庆丰楼的包子如何?”
……
桑祈一怔,旋即笑出声来,用力掐了他一下,嗔道:“没个正经。”
言罢拢拢衣衫,将裸露在外的肩头遮好,站起身来,又拿着灯盏去看沙盘,抱怨道:“都怪你,刚才我好不容易有点思路,这会儿又忘了。”
晏云之也整理了一下仪容,从她手里把灯盏拿回来,道:“行了,别愁了,快去睡吧。”说完一挥手,用一旁的几根小木棍在沙盘上画了寥寥几笔,轻轻松松道了句:“这样便可。”
桑祈愣住,眨眨眼:“原来你早就想好了?”
“嗯,关键点在于,作为玉佩的信物只有一个,若去粮仓取粮的话,也得带着。”晏云之边说边把一直放在一旁的玉佩拿起来,轻轻晃了晃。
“……那岂不是本来就只能派一队出去来着,你还故意给我下套,让我想这么半天,简直是成心为难!”
“我这不是让你也锻炼锻炼么,谁知道你这么不开窍呢。”晏云之拍了拍她的头,叹道。
“……”
桑祈一千一万个无语,是锻炼了,但基本上没锻炼着智谋,只锻炼着腰了。
见她还不回去睡觉,誓要同他理论一番,晏云之复又将她揽到怀里,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温声道:“你要不想回去,睡在我这儿也行。”
上次第二天起来,路都走不好,过了一整天才缓过来,桑祈还心有余悸。一听说住在他这儿,赶忙避让开来,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多谢师兄照顾。我这人认帐篷,还是回去睡的好。”
说完快步落跑。
一路做贼似的,回到自己帐中,只见莲翩早就已经睡下了。倒是下午刚睡过一觉的苏解语和席笙还醒着,在帐篷一角点了盏油灯,一个在仔细地一根一根擦拭琴弦,一个在缝补衣物。
见她回来,齐齐向她看来。
桑祈干笑一声,轻手轻脚地走到放水盆的地方,想先擦洗擦洗。有点后悔没在晏云之那儿擦洗完再回来。
正在她摸黑寻找帕子的时候,苏解语拿着灯,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压低声线道:“我帮你照着。”
“多谢。”
没点亮是不方便,桑祈也便没推脱,借着光亮,快速洗了把脸,而后沾湿帕子,打算等下擦擦下身。
由于灯光只能照亮近处,苏解语站得离她很近,安安静静地擎着灯,待她整理好,说了句:“可以了。”的时候,才从失神中回过味儿来,却没抬步,反而笑笑。
桑祈不太明白她是在笑什么,疑惑看去。
苏解语自觉失态,轻咳一声,收敛笑意,道:“抱歉,只是……你会回来,我觉得有点意外。”
“额。”桑祈有些窘迫,尴尬道:“当然要回来了。毕竟,我和他还没成亲呢,不方便走那么近。”
“可是,虽然没成夫妻之礼,却已有夫妻之实了,不是吗?”苏解语抬眸直视着她,问道。
桑祈面色一僵,捏着帕子,都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才好了,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话一问出口,才反应过来,完了,这岂不是相当于承认了?
“我猜的。因为……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苏解语低眸,淡淡一笑,笑容中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桑祈不自觉地深吸了两口气,发现自己竟然全然没有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儿人人都发现了,只是都心照不宣地缄口不言而已。也就自己以为别人都天真单纯,懵懂无知。
看着苏解语的表情,不由有些后悔,想着,还不如不回来了。
苏解语倒是没多说什么伤神的话,只是往回走,顺便道了句:“不要怪我多嘴,既然我虚长你几岁,做为姐妹,觉着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桑公刚薨殁不过一年,你还有两年的守孝期要过。万一……可就麻烦了。也不知你对闺房之事了解多少,要不,平日还是常喝些红花水为好。当然,最好还是暂时不要……”
“嗯……莲翩已经帮我煮过了。”桑祈咳了咳,点头应道,“放心,我也有分寸。”
苏解语却摇头笑笑,并不敢苟同:“都到了这一步了,可不像是有分寸。”
言罢敛袖坐下来,认真看着桑祈的眼睛,道:“我了解少安是什么样的人,他表面也许不像家兄那么放任疏狂,但心里也是视礼法规矩如无物,不在乎这些的。可世人毕竟大多在乎。事到如今,再说这个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不能认同你们的做法。夫妻之事,理应等到成婚之后。你便这么由着他,实在不妥。”
桑祈也跟着坐下,耐心听她说完这么一长串话,捏着衣角浅笑:“其实也不能说是由着他……是我自己愿意的。你的意思,我懂。但下媒落聘,洞房花烛,真的都只是形式而已。不管有没有这些,我都会和他在一起,也就当真不在乎这些虚礼。有些事情,便这样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发生了。心之所向,如若抗拒,未免煞风景。”
听她这样说,苏解语知道二人观念有着根本的不同,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点点头,住了口。
大帐中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桑祈突然抬头看她,低低开口道了句:“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能对我说这些话,做为姐妹。我以为你说过,不会再与我做朋友了。”
灯花跳了两下,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少顷,苏解语的声音淡雅温润地传来,只道是:“我原也这么想。可是得到战局变化消息的那一刻,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其实是无比脆弱的东西。在天灾**,家仇国难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一个生命,是如此轻易便会凋零,与他相关的一切缘分,也都将随之了断。这样一想,便觉得,无论怎样的缘分,只要存在过,都是那么珍贵,那么独一无二。还要斤斤计较的话,就太不懂得珍重了。如你所言,辜负心之所向,未免煞风景。”
桑祈折腾了一天,已是困倦。阖着眸,听得似懂非懂。只觉着,她的心结应该多少算是解开了些吧,这样自己也舒服些。点点头,也没回答,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晏云之安排了运粮的队伍出城。因着玉佩只有一个,先且派了一队,去最近的两个仓库,将存粮先带回来,一缓燃眉之急,再陆续去较远的粮仓所在地。
苏解语也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先前,莲翩一直在伤兵营帮忙打下手。自从闫琰腿伤了之后,才开始全心全意照顾闫琰,没再过去。
而受伤的将士,其实还挺想痛苦之际,能见着个温柔的姑娘家的。别说聊天解解闷了,就是光看着,赏心悦目一下也好啊。并且,相比较而言,还是女人体贴,下手温柔。有些糙汉子绑起纱布来,简直跟要勒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苏解语将军营里的情况了解一番后,便自告奋勇,带着席笙一起去照顾伤员。
有这样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照看,虽然她们都蒙着面纱,也寡言少语,不像莲翩那么开朗健谈,活泼风趣,也免不了有人知足常乐,感激涕零,激动不已,觉得老天终于开眼了,感恩道:“姑娘,真是仙女下凡啊……”
席笙每次听了,都有点不太自在。毕竟对上次的劫匪事件还心有余悸,面对男子,仍然有几分不安惶恐。可那在府上的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都亲自帮忙洗涤染血的纱布了,她做为奴婢,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只得跟着,闷头默默做事。
倒是苏解语落落大方,虽然端庄优雅地保持沉默无言,却每每对同自己搭话的人抱以温婉的笑容,令整个伤兵营如沐春风。
又过了几天,阻塞的山路终于恢复通行,后继部队陆续赶来。桑祈等人也有了充足的粮草在手后,又可以作为开路先锋,继续向临安进发了。
然而,随着向终点推进,新一轮敌情,又摆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