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曲折心意新居和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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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屋子的事,裴宁只跟夏初妆提了一个请求,那就是要有两间屋子。夏初妆先是疑惑她只身一人为何要两间,想了一会儿就露出了笑,调侃道:“难道是有了心上人,打算成家了?”

  “夏小姐”裴宁待要否认,却又有些窘迫,她对舒景悦,难道就当真没有那样的心思么?

  夏初妆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了,笑道:“那好,我帮你留意着,你加紧把佳人娶回来吧。我找着了会尽快告诉你。”

  方才没有否认,现在再要解释反倒矫情,裴宁索性也就一拱手,对她道了谢:“不敢劳烦小姐,若是找到了,小姐差个人来叫我一声就好。”

  说找只是一句话的功夫,要找到真正合心意,价钱上也合适的,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裴宁跟着夏初妆派来的人去看过两家,都觉得不合适,眼看着一日冷过一日,转眼就是北风四起,屋子却还是没有挑好,只得先去东市买些炭火,劝舒景悦把里屋的暖炉烧起来。

  舒阳玩心重,缠着要跟她一起去,裴宁当然是乐意的,舒景悦关照了几句不许给裴姨添乱之类,也就放行了。送走了她们,见天气很好,便把床上的被褥搬出来晒。想着晒过了总能多少暖和一些。

  “阿景”

  男人拍打被子的动作停了一下,看到来人一袭淡紫色的衣衫,也只是“嗯”了一声,问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我是来给你送喜糖的”

  似乎因为他不太搭理的态度,魏紫说话的口气有些畏畏缩缩,把手里抓着的一只小包裹塞给他,轻声道:“小姐要娶正夫了,就在下个月初六”

  “那也不用给我喜糖。我早就不是唐家下人了。”

  “不、不是”魏紫听出了他的不耐,只是低下了头,拿着袋子的手却直直伸着不肯收回去,另一手绞紧了袖口,轻声道:“小姐说了等、等正夫进了门,就给了我名分。”

  “这是你的喜糖?”

  “啊、啊算是的”

  舒景悦顿了一下,看着他不知是因为羞还是因为愧而变得通红的脸,终是接过了装着喜糖的袋子,对他点了点头:“行,我收下了。”

  “阿景你我,我知道我有今天都要谢你,阿景,要是你、你现在”

  “挺好的,”舒景悦打断了他吞吞吐吐的话,继续着手上拍松被褥的动作,别开头道:“还有什么事么?”

  “裴姐”

  “她不在家。”

  “哦。”

  “啊?”

  舒景悦立刻答道,边上却传来两声不同的答应声,除了刚刚就站在边上的魏紫外,还有一个面貌陌生的年轻女子。

  “阿宁不在啊可是夏子在画眉桥后面那巷子里,坐北朝南的两间屋子。房主让她明后天挑个时间去瞧瞧,合意地话就租了给她。”

  “喂、喂”

  舒景悦先是一愣,等回过神,那女子已经走出了几步,喊了几声也没听到,魏紫在一边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走近了一步:“那、阿景,我先回去了”

  “你找裴宁又是什么事?”

  “啊?小姐说,请裴姐来喝杯喜酒”

  “知道了,我会告诉她的,”舒景悦点头,脸上看不出表情,魏紫没有再停留,只对他道了谢就回去了。

  舒景悦看着他离开,只觉得喉咙口火辣辣地疼,一团莫名的气息堵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攥紧了手在胸口压了压,才吐出一口气来。

  回到屋里,一下子就没了外头的晴空朗朗,周身都有点冷。这间屋子,怎么看也实在是太过破旧,即使他再用心整理,也不会变成什么宽敞明亮的大屋,该留不住的,还是留不住。

  裴宁和舒阳回来前,舒景悦已经把屋子里重新收拾了一番,起火在做饭了。裴宁一边进来一边疑道:“被子还不收回来么?再下去可就晒月亮了。”

  “有什么打紧,你哪里在意这个的?”舒景悦一口气不顺,说话也有些冲,裴宁不解地看了看他,半晌只是耸了下肩,自己折回身去把被褥搬了进来。

  舒景悦面上表情一凝,忽然恨恨地丢下了要往灶台里添的干稻草,转身进了里屋。

  裴宁朝舒阳看了一眼,见她也茫然不解地摇头,不由有些无奈,她们出去前还好好的,也就一个时辰的光景,到底又是什么事惹他不高兴了?

  “裴姨,锅里煮了什么,好像焦掉了!”

  舒阳皱了下鼻子,指着锅里问她,裴宁也闻到了焦糊味,忙冲过去看,见里头在煮粥,便手忙脚乱地舀了水添进去。

  “小舅?”

  舒景悦一手接过裴宁手里的大勺子,一边点了点头:“我来吧,小阳去收拾桌子,等会儿喊爷爷出来吃饭”

  他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口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裴宁并不知生了什么事,只当他消气了,便好脾气地笑笑,坐到灶台那边去添草看火。

  “裴宁”

  他们两人一个坐在后面瞧着灶火,一个站在前面拨弄锅里的粥,夹杂着灶膛里噼噼啪啪不时爆出火星的声音,舒景悦不高的话就听不大真切,裴宁只勉强辨认出他在叫自己,就对他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舒景悦只觉得心里莫名揪了一下,裴宁对谁都是这一般的好,很少看到她火,也很少看到她难过。她这样一个人,不论在谁看来,都是个好人,过个十年八年,说不定就是跟唐洛书那样的身家,哪个房子住不起?

  早先她不过是一时穷顿,才会留在他这里,他也是为了报她搭救的恩,才如今她既然要搬了,他该是高兴还来不及的,怎么却无缘无故地拿了她撒气?

  “阿景?什么事?”

  裴宁久等不见他说话,就提高声音问了一句,舒景悦思绪一顿,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躲了开去,讪讪道:“唐家大小姐说是要娶正夫了,就在下月初六,让你去吃酒。”

  “小凡来说的?怎么没留下来吃饭?”

  “不是,魏紫来的。”

  “嗯,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吧。”裴宁沉默了一下,才了然地点了点头:“过几天叫小凡来打听一下状况吧,我跟她非亲非故,她请我去是什么道理?”

  “随你。”

  舒景悦皱着眉应了一句,便招呼舒阳拿碗来。裴宁熄了火,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只道他是见了魏紫想起了唐家府里的不开心,便对舒阳做了个手势,让她贴上去缠着舒景悦说笑。

  舒阳会意地上前,舒景悦被她缠了一顿饭的功夫,每每抬头,总能瞧见裴宁带笑看着他们,本来该转告裴宁的话,终是没能说出来。

  见他脸色好了一些,舒阳便高高兴兴地跟着裴宁习字去了,舒景悦却没像往常一样陪着她们,只径自收好了东西,回里屋给舒老爹起了暖炉。

  “阿景阿景!”

  “爹,什么事?”

  舒老爹虽然大部分时候躺在里屋不怎么下床,但家里拢共那么大的地方,前面说话后面也是能听得到的,看着儿子心不在焉的模样,想着刚才听到他冲裴宁的话,舒老爹才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今天做的都是什么事?啊?你没来由地冲别人什么火?”

  “我没。”

  “还顶嘴,打小就你嘴硬!你说说看,要是你把她骂走了,谁来教小阳读书?谁来给你忙前忙后?”舒老爹气怒交加,一手拍着床榻,喘得急促:“好容易她对你好,你就不能收敛点性子?”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小阳读书的事?改明天我把她送去学塾就是了,哪怕把自己卖了,也供她识字,总成了吧?别那么低三下四地算计着求着别人!”

  “你给我闭嘴!”眼看舒景悦的声音越来越高,舒老爹急得几乎要从床上下来,挣扎着坐起来骂道:“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笨东西!求着她哄着她对你能有坏处?就算她以后达了娶了正夫,总还能记着你的好,把你收在身边,不至于叫你一个人死在没人晓得的地方!”

  见父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舒景悦不再说话,只背过身在自己床上躺了下来,伸手碰到床头的针线盒子,竟鬼使神差地打了开来。

  从唐家离开后,他就没有再找大户人家的活计,而是接了不少织补和叠绣的活,赶着多做一点,倒也不比在唐家的月钱少。

  手指搭在日夜使惯了的东西上,被拨乱的心思才慢慢地沉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拨弄了几下,竟翻出压在最底下的一张小纸片。有点脏有点皱,用墨黑的东西画了一朵五瓣的简易花朵。

  爹说的是不错,他自己也能够看得出来,裴宁对他是很好很照顾的,要是对她苦苦恳求,她也许就会心软,答应照顾他们一家。

  就好比在柴房碰上她的那一次,他只是有点羡慕,她就体贴地撕了一半纸用木炭画了图给他看。

  可是,他不想这样。

  传信的人说裴宁要租两间屋子,想必是为成家做准备的。既然她已经有放在心上的人了,他怎么有脸再去乞欢?除了早逝的母亲,裴宁几乎是待他最好的女人,他一点也不想把这么点难得的“好”也弄得乌糟了。

  明天,就把该告诉她的事告诉了她,随她什么时候搬出去都好。等到她也要娶夫了,要是还记得他,给他送喜糖喜糕来,他就绣上一对鸳鸯枕送她,祝她跟心上人白头不离。

  裴宁不知道他的这许多心思,只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一阵,以为他又和舒老爹闹僵了,忙打舒阳进去“解围救驾”,舒阳扒开帘子看了一眼,却又缩回头来,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晚啦,好像已经吵完了,小舅和爷爷都睡下了。”

  “嗯,那你就跟我睡吧,”裴宁抱了她一把,把她放到床上,蹲下来给她拖鞋子:“省得再把他们吵醒了。”

  舒阳乐得从命,她是越来越黏裴宁,恨不得整天跟在她后头,轻轻欢呼了一声就跳进了她的被窝。

  裴宁吹熄了烛灯,听着孩子细细的呼吸,却有点辗转,总觉得才入了梦就已经天色大亮了。

  “该起了啊,小阳,再不起我可要过来掀你被子了。”

  “小舅你才不敢,裴姨只穿了里衣”

  舒阳人小鬼大地眨眼睛,朝帘子那边的人喊,裴宁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动作迅地收拾好,也给她套上厚厚的棉衣,朗声道:“我先去起火”

  舒景悦知道她这话是跟他说的,便像往常一样答应了一声,走过去开始准备做饭。

  裴宁看他已经不像昨天那样阴郁,便放心地笑了笑,舒景悦怔了一下,才抬头道:“昨天有人来找你,我忘了跟你说”

  “唐家子,想到现在是一天冷过一天,不由也高兴地笑起来:“行,我一会儿就去,对了,你和小阳”

  “小舅!裴姨,你们快来”

  裴宁正要问他们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就听得舒阳在门口院子里大喊大叫,舒景悦一急,手上端着的水盆还没拿到灶台边就急着往外跑,裴宁也不知生了什么事,只听得舒阳叫得急,忙跟了出来。

  “怎么了?小阳!”

  “小舅,你看,那个人怎么被打得那样重?”

  裴宁朝她指的地方看去,才现对街也站了不少人,还有许多也从窗口里探出头来往街上看。

  路中间躺了个人,长长的头乱七八糟地散着,脸上却还看得出是个清秀的男子。身上竟然只有一件薄薄的长衫,脚踝往上直到膝盖的地方都露着,早已冻得青,染了不少污浊的血迹,还沾着不少泥尘。

  惟一蔽体的长衫也只是虚虚掩着,脖颈到胸口,都能隐约看到红紫的点点痕迹,裴宁稍一打量,就别开了眼,那种似吻痕又似凌虐出的伤痕,还有男人衣襟后摆的大片血迹,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受过的□。

  “走,回去吧,”裴宁把目瞪口呆的舒阳抱在手里,要带她回去。她虽说可怜那男子,但并不是什么救世主,也管不了那么多闲事。

  “这是怎么回事啊?谁家的男子”

  “不是什么干净人家的,是街东边房家的歌舞子,被主人家送了人,玩坏了就扔了呗”

  “啧,也真是狠心,到底是个好好的人啊。”

  “可不是,那张珏根本不是人,她的那些劣迹谁不晓得啊,要不是图她在京里的关系,谁家舍得把花本钱□的歌舞子送给她?玩够了连条卷身子的席子都不给”

  “嘘别说啦,那男人好像还有活气哩”

  裴宁把舒阳抱进屋里,却没见舒景悦跟进来,刚走回他边上,就听到了站在左近的几个中年男子在窃窃议论。

  脚下一片冰凉的湿冷,裴宁这才看到舒景悦手上的盆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一盆冷水几乎全泼在他自己身上。几层衣服贴在身上,从腰往下差不多都淋湿了,甚至还在往下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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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珏……大家还记得啵?

  小裴童鞋~~接下去要好好关心阿景呀~~~

  o(n_n)o~~~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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