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y(预备)!”美达布索亚陆战队军官的声音在雪后的港口上显得分外清脆。
驾驶着“机械之心”装甲的士兵列队,从立正单手抱枪姿态转为操纵双机械手臂,举起巨大的机甲专用步枪指向斜上方天空。
“fire(开火)!”
“砰!”
一声令下,全体陆战队队员射击一次,枪声清脆响亮。随后又返回立正抱枪姿态。这是标准的美达布索亚欢迎归国将士的仪式。
当枪声响到第三次的时候,装甲巡洋舰登陆门已然放下,最前边下来的是担任保卫工作的坦克少女和舰艇士兵,然后是被布伦希尔德搀扶着的仲久,这时的仲久已经换上了一身便服,套了件海军陆战队的黑色皮衣,穿着卡其色的裤子,又戴上了他标志性的金框黑墨镜,脖子上缠着绷带挽着打过石膏的右手。最后尾随着的是洪月笙,青蛇,白虎以及其他魔鬼鱼队员。又看到“机械之心”装甲,洪月笙意外地感到亲切,手直痒痒,而就在几天之前,他还是见到“机械之心”士兵就跑的小瘪三儿。
机甲士兵整齐地后退,好像两排由机械组成的铁墙一样同时向两边移动了一米左右的距离。负责迎接的军官从中间穿过列队,昂首挺胸地向布伦希尔德的方向走过来。
他有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体型瘦高,皮肤紧实,体毛很重,身穿海军军官服,左胸位置佩戴了美达布索亚勋章,肩带少校勋章,头上戴着陆军军官大檐帽,其上有一个漂亮的金色帽檐花。他后边还跟着两个漂亮的美达布索亚女兵举着用松枝,白果,香叶等冬日材料编制的欢迎花环,色彩鲜艳。“嘿,列队欢迎啊,好气派!”青蛇看着迈着大步气宇轩昂地走过来的军官,低声和邦尼嘀咕,“你们小公举面子挺大得么。”事实上也是,来者的军衔甚至高于布伦希尔德。
“额。。。你搞错了。。。”邦尼还没来得及解释,军官已经走到他们眼前,立正。
“your_excellency_ambassador,lieutenant_brunhild,wele_back_safely!
(大使阁下,布伦希尔德上尉,欢迎两位安全归来!)”他说着,向布伦希尔德和仲久敬礼。
“大使阁下?”洪月笙也看到使用美达布索亚和亚宁文字同时书写的“欢迎大使阁下”的花环,一头雾水。
仲久抬起左手,把军官敬礼的手拉下来,然后用被绑成火腿一样的石膏右手和他握手,咧出标志性的嘲讽笑容:
“wow,the_wele_is_so_impressive,and_you_also_preparing_such_garlands_for_me?
(嘿!干嘛这么客气,欢迎仪式还不够,还准备这么多花环啊?)”他探头往军官身后看,冲其中一位捧着花环的黑发女兵诱惑性的怒了努嘴:
“those_flowers_will_decorate_my_funeral_too_if_i_die?
(是想着万一我翘了直接给我送葬吗?)”
女兵脸泛着红晕冲他回了个媚眼,显然军官对仲久的恶趣味玩笑不太自在,赶紧回应:
“you’re_quite_a_humorist,your_excellency!
(看您说得!大使先生真会开玩笑!)”他干笑了两声,
“colonel_victor_arranged_all_of_this_by_himself,and_asked_us_take_good_care_of_your_excellency_and_captain.
(这都是维克多上校亲自安排的,让一定照顾好您和上尉。)”
神马?不仅洪月笙,连青蛇都被眼前这位一直点儿当啷和他们在一起,现在被称作大使先生的男人弄糊涂了,特别是洪月笙,他是亲眼看到新任旧城大使在同盟日当天被太子在中心广场后台割了喉啊!白虎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考虑事情一贯比别人慢半拍。
“oh?really?(啊?是嘛?)”墨镜挡住了仲久的眼神,没人能看出他的真正的想法,但是他一如既往的上挑左边嘴角,露出一丝看似不那么认真的笑容:
“the_rescue_was_not_timely,but_wele_very_impressive_and_carefully!where_is_my_kindly_bro?i_can’t_wait_to_see_him!
(营救没那么及时,迎接倒是安排的挺周到的嘛!我那位体贴入微的大哥啊!他在哪里啊?让我们好好叙叙旧!)”
他说着踮起双脚,抬起装着白色石膏的手放在眉头,明明知道不可能在还装着左右环视的样子,样子活像个动物园的袋鼠,弄得军官面色难堪。
“i’m_sorry,colonel_victor_also_just_arrival_at_mirage,there’s_not_enough_time_to_attend_the_wele_ceremony.
(对不起,维克多上校的飞机也刚抵达海市蜃楼不久,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赶到这里。)”
“it’s_ok,bro.let’s_go.you_make_major_in_a_very_difficult_position.
(好啦,哥,别闹了。你这样少校很为难的。)”布伦希尔德在旁边为军官解围。这样仲久才作罢,军官方才吐了进口气放松下来,这时才注意到仲久身后有三个亚宁人。
“your_excellency,these_yanin_people…
(大使阁下,这些亚宁人。。。)”
按照新城的规定,亚宁人进入新城必须得到海市蜃楼亚美联合政府的官方许可,其办理手续繁杂,审查严格,只有被政府承认具备被认可资质,能为亚美联合政府和社会做出贡献,并身家清白的人方可在新城停留,即便如此,随时被检查身份证件对生活在新城的亚宁人也是家常便饭。
“they’re_mybest_friends_and_loyal_s_treat_them_as_you_treat_me,would_you?any_problem?
(他们是我亲密的朋友和忠诚的部下,你对待他们就像对待我一样就好了,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仲久的话,布伦希尔德略微低下头,掩饰了瞬间闪过的面部表情。
“。。。。。”军官则是呆立半响,然后回答:
“yes,your__will_arrange_to_plete_necessary_procedures_for_them_living_in_new__before_that,to_avoid_unnecessary_trouble,please_keep_your_friends_any_activities_with_thepany_of_medarbussoya_people.
(没什么问题,大使阁下,我马上安排人为他们办理相关新城手续。在此之前,请务必让您的朋友在有美达布索亚人陪同的情况下在新城活动,避免给他们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仲久才勉强算是满意,于是在一群人前拥后簇下走向港口出口。
“大使?”
跟在后边的洪月笙,青蛇,白虎面面相觑,依然难以相信,但是仲久刚才的话语权证明了似乎不是拙劣的玩笑。仲久回过头,看了洪月笙茫然的脸一眼,然后透过墨镜边缘处顽皮地向他眨了下右眼。
洪月笙脑中刷刷地闪回几天前发生的片段:
一张抓拍的照片扔到洪月笙前方被虫蛀过洞的橡木桌子上,照片拍得匆忙,有些模糊,上边的几个人似乎刚从飞机上下来,显然是偷拍的。
“听说你是这一带跑得最快的?”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问。
“喂,狗熊哥问你话呢,别光顾着吃!”旁边一位斜靠在包子铺门口,穿着青花瓷花样的棉袄,扎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子的女孩子本来正看着屋外简陋的旧城溜冰场上的滑冰的男男女女,这时转过头来,冲着眼前蹲在桌前的一个苍白瘦弱的孩子说,她满是雀斑的脸庞形状好似猫一样。“真把自己当角儿了。”她不忘落款再补一刀。
外边不时传来“冰糖葫芦!冰糖葫芦!”的叫卖声。
这个由于营养不良,个子矮矮的男孩正是洪月笙,他此时正拼了命的往嘴里塞包子,一个接着一个,浑然不顾包子的热气烫伤自己的嘴。听到问话,他抬头看看狗熊,点点头,依然不忘了继续吃,转眼间就把一屉包子吃了一半,然后他包起另一半包子塞到兜里。
“嘿,小子你还知道带外卖啊!”旁边的人嘲讽道。
“带给我妹。”洪月笙抹抹嘴,吸溜了下鼻子,回答道。
“好了,别废话了。”狗熊不耐烦地坐下来,指着桌子上照片中的人:“包子不是给你白吃的,看到这上边的人没有?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明天把他们中至少一个人带到十三街来。”
“为什么找他们?”洪月笙问。
“他们是新任大使带来的贴身随从,只要有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就可以知道明天。。。”
“狗熊哥~”麻花辫子女孩子及时打断了狗熊,她走进桌子,看着洪月笙,涂了劣质口红的小嘴吐着冬日里白色的雾气:“小子,为什么不用你操心,把事儿做好就行。诺,这是一个大子儿,作为定金,事成之后另有奖励。”说完她右手大拇指弹起一枚硬币,落在洪月笙眼前的桌子上。然后女孩子打了个响指,身边几个男生便跟着她走出包子铺,他们聊天的声音还依稀传过来。
“琪琪姐,晚上哪儿搓饭去啊?”
“姐今晚有约啦,新的祠堂落成,请了戏班儿。”
“哟!不是和太子一块吧,姐~”
“边儿去,别没事撑的在这拿姐开涮。。。”
洪月笙把桌子上的大子儿抓起来,塞到裤子里自己在内裤中缝的内兜里。然后拿起照片观察。
照片上几个“大使贴身随从”中,正中的一位特别扎眼,和周围几个西服革履的人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他正把手搭在旁边一位体格强壮,西服革履的亚宁人肩膀上借火。洪月笙把脸凑近照片看那个人的脸,是位带着金链子,金框墨镜,深褐色卷发飞机头,一脸混混样子的青年,嘴里斜叼着颗烟,嘴角露出堪称其本人标志的挑衅性的坏笑,像是在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星宿下凡吗?!”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为大使阁下了呢?!
”喂!发什么呆呢!”艾米丽拍拍洪月笙肩膀。
“啊哦。”洪月笙摇摇头回到现实,看着仲久一边走一边挠屁股的背影,赶紧跟上去。
从港口走进仿古代东方寺庙样式的候船厅,里边装饰得非常得体,红色鲜亮的地毯,连接地面和顶层的柱子上盘绕着金色的亚宁蛇身驼首长龙,象征风调雨顺。巨大的透明房顶,仰头就可以看到透出云层的金色阳光—玻璃房顶本身具有自动调节温热的功能,因而积雪刚一落下就被融化。旁边的墙壁也是由缓慢开合,不同纯色的半透明玻璃组成,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后边温室里种植的各种植物,即便是寒冷的冬日依然显眼的盛开着。
由于仲久的到来,候船厅被暂时戒严,因而除了安排好的警备与工作人员,没有其他旅客,但候船厅的常规设备还依旧开启,其中最吸引洪月笙眼球的是经过候船厅中枢区时,上方的巨型3d屏幕上播放着身穿传统亚宁红白相间长裙的女性正在木舞台上翩翩起舞,她的服装宽大,唯独腰部围着一条腰带,不松不紧,正好把她那苗条的腰部露了出来。为显妩媚,女性舞者眼角涂有一抹红色,她身段柔软轻盈,有一种亚宁女性特有的柔美,每一次移动步伐必定划成一个圆弧的形状,在舞台四周,有敲鼓者,有吹笛者,各个正襟危坐,后墙上面绘有梅花。
洪月笙注意到影像时,舞者正用手中的木刀,摄人心魄地嘶喊着,用象征性的手法取下怀中身穿耀眼金色亚宁皇家服饰的男子首级,然后虔诚地把首级交给身后铁灰色舞服的美达布索亚长者。一位头戴面具,象征死去男子灵魂的演员在幽幽的烟雾中从男子尸体后升上舞台,对女舞者跪拜表示忏悔,对生前的行为大彻大悟。
戏中人按照不同种族使用本国语言(亚宁语和美达布索亚)唱着对白,象征着多元文化的冲撞和融合,大意是讲来自西方的神明在东方传播异教,但东方君主执迷不悟,不仅不愿信奉,还出言不恭。最终被他改信西方神明的母亲亲自割下首级,母亲遂带领族群皈依更加昌盛的西方异教的故事。
虽然是利用传统亚宁的舞剧方式改编的新剧,其中也包含了两种语言,但是歌声温厚婉转,抑扬顿挫传递着传统的韵律。对于初来海市蜃楼新城,特别是处于被殖民地位的亚宁人来说,通常对于本国传统文化没有抵御能力,因而比起美达布索亚最初实行的强制性统治,这种隐藏在美感和乡愁之中的文化输出方式更容易起到一种潜移默化的教化作用。
“啊!啊!啊!!!!”在搭配着催眠式文化侵袭视频的柔和音乐下,却掺杂着奇怪的声音。。。
所有人都一字排开等在候船厅中枢区的洗手间外,女性呻_yin声从男洗手间接二连三的传出来。等候在外边的成员,特别是魔鬼鱼小队成员,前来迎接的军官,布伦希尔德和洪月笙一行人都异常尴尬。
几分钟前,仲久借着要小便,但由于受伤需要协助为由,把刚才负责欢迎花环的美达布索亚女兵中较漂亮的一名带进洗手间,随后**的两人就迫不及待地直接嘿!xiu!上了,这时仲久正把女兵推到洗手间墙壁上,尚能够自由活动的左手按着女兵被褪去裤子的臀部,腰部以下前后运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面向墙壁的女兵喘着粗气,胸部剧烈地震荡,汗水沁湿了军服,终于忍不住,不能自控的连续发出叫喊声:“ah,ah,fxxk!!!!”
洗手间外,听着里边撩人的声音,军官“咕嘟”咽了一口口水。邦尼背地里轻轻地抓住青蛇的手,红着脸呼吸急促,青蛇都已经大汗淋漓。艾米丽则是对于里边发生的事情一脸嫌弃,嘴里低声地对仲久不顾场合的过分行为诅咒着,白虎则站在她旁边无声的听着。洪月笙倒是能适应,这种情况他以前在凤蝶门外也遇到过,无意间他看到布伦希尔德的脸,她正低着头,脸色红润而尴尬。注意到洪月笙的眼神,布伦希尔德立刻扭过头去,避免两人的眼神交汇。红发艾丽娅察言观色,用传统军人的站姿倒背着手走上前,挡在两人之间,保护了布伦希尔德的私人空间。
终于在男女两人同时发出尖叫声后,洗手间里寂静下来了。
半响,仲久吹着口哨单手系着裤子走出来,看到大家,没事人似的伸了个懒腰:“哎呦,运动运动舒坦多了!”
随后女兵满脸红晕一边整理衣领一边从后门走出来,胸口还噙着汗珠。
大家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行人走到候船厅尽头时,一如既往穿着笔直三件套西装,皮鞋擦得锃亮,不多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梳向脑后的史蒂芬斯先生正侧站在门口等在那里,无时无刻不尽显完美的管家风范。
领头的军官看到史蒂芬斯先生,立刻立正敬礼,心中为终于摆脱了这位难搞的大使阁下落下块大石头。
“i_can‘t_believe_that!mr.stevens,you_e_here_for_me!”
(没想到史蒂芬斯先生也亲自来接风啊!)”面对史蒂芬斯,即便一贯随便的仲久也难免有所收敛。
“your__viceroy-mr.william,your__heard_you_came_back_safely,and_told_me_to_pass_the_message_on_to_you_that_hope_you_can_visit_him_after_a_good_rest.
(您的父亲,威廉总督听说您安全归来,特别叮嘱我转告您,希望您休息后可以去见他一下。)”
“托他老人家的福。”仲久用亚宁语嘟囔了一句,“我父亲在哪里呢?”
“总督官邸。”史蒂芬斯先生也礼貌的用亚宁语作答。
仲久苦笑了一下,父亲也许也一样不在意自己的死活,“我马上去见他。”
“可您的身体。。。”
“不碍事,刚才舒筋活血了一下精神了不少。”
史蒂芬斯先生略微侧了一下头,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其他人则在旁边低着头红着脸也不搭茬。
“喂,小妹,”仲久转向布伦希尔德:“你帮我照顾我兄弟。”
“啊??”布伦希尔德完全没想到仲久会这么安排。
“你刚才也听到了,拿到合法证件前,需要有美达布索亚人陪同才能在新城活动。”
“。。。。。”布伦希尔德表情虽然莞尔一笑,可是背地里把手上的关节几乎按得卡卡响。
仲久的父亲,威廉总督?大使阁下?有一个漂亮的妹妹布伦希尔德上尉不说,那个叫做维克多上校的大哥又是谁??
突然之间信息量太大,完全把洪月笙,青蛇(让我们暂且不考虑迟钝的白虎)完全搞懵了。这个看起来吊耳当啷,不务正业又好色的仲久,突然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一个谜一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