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苓的死着实让段擎夜和薛寒墨等人感到意外，毕竟枯苓是白道之首，盛名在外，武功极高。
黎青皱眉，他最清楚枯苓的底细，绝对是顶尖的高手，究竟是什么人，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就将枯苓给杀了？
段擎夜冷哼一声，“我还没杀他，他倒先死了。”
夏柏乌问，“就没有一个人看见凶手？”
报信的人摇摇头，恭敬地回答，“听说现场只留下一行血字：犯我噬魔教者，必诛！”
夏柏乌无语地看向众人，“白道那些人不会那么没脑子吧？”
段擎夜看他——不然你以为呢？
一旁的黎青和薛寒墨对视了一眼——好像是脑袋不怎么灵光。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一个家将匆忙跑进来，给段擎夜行礼，道，“禀尊主，外面来了很多正派人士闹事。”
段擎夜摆手，示意知道了。
夏柏乌叹气，开始觉得跟这些人打交道，简直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此时，段府门前，青瑶山的众弟子披麻戴孝，气势汹汹地站在前面，韩秋素、慧果大师，以及各派掌门都在，还带着弟子，总共有几百号人。
段擎夜被人家第二次堵在家门口，显然心情十分不好。
青瑶山弟子见他们出来，纷纷喊道，“魔头，你噬魔教杀了我们掌门，今日就叫你们偿命！”
段擎夜声音冰冷，冷哼道，“就凭你们？”
“你别嚣张，还有我们！”韩秋素在一旁接话，“我们白道人士同气连枝，与你等恶人，势不两立。”
白道众人闻言，纷纷响应。
慧果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段擎夜眼神极寒的扫了他们一眼，“少废话，难道还怕你们不成？”
黎青见商辰砂也在，就对他道，“段擎夜昨晚呆在府中，并未外出，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黎青，你虽不是青瑶山弟子，但也是寒星寨的人，怎么处处为这魔头说话？！”韩秋素怒喝。
商辰砂眼圈红红的看着黎青，“我知道你善良，可他如果半夜偷偷外出，杀害了师父，你又怎能知晓？而且现在证据确凿。”
“证据？你们所谓的证据就是那一行字？真是可笑！”夏柏乌冷笑。
“魔头，你说什么？”青瑶山的一个弟子抬剑向夏柏乌刺过去。
只是他还没到近前，夏柏乌身边黑影一晃，刑傲徒手掰断他的剑，反手用断剑划过他的颈间，向后一闪，动作一气呵成。
那个弟子脖颈被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喷溅，瞪大了眼睛看着刑傲，倒地而亡。
薛寒墨微微皱眉，刑傲杀人的时候，完全不同于平时的阳光开朗，而是果断狠厉，杀气浓重。
刑傲站在夏柏乌身前，眯眼看着眼前的白道众人，“还有谁敢拿剑指着他？”
白道那些人被他一说，才从惊愣中缓过神来，商辰砂怒吼，“岂有此理，果然是邪恶嗜杀的魔头！今日我青瑶山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你们血债血偿。”
话落，就带着后面的弟子冲上去。
段擎夜挥袖扫开最前面的几个人，道，“等等！你们想打，我随时奉陪，不过不能在这，这里百姓太多，北城门外五里，地势空旷，明早日出之时，不怕死的就过来一战！如何？”
商辰砂看着他，“你想拖延时间？布置陷阱？”
段擎夜嗤笑一声，“对付你们，用的着吗？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派人守着。”
商辰砂看了看四周的民宅以及街上的百姓，想了想道，“好！今日之仇，明日再与你们清算！”
刑傲刚才的身法，韩秋素等几个掌门看的一清二楚，都暗自心惊，料想段擎夜的功夫更在他之上。好在他们跟枯苓之前联系了几位久不出江湖的老前辈，今晚就会陆续到来，明日再战，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韩秋素对段擎夜道，“明日一战，你们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随后又转身对薛寒墨道，“明日正邪交战，希望寒星寨不要插手。”
说完，带着白道众人离开。枯苓死了，韩秋素自然而然的成了白道的领头羊。
段擎夜不屑的看着呼啦啦散去的各门派众人，转身回府。
夏柏乌则叫下人赶紧打水把门前的血迹冲洗干净，还不忘数落刑傲，“这是在自家门口，你就不能干净点么？”
刑傲点头啊点头，一副乖乖牌的样子，“好，下次不见血就是了。”
薛寒墨摇头，青瑶山的人要是听到他俩的对话，肯定气死。
黎青心情有些复杂，当年枯苓带头逼死师父和师妹的时候，自己是恨他。但是，人就这么突然死了，自己心里却并不开心，也不难过，只是有些闷，当真是世事无常。
正想着，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黎青抬眼，就见段擎夜眼神温柔的看着他，“世间本就如此，旦夕祸福，更何况是江湖，所以才要随心而活，不是吗？”
黎青与他对视了良久，释然一笑。
世事难测，哪个江湖人不是在鬼门关外游走？
“要不要把玄邙叫过来？”夏柏乌来找段擎夜时，他正在坐在书桌边看一封信。
段擎夜放下手中的信，抬头看他，“不用，让他守好幽游谷，以防有变。”
说着，伸手将信递给夏柏乌，“西北一带最近不□□稳，等这件事了了，过去看看。”
夏柏乌接过来一看，是西北区的分堂主寄回来的，说是最近各大店铺经常出事，怀疑是有人暗中搞鬼。
“会不会是邢傲说的那股暗中势力？”
段擎夜道，“很有可能，让玄邙派人盯紧鬼王渊。”
夏柏乌点头，“韩秋素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明天你准备带多少人过去？”
“让邢傲带上他的黑云旗就够了。”
夏柏乌也没有异议，出去找邢傲。
晚饭时，段擎夜有些教务要处理，薛寒墨、段月萧和黎青三人出门吃饭。
恰巧今晚是山香城每年一度的束带节，其实就是年轻男女买来彩带，为心爱的人系上，意思是绑住对方的心，也将彼此绑在一起，企盼长长久久。
而没有另一半的男女，则将彩带送给心仪之人，如果对方接受，就可以成为恋人。另外，亥时还会有焰火表演，所以街上非常热闹。
段月萧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听见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着晚上多么热闹有趣，觉得很有意思，吃过饭，就拉着薛寒墨和黎青逛街去了。
黎青觉得这么特殊的节日，还是不要跟这俩人一起走比较好，而且，他下午的时候，收到商辰砂的信，约他晚上去喝酒，想必是枯苓死了，最近青瑶山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心情不好。
于是，黎青提议分开逛逛。
他一个人走在街上，见时辰尚早，就没有目的地闲晃起来。他早就习惯了路人惊艳的表情，对周围人的注视也不在意。
华灯初上之后，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送他彩带的人也越来越多，黎青都礼貌的一一婉拒。
最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好多男子也送彩带给他，这在其他地方，可是很少见的，看来山香城的民风还真是开放啊。
商辰砂与他约在城南的一处小酒馆里，离主街有些远，所以比较安静。
黎青到的时候，商辰砂已经在二楼等他了。
此时酒馆的人不多，黎青见商辰砂要了两大坛子酒摆在桌上，估计他是要喝个痛快。
商辰砂给他倒了杯酒，悲伤的道，“听说今天是这里的节日，大家都在热闹的庆祝，真是讽刺。”
黎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问，“你师父的后事处理完了？”
商辰砂苦笑，“大仇未报，如何处理后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几个弟子，如果明天我们都没命回来，就让他们带着师父和袁师弟的遗体回青瑶山。”
黎青皱眉，“这件事太多蹊跷，你最好冷静一下，以免中了陷阱。”
商辰砂倒满一碗酒，仰头饮尽，“不只师父，还有袁盟、季北和十几个师兄弟，所有证据都指向噬魔教，他们也没有正面否认过，你觉得还能是谁？”
“我只是觉得自始至终都没有人看见凶手，仅凭现场留下的东西认定是噬魔教做的，太过片面了。”黎青又道。
“噬魔教杀人一向不留活口，这件事你不用再劝了，我心意已决，明日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商辰砂又大口饮尽一碗酒，突然抬头看黎青，“我明天可能就死了，有件事放在心里很久了，所以现在一定要说。”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条彩带，伸手递给黎青，“这儿的风俗你听说了吧？无论你怎么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黎青眼神看向旁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还是说出口了。目光转回来看向商辰砂，“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商辰砂目光灼灼的道，“八年了，八年前我就发现自己喜欢你，但我不敢说，我怕你从此再也不理我。六年前你离开青瑶山，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现在我马上就要死了，我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商辰砂长出一口气，接着道，“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现在说出来了，感觉真轻松啊。”
黎青看着他，认真的道，“在青瑶山时，除了师父，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一直把你当大哥，现在离开青瑶山，你还是我大哥！”
商辰砂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握紧手中的彩带，慢慢地收回来，强笑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算了，不说这个了，喝酒。”
黎青点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远处的天空炸开了一大朵烟花，紧接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夜空开放，照亮了整个山香城。
商辰砂看着窗外的烟花，低声道，“没想到还能跟你一起看这么美的烟花，感觉真好。”
黎青见他脸色微红，应该是有些醉了，刚想劝他几句，就感觉自己的头也晕乎乎的，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最后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商辰砂转过头，烟花映着的是一双清明的眼睛，他起身将那条彩带系在黎青的手腕上，低声道，“你永远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