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太息容颜非往日 只须心地胜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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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婉在旁观战也是惊疑不定。

  杨婉凝神默想这人的剑法似曾见过?骤然想了起来可不正是那褚云峰所用的剑法?

  那日李思南与淳于周争夺盟主之位褚云峰突如其来替李思南出场与对方的剑术名家柳洞天比剑结果打成平手令群雄惊异不已!那一天杨婉躲在人丛之中观战对他所用的奇诡绝伦的剑法印象甚深。

  “难道这个蒙面人就是褚云峰?但声音与身材却又不大相象倒叫人捉摸不透了。”杨婉心想。

  心念未已只听得阳坚白大声喝道:“褚云峰你别装神弄鬼啦!”要知声音与身材虽然不对但声音可以假装身材经过高明的化装术也可以改变。阳坚白就是个中高手故此他认定了这个蒙面人必是褚云峰无疑。

  杨婉正自想道:“果然是褚云峰!”不料这蒙面人却似怔了一怔说道:“谁是褚云峰?”

  阳坚白冷笑道:“你还不认!”冷笑声中猛扑过去剑中夹掌隐隐挟着风雷之声!

  那人以剑封剑以掌敌掌“蓬”的一声将阳坚白震退三步!

  阳坚白喝道:“好你还敢说你不是褚云峰?哼你这小子是和我作对定啦!”

  双方所拼的那一掌用的都是“天雷功”“天雷功”正是阳坚白的师门绝学只有他的本门高手才懂得这门功夫据阳坚白所知除了他的叔父与师叔华天虹之外晚一辈的就只有自己和褚云峰练成了这门功夫。这蒙面人当然不会是他师叔那么不是褚云峰是谁?

  蒙面人晃了两晃随即稳往身形说道:“哦我明白了。褚云峰大约是华天虹的弟子吧?想必他也是不耻你们所为的了是么?”

  阳坚白试了这掌试出对方的“天雷功”与自己不相伯仲比褚云峰似乎稍逊一筹在自己那招杀手之下照理对方是不敢不用全力的。阳坚白不禁又是惊疑不定了。这蒙面人究竟是不是褚云峰呢?

  阳坚白喝道:“大丈夫何必藏头露尾?你不是褚云峰又是谁?说!”

  蒙面人冷笑道:“你要不要我揭穿你的行径你干下的那些肮脏案子那才真是见不得人的下流勾当呢!目前我不愿意你知道我是谁那是因为我还不想杀你以后你自会明白的。现在我只是问你一句你滚不滚?你不自己滚开可就莫怪我手下无情了!”

  阳坚白老羞成怒喝道:“你若是本门弟子你就该知道我的叔叔乃是掌门。你敢对我如此无礼!”

  蒙面人冷笑道:“亏你开口本门闭口本门本门祖师的戒律开宗明义第一条说的是什么?你说来给我听听!”

  阳天雷这一门派的开山祖师本是个侠义之上生前门下十条戒律第一条就是叛国求荣者本门弟子人人得而诛之。第二条才是欺师灭祖者死蒙面人开口就问这一条显然他确是阳坚白的同门无疑了。

  阳坚白老羞成怒喝道:“什么戒律我叔叔是现任掌门他说的话就是戒律。你敢拿什么祖师的戒律来压我么?”

  蒙面人虎目放光蓦地斥道:“住口你们叔侄卖国求荣欺师灭祖还配和我拉扯什么同门关系?”

  俗语说邪不胜正阳坚白给他一喝不觉有点吃惊但他平素横行惯了怎甘示弱?当下一声怒吼再度扑上。

  掌风剑影之中阳坚白蓦地一招“云锁苍山”向蒙面人琵琶骨抓去阳坚白沉肩缩时横掌击出“蓬”的一声双方又硬对了一掌。这一次却是阳坚白退多了一步了。

  蒙面人一占上风剑中夹掌紧纵急上逼得阳坚白应付不暇无可奈何只好与他拼掌。

  蒙面人掌若奔雷剑如骇电转眼之间已和阳坚白对了八掌双剑相交叮叮铛铛之声更是有如繁弦急奏也不知碰击了多少下了。

  这八掌硬拼下未阳坚白只觉胸口闷冷汗直流气喘心跳。原来他们的功力本是在伯仲之间的但因阳坚白前晚与褚云峰硬拼“天雷功”伤了元气虽无大碍却也未能完全恢复。是以和这蒙面人再拼“天雷功”自是不免要吃亏了。

  阳坚白本来是想战决此时战这蒙面人不下而杨婉与阿盖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不由得心里慌暗自想道:“若待这蛮子和杨婉也恢复了气力那时只怕我要逃走也难。罢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着还是走为上着!”当下虚晃一招夺门而逃。蒙面人冷笑一声说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今日暂且饶你一遭。你回去自己好好想吧。”

  阳坚白走后杨婉与阿盖上前道谢蒙面人道:“武林同道理该患难相助些须小事何足挂齿。”

  阿盖竖起拇指赞道:“好汉子好汉子!我们的官长常说汉人狡猾原来这全是骗我们的现在我才知道汉人才真是够朋友呢!你我素不相识这次多亏你救了我的性命了。”

  杨婉恐他起疑说道:“这位朋友虽然是蒙古人但他却是不甘替蒙古大汗卖命逃出来的。”

  蒙面人道:“我知道。你们刚才和那两个贼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蒙古人和咱们汉人一样都是有好人也有坏人的。”

  阿盖喜不自胜说道:“好汉子你愿意和我交朋友?”蒙面人道:“当然愿意。”阿盖道:“我叫阿盖你叫什么名字?”蒙面人道:“名字不过是个符号你叫我做蒙面人就行。反正不论我叫做阿猫阿狗你都是愿意和我交朋友的是么?”

  杨婉在江湖历练了几年颇知一些江湖忌讳料想此人定是有难言之隐是以不愿把姓名示人。

  阿盖点了点头说道:“说得有理。我们蒙古贵人的名字都是起得十分好听的但十个至少有九个是坏人。”卡洛丝皱了皱眉在阿盖耳边低声说道:“杨姑娘正在和他说话你别打岔了。”

  杨婉道:“原来你已经听见我们的说话那就不用我多费唇舌了我叫杨婉。”

  蒙面人道:“杨姑娘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杨婉道:“什么人?”

  蒙面人道:“是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子名叫孟明霞是江南大侠孟少刚的女儿。”接着笑道:“初时我还以为你是孟姑娘呢谁知跟踪错了。不过错得也是正好。”

  杨婉喜道:“原来你是孟明霞的朋友。”蒙面人道:“谈不上是朋友不过我和她父亲相识与她却只是见过一两次面你认识她?”

  杨婉笑道:“何只认识?几天之前我还和她同在一起呢。此际她和她的父亲已经往飞龙山去了。你是不是要找他们父女?”

  蒙面人道:“我并不想特地去找她。见了面请你替我向孟大侠问候一声说是曾经碰见过这样一个人孟大侠就会知道的。”杨婉心里想道:“我可不愿在孟明霞眼前露面。不过我总是不能永远瞒着南哥的瞒不过南哥当然也就瞒不过她了。”为了不愿让这蒙面人失望于是也就答应下来。

  杨婉想了一想又再问道:“你刚才说跟踪错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蒙面人道:“孟姑娘昨晚曾在这个县城露面当晚县城里就生一宗采花案子可惜我没碰上不过大致的情形我却打听到了。这件案子是在贺九公家里生的贺九公是个隐藏的江湖大盗也是附近这几县的黑道头子平生作恶多端不问可知这是他安排下的陷阱了。不过听说这次这采花贼和贺九公夫妻却是吃了大亏。在他家寄宿的女客人不知怎的得了一个少年侠士之助不但逃出虎口而且杀得那采花贼大败而逃。贺九公行藏败露也吓得连夜逃走另找地方躲藏不敢再回家里。”

  杨婉听了不禁说道:“这可就有点奇怪了。”蒙面人道:“奇怪什么?”杨婉道:“那女的想必是孟女侠了。但那男的——”蒙面人道:“听阳坚白刚才的口气那里的似乎是一个名叫褚云峰的人否则这厮不会将我误认作他而且在话语之中透露出曾吃过那姓褚的亏。”

  杨婉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因此才觉得奇怪。”

  蒙面人诧道:“这却为何?明霞和那姓褚的同在一起有何不对?”

  杨婉道:“据我所知褚云峰与孟明霞恐怕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蒙面人道:“哦那么这姓褚的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了?”

  杨婉道:“我对他的来历毫无所知。不过前几天在琅玛山上曾生过两桩事情与这姓褚的有关。他的行径十分古怪大家疑心他可能是私通蒙古的奸细。”

  蒙面人道:“私通蒙古的奸细?不会吧!那两桩事情你可以说给我听么?”

  杨婉道:“前几天琅玛山上有个绿林大会推举盟主。”蒙面人插口道:“这件事我已知道听说一方是武林中后起之秀的少年侠士李思南一方是绿林中早已成名的人物淳于周。”

  杨婉接下去说道:“斗到半场褚云峰突然出现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来历他却帮李思南打败了对方的一名高手又和对方的剑术大名家柳洞天斗了一个和局。李思南夺得盟主得他助力不少。”

  蒙面人道:“这么说褚云峰不也是侠义道么?何以你又说他和孟女侠不是同一道?”

  杨婉道:“但他当晚又与屠龙私会屠龙这厮已经证实了是蒙古的奸细那晚我无意之中偷听到他们的说话他们还在合谋篡夺琅玛山寨主之位呢。嗯我忘记告诉你屠龙就是琅玛山女寨主屠凤的哥哥他们兄妹是各走各路大不相同的。”

  蒙面人道:“既然这样这就真是有点奇怪了。不过说不定也许褚云峰是想套取屠龙的秘密。如果他当真是奸细的话昨晚他就不会和阳坚白作对了。又即使昨晚那个男的是另一个人但阳坚白那样痛恨他也可以证明他不是奸细了。”

  杨婉说道:“这姓褚的行踪诡秘我也摸不清他的底细。你要不要到琅玛山去访查访查探个水落石出。”

  蒙面人说道:“我是想打探这个褚云峰的底细的昨日我就是因为想要找寻他们以致跟踪错了。不过目前我还不能到琅玛山去。我想褚云峰也未必与孟明霞就回转山寨去的。”

  杨婉说道:“既然阁下另有要事我自是不便相强。不过你若是找不着他们不妨到琅玛山打听消息。”

  蒙面人点了点头说道:“杨姑娘多谢你告诉我这许多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时候不早我也应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阿盖忽地上来说道:“我交了你这样一位好朋友心里很是欢喜请你接受我一点敬意。”阿盖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丝巾。蒙面人知道这是蒙古人的礼节送手帕名为“献哈达”是对朋友表示尊敬的。

  蒙面人道:“你是我第一个蒙古朋友我得有你这样的好汉子做朋友我也是很高兴的。但抱歉我可没有什么礼物给你。”当下接过那条手帕按照蒙古的礼节与阿盖拥抱。

  忽听得蒙面人叫道:“你、你干什么?”忽地一掌推开阿盖。原来阿盖和他拥抱之际突然扯下他的蒙面巾大家都没想到阿盖傻里傻气的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面巾揭开卡洛丝和**公主不觉“啊呀”一声叫了出来。阿盖也吓得呆了。杨婉虽然没有失声惊呼但见了这人的真面目也是有点不寒而栗。不过因为她素有数养才能忍着。

  这人的相貌奇丑简直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只见他脸上几道伤痕纵横交错就如十字路口的车轨一般。由于伤疤凹凸不平脸上的肌肉也因而扭曲变形令人一看就觉得恐怖不敢再多看一眼。

  杨婉初时还有几分怀疑他是褚云峰的此际见了他的“尊容”当然知道不是了。同时杨婉也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蒙面的缘故了。“他是恐怕吓慌了别人还不仅仅是因为不愿意让阳坚白知道吧?”杨婉心想。

  阿盖给他一掌推开呆了一呆讷讷说道:“对不住我我不知道……我们蒙古人交朋友是、是这样的……”他拙于言语不知如何才能表示心中的歉意。

  原来阿盖心地单纯在他的想法是:“我和他做了朋友岂能连他的相貌是怎么样都不知道。对敌人或需遮瞒对朋友应该可以剖心相见何况面目呢?”草原上的牧民最重友谊朋友之间是什么都可以坦白的。是以阿盖一时高兴忘形根据自己的想法不觉就把他的面巾揭了下来。

  “蒙面人”苦笑道:“我不怪你。其实我又何必自惭形秽呢?我这个模样并非生来的但既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给人看看又有何妨?阿盖你害怕我吗?”

  阿盖坦然说道:“你面貌丑陋心地很好。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会怕你?”

  “蒙面人”仰大大笑朗声吟道:“宋玉潘安何足道人间难得热心肠你不嫌我丑陋我很高兴!”

  阿盖不懂诗意见他高兴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也就跟着他傻里傻气地说道:“你不怪我我也是很高兴啊!”

  杨婉却在心里想道:“这人的本来面目一定是个美少年他这两句诗虽然好似毫不在乎容貌其实却是耿耿于怀的。他自慰自解也正就是自嘲自伤啊!”

  “蒙面人”接着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但世人多是以貌取人像你们这样不怕我相貌奇丑的恐怕不多。我还是只好做蒙面人吧。”说罢又蒙上了黑面巾长笑声中飘然而去。

  **公主笑道:“我只道镇国王子是天下第一丑汉谁知道还有相貌比他更丑的。不过这人倒也真有意思。但他武功这样高却不知怎的会给人伤成这个模样?”

  杨婉道:“这就叫做一山还有一山高了。”**公主道:“但伤他的人一定是个坏人坏人有这样高的本领可就不是好事了。”杨婉点了点头道:“公主说得不错。”蓦地想起了李思南来如今她已知道阳坚白是金国国师阳天雷的侄子而阳坚白就是那晚去暗算李思南的人。

  杨婉禁不住想道:“要害南哥的坏人可真不少有淳于周和屠龙又有阳天雷叔侄这些人都是武功极为高强的。他此去飞龙山又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虽说有孟大侠暗中保护他怕也是凶多吉少。”

  想至此处杨婉恨不得插翼飞到飞龙山纵然帮不了李思南的大忙也可与他分担祸福。当下说道:“天已大亮我也应该走了。你们先去琅玛山在屠凤的山寨安顿下来我再回来看你们。”**公主道:“但愿你早日见着李公子替我问候一声。”两人依依不舍而别。

  杨婉独自赶路越往北走行人越少。杨婉心想:“听那蒙面人所说昨晚孟明霞碰上阳坚白这厮而助她打败阳坚白十九是褚云峰。此事若然是真这可真是出人意外了。不知他们会不会一路同行。褚云峰是友是敌尚未分明。不过我倒是希望如那蒙面人所说褚云峰是个好人”原来在杨婉的内心深处多少对孟明霞还是有点猜忌因此她希望褚云峰是个好人希望他们一路同行会生情意。

  这日天气奇寒下了一场大雪杨婉独自前行但见一片白茫茫的雪景。雪地上连野兽的足印也没一个。杨婉心想:“他们恐怕不是到飞龙山的了不过他们若是同行的话我却是不怕碰见孟明霞了。”

  杨婉哪里知道孟明霞也正是在找寻她孟明霞渴望与她相见的心情比她更甚。

  且说那晚孟明霞与褚云峰从贺九公家里逃出来褚云峰给她治好了伤不待天明便即赶路。

  褚云峰是个精明干练的人料想阳坚白和贺九公一定还有党羽这次吃了亏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孟明霞伤虽好了武功尚未完全恢复还是小心为上。因此不走大路选了一条比较荒僻的山路行走避免给敌方现行踪。

  时节虽是春初封山的冰雪尚未溶解大路上都是行人稀少何况山间僻道更是没有行人了。

  两人性情相近一路同行不知不觉便似多年相识的朋友一般毫无拘束了。

  褚云峰见孟明霞不时地察看地上有无行人足迹若有所思不禁问道:“孟姑娘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孟明霞道:“我在找寻一位朋友她就是那晚高呼捉奸细的那个‘小喽罗兵’。”

  褚云峰笑道:“对你说过这个小喽兵就是李思南的未婚妻子是么?那晚我在林中套取屠龙的秘密给她误会了。我也希望能够见着她向她解释呢。”

  孟明霞道:“她多半是到飞龙山找李思南去的我担心她单身一人倘若碰上了阳坚白这班人可是很不妙啊!咱们现在走小路恐怕难以与她相遇。”

  褚云峰笑道:“阳坚白要的是像你一样标致的花姑娘那位杨姑娘若然还是小喽兵的打扮保管没有危险。”

  孟明霞嗔道:“你不知我心里多么着急你却和我说笑她孤身一人纵然没有危险我也是得见着她才能安心。”

  褚云峰道:“既然她是到飞龙山的迟早总会见着现在急也没用。你和那位杨姑娘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这一问勾起了孟明霞的心事暗自想道:“你只知她对你有所误会却不知她对我误会更深。她为我而离开山寨若果在路上有甚意外叫我如何对得住李思南?”但因不便细说其中原委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褚云峰赞道:“孟姑娘你对朋友真是热心!”孟明霞嫣然一笑说道:“你不也是一样吗?这欢若不是有你暗中相助我此刻哪里还能够和你同行恐怕早已给阳坚白捉去了。”

  褚云峰心里甜丝丝的笑道:“你又来和我客气了嗯又下雪啦你冷不冷?”

  孟明霞笑道:“你当我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么我在江南难得看见这样的雪景就是再冷又有何妨?嗯你看这山上到处是雪树银花俨如琉璃世界真是美极了美极了咦你怎么倒好像不大欣赏莫非你也有什么心事么?”

  褚云峰道:“我在北方长大这样的雪景从小就看惯了。我从未到过江南对你们江南的风景倒是心向往之呢!”接着摇头晃脑地念道:“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孟明霞给他逗得越忍俊不禁“噗嗤”笑道:“瞧不出你倒是读了满肚子文章。”

  褚云峰道:“我读书不多可是前人赞美江南风物的诗文却太多了只要随便翻翻都可以找到。现在是二月中旬再过半个月就是暮春时节了在这里看得见的只有梅花鸟儿么更是连丑乌鸦都躲到巢里莫说群莺乱飞了。我读到的前人描写江南风景的文章却不知几时才能够亲自到江南看看看看那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美景。”

  孟明霞笑道:“这还不容易你来我家里做客人吧我可以给你作向导带你游遍江南!”

  褚云峰道:“真的么那么我先谢谢你了但盼这一天能够早日来到。”孟明霞听出他话中有话不禁杏脸晕红。

  褚云峰笑道:“你又在想什么心事了么?”孟明霞道:“我只是记挂着扬姑娘我的心事已经对你说了哪还有什么心事了。倒是你的心事还未对我说呢。”

  褚云峰心弦颤动几乎忍不住就要对她倾吐心事。但他们相识毕竟只有几天孟明霞虽说是落落大方总也还有少女的矜持孟明霞既然没有表露心事褚云峰自也不敢冒昧。当下定了定神笑道:“我是有一桩心事就不知你能不能帮我的忙?”

  孟明霞心头鹿撞说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褚云峰道:“我想请你们父女帮忙打听一个人。”

  孟明霞想不到他说的也是寻人之事心头方始平静下来可也有点失望当下问道:“你要打听的是什么人?”

  褚云峰道:“我有一位师叔失踪差不多二十年了听说是逃到江南去的一直没有消息。师父在同门之中与他最为要好极为挂念。令尊是名满天下的江南大侠交游厂阔江南的武林人物令尊一定极为熟悉是以我想问你打听打听。”

  孟明霞道:“你这位师叔叫什么名字?”

  褚云峰道:“师父这一辈都是以‘天’字排行四师叔姓耿名天风。”

  孟明霞沉吟半晌说逼:“耿天风这名字我可没有听过。”

  褚云峰道:“或许他已用了化名。不过俗语说得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耿师叔的本领是一拿一的高手他到了江南除非从未露过半点武功否则总会有人知道。令尊是江南的武林泰斗江南的武林人士若然现有外来高手想必也会告诉他吧。孟姑娘你从这方面回想一下是否听过有这样的人物?”

  孟明霞道:“北方避难来的高手倒是有好几个但他们的来历爹爹都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似乎和你说的这位帅叔都不符合。”当下说出那几个人的姓名、来历、年岁、派别果然都不是耿天风。

  孟明霞道:“而且我爹爹和你师叔相识你这位师叔失踪之事想必他也曾得知。若是得到什么风声或是碰上可疑的人物他一定会亲自去查个水落石出可是他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这件事情。”

  褚云峰道:“耿师叔当年何故失踪家师也从未和我谈过。我只知道他出道未久便失踪了。此事令尊不知亦有可能。不过你也说得有理令尊至少是见过我这一门派的功夫的倘若他现江南有这样一位外来高手定会去查访的即使查访不到也会引以为奇告诉家师的。既然令尊从未提过想必这位耿师叔不是隐姓埋名就是已经不在人间了。”

  孟明霞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忽地问道:“昨晚你与阳坚白这厮交手池和你对了一掌很是吃惊当你好像嘲笑他的一种功夫练得尚未到家你说的是三个字其时我正受贺九公的暗算听得不大仔细是不是叫做天、天雷功?”

  褚云峰道:“不错你说得一个字都没错呀是叫做天雷功。这是本门绝技之一与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异曲同功练得成功的人如是极少。”

  孟明霞道:“名叫天雷功是不是阳天雷创的?”

  褚云峰道:“不是这是本门始祖所创本门号称剑掌双绝但最重视的还是掌上的天雷功。家师四个同门之中以阳天雷练得最好师祖认为他可以胜过前人因此才立他为掌门弟子的。恰好他那一辈以‘天’字排行他的‘天雷功’最好就索性赐他以‘大雷’为名这对他本是殊荣但想不到祖师对他期望如是之殷他却非但不能光大门户反而做出了欺师灭祖、卖国求荣之事家师常说好在师祖死得早不知阳无雷后来变得如此否则他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孟明霞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阳天雷武功再高也未必就能如心所愿。你的师父不会放过他我的爹爹也不会放过他的。”

  褚云峰道:“你说得不错阳天雷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的。不过家师却想亲自清理门户是以必须找得四师叔联手才行。”武林规矩清理门户只能是本派中人联手不能邀请外人帮忙的。

  孟明霞道:“咱们暂且不谈阳天雷之事云峰我倒是想再看一看你的天雷功。”

  褚云峰道:“我的天雷功不过才有七成火候昨晚对付阳坚白这厮是不得已才使出来的何必还要我献拙呢?”

  孟明霞道:“你不必客气了演给我看看吧请你打这棵大树试试。”

  褚云峰笑道:“既然小姐有命那我只好献丑了。”当下挥掌划了一道圆弧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一掌击下。那棵大树纹丝不动但过了一会只听得喀喇喀喇一片声响树上的数十枝树枝尽都折断。树叶本来是早已落尽的此时只剩一棵光秃秃的树干!

  褚云峰道:“若是家师用这天雷功一掌可以劈倒大树我的功夫差得太远了。”孟明霞心想阳天雷的功夫还在他的师父之上不禁骇然。

  褚云峰觉得有点奇怪问道:“明霞何以你对天雷功这样感到兴趣?”

  孟明霞若有所思半晌说道:“不错不错。招式和功夫都是一样确是天雷功无疑了。”

  褚云峰诧道:“你说什么?”

  孟明霞道:“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会使天雷功。”

  褚云峰连忙问道:“是什么人?”

  孟明霞道:“这人是我在四年的碰上的当时他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当然不是你的四师叔。不过他既然会使天雷功说不定是你四师叔的门人。”

  褚云峰大喜道:“真的么你怎样碰上他的事情经过如何快说给我听听!”

  一幕往事翻上心头。四年前孟明霞年方十七家传武艺刚刚练成。

  这一年她父亲孟少刚到北方会友因为孟明霞本领尚浅深入敌后恐有意外是以没有带她同行。

  孟少刚有个堂姊远嫁川西丈夫是有名的川西大侠严声涛有个女儿名唤严烷拜峨嵋派的无相神尼为师年纪比孟明霞大两岁已经学成出师待字闺中。

  孟少刚恐女儿在家寂寞就叫她到川西探亲也好见见这位从未见过面的表姊。正是:

  探亲有奇遇姻缘一线牵。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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