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姊姊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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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悄悄停了。

  锦衣公子主仆两人,来时突兀,去时利落。

  沐东望着两背影,那言语尚在心头,有些吃惊:周郎?此人虽不难看,但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美姿容吧……美周郎就长成这样?良久,他才想到此周喁应该不是彼周郎。

  “公子!女郎!”郑掌柜重新陪上招牌笑容:“适才那周三公子,乃是诸暨望族出身,小人我实在是……还请赎罪!还有,过两日小店会有一批货到,小人可承诺,您们到时再来,零买也无需再加那两成!”

  “行啊!那便过两日再来!”沐东笑笑,见身后一行人俱都对郑掌柜面色不善,心下暗自摇头:商人重利,自是嫌贫爱富,而崇尚和气生财,又得圆滑世故,其实郑掌柜的表现算是很寻常了!咱们自己现在也是商人呐!随之,他转向祖郎和凌操问道:“没受伤吧!”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抱拳一礼道:“谢公子!郎(操)没受伤!”

  哟?沐东嘴角一抽,头回见凌操这小屁孩儿给施礼呢!难道传了两个大招,便折服了凌操不成?

  回到王冲家门口,恰好,张进几人带了武器正往外行来,见到沐东几人,张进有如释重负之色,笑道:“公子回来了!”

  不说祖郎和凌操兴致冲冲,和张进说起了之前的小冲突,也不说张进听完后,看沐东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异样。

  王冲的热情一如既往,弄得沐东不知是否古人都很好客,反正他颇有点不好意思。

  牧玥从锦行回来后,似乎一直在想着心事,与她打招呼或是找话题,皆无半分兴趣。

  饭后,她拉着沐东,避过众人,很是郑重的说道:“小弟,姊姊给你说,虽然你不同寻常童子,多有常人无法理解之能,但是,咱们本事要用在正道上,不能走邪路!”

  “姊姊,你是说我给他们教那绝招么?”沐东一笑,颇不理解女孩儿的郑重其事。

  “小弟!我给你说正经的!”牧玥明眸一瞪:“你现在想想,适才若是真把那周公子伤着了,然后起了大怨,能善了吗?咱们惹得起么?”

  “呃!”沐东一想,还确是大意了,本来用了言语挤兑住那三公子,而若诊如女孩儿所说之可能,的确得前功尽弃,弄不好还会祸及自身,不过惹不惹得起……好吧,现在是惹不起!

  “还有!”牧玥目光愈加严肃:“我问你,你昨日为何要作那样的诗?”

  “哪样的诗啊?”沐东有点蒙:“呃!你是说,我给算命神仙说那些话吧!嗨!那都是胡诌之言,也没啥具体所指,算不上邪——”未及说完,便见牧玥面上起了怒色,沐东一凛,只听牧玥质问道:“还想瞒着姊姊?还不知错么?”

  “没……没瞒你什么啊……”沐东有点气短,难道……灵魂的秘密,他肯定是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即便表现出了非凡之处,也不至于被猜到真相吧……不对!说的是诗!不经意转头,看到牧玥把目光扫向屋外……祖郎!顷刻,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说这个?哈哈!祖郎这个小细作!哼!

  “你不用看阿郎,是我骗他写出来的!”牧玥眸光似剑:“这下没话说啦?错了没?”

  “嗯!错了错了!”沐东立即泛起笑意,连连点头道:“小弟以后啥都不瞒着姊姊!”

  “小弟!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为何——为何要撺掇人去做不伦之事?”

  “撺掇?算不上吧!孙仲台那么大一成年人,他自己能不明是非么?会听别人随意说说就真去干那傻事?诶!我这不是想着还人情嘛!”

  “切!你还有理?还是还人情?你知不知道,那个叫什么的、孙仲台要真在你撺掇下,作下了那般恶事,被人发现之后,会丢掉性命的!不仅如此,还会害死那吴夫人!”

  “不会吧!他们俩不说,谁能知晓?”沐东眨眨眼,心头一亮:据说大吴夫人早逝,在他久远的记忆中,也无孙强此人之印象,难道这……会是真相?

  “天知晓、地知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再说就孙仲台那容貌,明明就是个罗刹儿,要是他们俩生了小孩儿,能像那个孙将军么?还能不被人发现?”牧玥出口得颇有些艰难,面上有一片淡淡羞红。

  咦!牧玥懂得挺多啊!还生小孩儿……猛然,沐东一阵哆嗦,那孙仲谋碧眼紫髯,但以孙文台和吴夫人的容貌观之,他俩的小儿长成那样……按理说绝无可能啊……难道真是孙强的种?横竖,他作不作那首小诗给孙强,孙强也一定是去做过了那不伦之事!

  哈哈哈!如果之前有过犹豫,那么此时,沐东心里就再无一丝疙瘩。

  “嗨!我给你扯这个干什么!”牧玥一跺脚,稍顿,散去面上红晕,重又谆谆而道:“小弟,咱们要知是非、明善恶、识恩义,就冲当日,那孙将军于咱们有不杀之恩,咱也不该对他家人起坏心思啊!”

  不杀之恩?沐东不以为然,他又不是反贼,被妄杀是别人罔顾法纪,被放过才是理所当然,而且,他那日可是真真发现了孙文台有过杀意,哼!那是仇!要说所谓不杀之恩,不过是民对官的奴性罢了!

  当然,他没再理论,等假以时日,改变了女孩儿某些理念……或者,连理念都无须改变,各人有各人想法,只要用心护着不使其吃亏,女孩儿不丢失善良本真反倒更好。

  沐东听着教诲不住称是,看着很是认真严肃,但心里已做好打算:以后办某些事儿得避开牧玥,还得给祖郎他们作些交代,该说不该说一定要分清楚。

  次日醒来,彻底作别了这场秋雨,当红日初升,沐东一行谢别王冲,踏上了返程。

  远天,有大雁成行,自北方而来,正值秋高气爽,惬意油然而生。

  回到柏树村,各人自去忙活了,祖丰迎上道:“公子累了吧!此行可还称心?”

  沐东摇摇头,笑着道:“钱塘大潮,的确是天下奇观!”言罢,目光投向祖丰身边三男一女四小孩儿,看着都有些拘谨,明显营养不良,年岁和十岁的大丫相仿。

  “见过公子!见过女郎!”几个小孩儿在祖丰示意下,都恭谨行礼。

  “嗯!无需多礼!”许是颠簸劳顿,牧玥疲色很浓,说话心不在焉,语声有气无力,勉强笑笑,便回了自个儿房中。

  不多时,祖丰屏退了几个小孩儿,在屋中坐定,正声道:

  “吴郡之地,远不似中原灾害不断,虽然四下也时有战乱,但大都限于局地,无伤根本,民众皆能不愁吃穿,孤儿不太好收!特别是年岁较小又资质不错的,更为少见,我想抽时间回老家一趟,在陵阳和黟山一带指定会比这里好办。”

  沐东点头:祖丰办事深得他心,培养人确然要着重年龄,若是年岁大的,不仅培养前景有限,而且想法会更多,他不一定能压得住,自然不敢轻易把身家安全交出去,而且,等他真正要大起用人之时,年龄大了的,都已成家立业,当侍卫便不合适了。

  蓦然,他心中一动:黟山不就是黄山么?而祖丰老家一带,不正是出丹阳精兵的地方么?这吴郡之地,大族林立,以他一个毫无根基之人,想要在此有所发展,注定是希望不大,或者应该去丹阳看看,十年大计也可以做些变动。

  “丰兄,你们那里也种茶对吧?”见祖丰点头,沐东道:“你回老家多买上一些山地,开春种上茶苗,明后年,把咱们的制茶技术传过去,最好在那里也扎个根!”

  “好!”祖丰略一思索,笑问道:“公子对欲培养的护卫人数,做何打算?”

  “当然越多越好了!”话语脱口而出,沐东才发觉不妥,不过,想要做些事情,也注定不能对所有人都藏着掖着,随即,他哂然一笑道:

  “丰兄,一些事儿若咱们现在谈,有些言之过早,我只能告诉你,茶叶只是我初步计划,等三五年见成效之后,接下来十年,便是其它产业遍地开花之时,需用的人很多,当然,你得做一些安排,不让官府找上麻烦,至于其他,待十年之后,咱们再作深谈,如何?”

  沐东很自信:祖丰不是单纯的粗人,指定早已品出些什么,虽然谈不上品出了他的长远之谋,但以他的童年之不凡,日后成就谁又能预料,因此,祖丰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卖他的,并且他也看出,祖丰很可能私下已给祖郎作了某些交代,否则祖郎对他的态度不会那么恭敬。

  “那好!最近我先给新收的几个小子打些基础,然后便出发!”祖丰起身,一抚额头又道:“那个小女孩儿,是我在余杭城奴行里,见她挺灵性,容貌也挺清秀,我寻思给玥娘妹子得凑上一双使女,便买下来了!”

  “公子!公子!”突起大丫的急呼:“女郎她生病了,疼得很厉害!”

  “什么?走!我去看看!”沐东大急,小身板一蹦而起,待发现祖丰还在,忙又道:“丰兄,你马上安排人把董郎中给请来!”

  少时,到牧玥房中,女孩儿正紧紧按住小腹,疼得脸色发青,见此情状,沐东焦急不已,正心疼中,他伸手一探,猛然,心头一动:那位置……十三四岁女孩儿的病症……

  多半不出他猜测:牧玥长大了!开始从女孩儿向女人转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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