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鹿死谁手。 第二十六章【男儿膝下没黄金那是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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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旁坐壁上观的张养浩听到老人的话后,稍微犹豫了下,便朝着秦鱼蛮走了过去,在秦家累死累活了十多年,除了信奉大树底下好乘凉外,更多的是得到秦氏一族的认可,毕竟,在秦老爷子和原配大房死后,剩下的小辈们,多半由身边老人所生,血浓于水,既然她的儿子没有办法掌权,那就应该帮自己的孙子争取,这点,在秦家已经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了,甚至有些众所周知,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适当得理由借题挥,而这次,恰好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鱼蛮,我知道你能打,可既然你二奶奶要你跪下也是一片好心,不然西藏那件事,虽然一时半会不会出现什么负面影响,可以后就说不准了。”张养浩着秦鱼蛮微笑道,似乎就像是在描叙着一件平常的不的了的事情,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让人看出他嘴边的假仁假义,在接触到秦鱼蛮肩膀的时候,双手猛然用力,希望在一回合内让秦鱼蛮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下跪不起。

  看到张养浩不怀好意的走过来时,秦鱼蛮环顾四周,笑道,“我自认为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让我下跪,办不到,而且这是秦家,也由不得你一个外人来主持公道,“滥用私刑”,啧啧,多么熟悉的四个字啊,没想到崇尚以理服人的秦家二奶奶也会来这一套。”

  秦鱼蛮除了在秦北鸣入土为安以后回到北京的那个晚上外,就没给别人下过跪,也许会有人觉得双腿一松,膝盖着地这个动作很简单,甚至觉得放弃一点点面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不是那些废物讨好女孩子的把戏,这是一个男人彻底绝望时唯一还可以赌出去的东西,它代表的并不是自尊,是整个的自己,男儿膝下没黄金那是扯淡,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尊严与底线都肆意践踏的话,那活着,就像是一条狗,落魄四方。

  听到秦鱼蛮说出“滥用私刑”四个字后,秦南平便显得有点激动,朝着端起杯茶一饮而尽的奶奶火上加油道,“看来鱼蛮是并不打算承认错误,就连***训诫都觉得可有可无,就算另有内情,身为长辈,让他跪下,也是应该的,天地君亲师,可并不是说着玩的。”

  老人放下茶杯,看着一脸倔强却死不认错的秦鱼蛮,厉声说,“还需要我强调第二次吗?”

  说完,向张养浩打了个眼色,示意下手,而秦鱼蛮的三个叔伯婶娘却都没有任何表示,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自顾自的闲聊看报,利益能使一个美好团结的大家庭,土崩瓦解。

  张养浩看到老人的眼色后,便朝着秦鱼蛮走了过去,他并不是如同表面上的文质彬彬,沉浸于咏春这类刚柔拳法近二十年,与大院里一号尖刀兵对垒都能不落下风,何况是眼前这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后辈。

  对他而言,无异于狮子搏兔,即使撕破脸皮,也在所不及,从他进入秦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贴上符号,一荣共荣,一损共损,而这恰好就是老人对他的最后考验,迈过这个坎,就不再是自己人中外人,迈不过去的话,则前功尽弃,虽然自己的姐姐嫁入秦家,可亲情在利益面前,永远太过于苍白,除了少数一些还没被社会这个大染缸彻底泯灭心性的人,多半不懂得亲情的可贵。

  秦鱼蛮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一片清明,没什么比生于亲友间的逼宫更让他伤心,脑海中闪过秦北鸣信中的最后一句,“善待你的亲人。”内心纠结不堪,不知所措,硬抗住张养浩的两记铁拳,傲然不动。

  在秦鱼蛮接下他朝肩膀猛砸下去的拳头后还没有露出出一丝痛苦后,张养浩内心甚至有些震撼,和他交过手的人,就会清楚,他这两拳孕育出来的力度,收敛起心神,再次蓄力而,而这次的目标则是秦绪眼神所指的背部,双拳起,如炸雷突响,力劈华山。

  “啊……”一声尖叫的声音响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前一分钟还完好无事的张养浩痛苦倒地,而秦鱼蛮则依然千斤不动,傲然而立,神色逐渐冰冷。

  看到张养浩倒地痛呼时,秦南平的母亲走了上前,扶起满脸痛苦的弟弟,慌忙问道,“怎么了?养浩。”

  张养浩没有说话,伸出双拳,苦苦沉浸了咏春拳二十年,一直引以为豪的双手红肿硕大,连带望向秦鱼蛮的表情也是心有余悸,内劲,这玩意,也只是听过自己那个一把年纪的父亲说过,他一直不以为然,没想到,顺风顺水了那么多年,到最后一步,却阴沟里翻了船。

  坐在红木椅子上的老人没有说话,虽然她不清楚秦鱼蛮为什么能在接下张养浩双拳后还能把他震伤,可事情既然开了个头,也得有个交代,不然中间所做的一切无异于前功尽弃,随既顿了顿,说道,“跪下,然后给养浩道歉,不然,以后你就别姓秦”。

  声音不大,却响彻整个大厅,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秦鱼蛮的身上,等待着他接下的退步。

  秦鱼蛮从张养浩蓄力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从手势的轨迹上洞察到他的下手之处,逼不得已下,自能绷紧身体,避免受伤,八极拳,贴山靠,本来就是一种刚猛霸道的内家拳法,敌越强也就越刚猛,所以这也算是张养浩自找的,可秦鱼蛮没想到的是,眼前老人居然为了个外人闹到这种地步,让他始料未及。

  “我父亲的孙子,我的儿子,不姓秦难道姓张?还是跟你姓陈?二妈。”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从门口走进一个大约五十岁的男人,意气风,锋芒毕露。

  当看到秦中正的时候,原本还喧闹不停的局面噶然而止,椅子上的老人面色铁青道,“你知道他在西藏闹出了多大的事情吗,而且刚刚还不知悔改的把养浩打伤,这样的人,你还护着他,中正啊,我这是在给你管儿子,给北鸣教孙子。”

  秦鱼蛮没有说话,依然不言不语,脸上的表情不温不火,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就是打了个大校吗,这件事昨天晚上郭伯伯和高伯伯就已经打了电话过来说了,可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夸奖他懂得分寸,鱼蛮刚回家,你们就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摸样,说出去不怕被人说我们秦家的人都不懂得事非黑白?”秦中正说完,也不等其他人插话,朝着秦鱼蛮咒骂道,“跟我去书房,今天的事情你做得太过火了。”便跟秦鱼蛮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留下的人,面面相觑,脸色阴沉。

  来到书房,秦中正还没等秦鱼蛮开口,就是一顿臭骂,大概骂了三十分钟后,拿起书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得瑟了,把人打成那样,你二奶奶也一把年纪了,既然她让你跪,你就跪个形式,何必惹她不高兴,这下可好,又得了个目无尊长的坏名声。”

  似乎是早有准备,秦鱼蛮冷漠道,“如果我真跪了,你就不会在外面看热闹那么久了吧,况且,他们要的是我认错,然后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给南平和秦绪以后铺路,对我而言反倒不利。”

  “今天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真不清楚你爷爷是怎么教你的,能退不退,一往直前的气魄可以学,可愣头青一样的钻牛角尖那就太愚蠢了,明天你就走,去上海,省得在我面前碍眼。”秦中正说完,从公事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朝秦鱼蛮丢了过去,又道,“滚吧,少让我再见到你,还嫌我帮你擦屁股的次数不够多吗,部队里的小打小闹,还不足以让你压制住家族里那群要托你下水的野心份子,这也是我给你的第一份考题。”

  秦鱼蛮听完,也没有含糊,收起桌子上的文件后便走了出去,关上门,望着没有星星月亮的天空,脑中闪过入伍以后赵老狐狸对他说过的那句话,“鱼蛮,当你走出部队的时候,就会明白,别人看得起看不起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是不是看得起自己,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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