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站不稳般,柏亚川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但是他还是站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柏亚林,脸色苍白,甚至连薄唇都有些哆嗦。
柏亚林依旧别着头,不去看他,但是通过他阴沉的侧脸,大地也能猜出——柏正泽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信。”柏亚川咬牙,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柏亚林的跟前,抓起了柏亚林的衣领,直视着他,不让他再逃避:“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亚林的脸上显出几丝隐忍来,他有些愧疚又有些怜悯的望着自己几近崩溃的弟弟,蹙着眉,薄唇轻启,但是话却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自己的弟弟依旧红着眼睛盯着他,他退无可退,却也无路可进。
“告诉他啊!”这个时候,自己的父亲开了口,声音冷漠,近似于无情,“你还要惯他惯到什么时候?”
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般的责怪。
柏亚林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卡在嗓子里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抱歉……我没能及时赶到……”
柏亚川抓着柏亚林的手猛然松开,一瞬间,全身上下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就要站不稳的倒下。
没能及时赶上……没能及时赶上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会赶不上呢?聂七,廖云轩,虞檬……不,不会的……柏亚川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疼痛无比。
“才两天!”柏亚川近似于绝望的看着柏亚林,眼睛通红:“云轩去后两天,我便拜托了你……我……我该跟他一起去才对……”
他满目沧桑的闭上了眼睛。
不,不对,云阳不是说过,廖云寂也跟着去了吗?廖云寂都在,怎么可能输的这么一塌糊涂?
“那廖云寂呢?虞檬呢?他们呢?”柏亚川近乎发狂的再次抓起柏亚林的肩膀,焦急无比的质问着。
柏亚林低下头,一向刚毅冷漠的侧脸,显出几丝于心不忍,余光扫过坐在一边的父亲柏正泽,柏正泽却依旧冷漠的注视着他。
他本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把这一切都告诉柏亚林,这太残忍了。
难道,要他可怜的弟弟,在一天里同时接受丧母外加失去最好的朋友和相欠最多的女人吗?
他不忍,可是父亲的表情却是那般强硬。
他知道,凡是父亲做的决定,没人改的了,捏紧了拳头,终是选择无奈的屈服了:“亚川,你先冷静一下……”
“你要我怎么冷静!”这声嘶喊,歇斯底里,他能透过弟弟湛黑的眼睛看出他内心的绝望,但是虽然他看到了,可却无能为力。
“说!”柏正泽一声掷地有声的“说”字,再次紧紧的逼迫着他说出真相,他有些后悔自己先回家了。
“他们不见了。”千想万想,也不曾想到,柏亚林给出的,竟是这样的答案。
不见了?什么意思?柏亚川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大脑一时间停止了所有的运作,好像瞬间不认识所有的汉字一样,不见这个字眼,居然可以这么费解。
柏亚林叹了一口气,蹙着眉,这件事对他来说,似乎也很费解,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最终开口道:“我也……总之,我赶到的时候,只找到了虞烟的哥哥虞檬,他精神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问他什么他什么也不说,三天后,终于说出一句话来。”
柏亚林说到这里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暗自叹了一声,才抬起头继续讲道:“三天后,面对我的疑问,他只给我了我一句话——‘不见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这句话的含义,可是再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肯再多说。”
不见了?柏亚川往后退了两步。
不见了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难道是所谓生死未卜,失踪了?开什么玩笑?若是放在古代,也许还会有一丁点儿的可信度,但是放到现代,那可真的是一丁丁点儿的可信度都没有了。
“那去找啊!”柏亚川大喊道。
真是可笑,既然人还活着,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而已,为什么不去找呢?你看,十几年前那么慌乱的情况下,不是一样能把走丢了的子璨妹妹找回来吗?没有可能,没有可能找不回他们三个成年人啊!
“你冷静一下。”柏亚林宽慰柏亚川道,“我找过了,我派了很多人去寻找,可是,包括聂正源在内,云轩,聂七,云寂,都了无音讯,在场的聂家人我也抓回来了,一一审问。”
聂正源也不见了?
柏亚川心中一惊,再次抬头望向他的兄长,急切的问道:“可审问到了什么?”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柏亚林的软肋,柏亚林的俊脸上再次显出几丝为难的神情来,似乎并不想开口。
“你说啊!”这次,逼迫他的不再是父亲柏正泽,而是柏亚川本人。
柏亚川现在好害怕柏亚林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他这个比钢铁还强硬的哥哥不说话,代表着什么。
——能让一个钢铁般强硬的男人闭嘴不忍心去言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
“聂正源劫走了聂七,并且让他的一个手下——一个变态的药剂学家研制出一种可以让人神志不清,混乱思维的药物,给聂七注射下了。”柏亚林不肯开口,莫雪儿便接着将她大哥不忍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她少女独特的空灵的声音此刻显得是那么的冷清,这个少女,像极了一个冰冷没有感情的洋娃娃,漂亮,却不食人间烟火。
“然后,廖云轩和廖云寂等人却是寻找到了聂正源藏身之处,并且打算一举攻入,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聂正源碉堡防线最后一线等着他们的是,丧失理智的聂七。”平静的声音,像是在念书一般把这个故事复述下来。
聂正源那厮丧心病狂的疯子,居然用这种方法对付那只小狐狸……柏亚川暗自捏紧了拳头。
“他们在哪里大打出手,具体情况没人知道——不,也许虞檬知道,但是他现在精神受创,什么也不肯说……总而言之,最后哪里发生了一场极其剧烈的大爆炸,按理来说在爆炸中心的聂七,廖云轩,廖云寂,聂正源,虞檬都不会存活,不过让人诧异的是虞檬居然活下来了……”
“别说了!”一声愤怒的嘶吼,打断了这空灵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声,看着柏亚川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的脸,柏亚林心中一阵的不忍,忍不住厉声呵斥,打断了莫雪儿的叙述。
柏亚川现在,整个人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像极了他从废墟里拉出来的虞檬,那个时候,虞檬也是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是这样呆呆的看着前方,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理睬……
“既然虞檬能活下来,也许,云轩他们也能逃过一劫……”柏亚林试图安慰下自己的弟弟。
“笑话,虞檬能逃出来,大抵是因为最后那三个人把他推出来了,远离了爆炸中心。”坐在沙发上抿着茶的柏正泽冷哼一声,语气里面充满了不屑,“什么失踪,什么不见了,不全是自欺欺人吗?“
柏正泽的嘴角带上了几丝冷笑,双眼冰冷的看着站在一般几近崩溃的柏亚川和满目心痛的柏亚林,毫不留情的开口扔下最后一颗炸药来:“之所以找不到尸首,不过是爆炸中心太猛烈……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罢了。”
柏亚林一直以来不忍心说出来的话,被自己父亲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一时之间,让他也有些恼怒。
“父亲!”带着些哀求的喊了他一声,暗自握紧了拳头。
“怎么?”柏正泽这话的尾音不断的提高:“难道我说错了?”
是的,他说的没错,所谓的失踪了,不见了,找不到人了,生死未卜,都不过是尸骨无存的一个委婉的说话,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
但是,这样冷血无情的将所有的伪装全部点破,将所有赤|裸裸的真相一并摆出……
对方,可是他的亲侄子呀!
“你以为我是在刺激他?”面对柏亚林握紧的拳头,柏正泽有些火了,再次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会不为他着想!”
柏正泽愤怒的真起身来,指着柏亚川,眼睛却是愤怒的在盯着柏亚林,呵斥道:“但是你看看,你看看他都多大了!还在做着什么梦?不损失一兵一卒,不牺牲掉一个人,就能把聂正源给推到!手不染鲜血,不沾杀戮,就能稳住大局?”
他冷哼了一声,将头扭过来,看着柏亚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口里说的哪些,根本不是现实,那是白日做梦!”
“聂正源是谁?聂家百年的老字号,你以为你们几个乳臭味干的臭小子搞个联营就能推到?柏聂楚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久了?你们这些臭小子才活了多长时间?”柏正泽痛心疾首的望着自己的侄子,发出了最后一声质问。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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