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茶室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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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说建校的创始人是个很位很慈心的太太,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跟她结识”,老太太显然对希望小学背后的大善人很感兴趣,嘴角含笑说道。

  叶轻蕴也说要帮她留意,但心里却知道,叶家在枝州的背景盘根错节,与哪个世家多多少少都有牵连,但从未听说谁在慈善上这样尽心尽力,那大概就是因为对方想要可以隐瞒身份了。

  他又说起父母回程的时间,“虽然每年父亲对那边的团年饭避之不及,但仍要做足礼数才回来。其他的就算了,只是大姑母,还有外公那里,不在那边过年,一定是要提前聚一聚的”

  老太太说:“这也是应该的,其实他们每年回来的日子都差不多,我心里虽然盼着,但到底谅解,说来回家谁不想啊?只怕他们心里比我更急”

  又扫了一眼许凉说:“轻蕴和他父亲从小就别扭,到时候你少不得要在里面周旋”

  许凉笑眯眯地说好。

  老太太瞧她气色实在好,像时时刻刻沐浴在霞光底下,肌肤像透着光一样,见了也跟着欢喜。

  想着以前为了维护他们之间的感情,叶轻蕴一在外面有了胡天胡地的苗头,就要押着他们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其实老太太心里未尝不知道,轻蕴的心思全然都扑在阿凉身上,他透出风声来给自己听,也不过想是两人回家之后,阿凉能时时伴在他身边。

  现在一切终于有了进展,瞧他们俩这恩爱模样,眼神纠缠,一见对方就忍不住要笑,真也算是了了老太太的一桩心事。

  晚饭是微娘亲自下厨做的,这几天大师傅回了老家,都由她掌勺。

  一听是微娘的手艺,许凉便似笑非笑地瞥了叶轻蕴一眼。

  微娘提倡养生,做药膳更是有祖传的秘方傍身。只是叶轻蕴偏闻不得中药味道,他爷爷在的时候,日日有药膳,他便视吃饭为上战场。

  许凉知道他的喜好,暗忖晚上肯定有温补的菜品,所以守株待兔,等着看他笑话。

  叶轻蕴眉毛一挑,觑了她一眼,没多说话,又转过去照常跟老太太谈笑,说这次实在人多繁忙,等哪天合适了,也把老人家带到岛上住几日。

  虽然知道自己身体经不住那样的长途飞行,但老太太感念他这份心意,仍笑着连声应好。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桌上却全是女性滋补的大菜,玫瑰猪蹄,归地烧羊肉,四物木耳汤,二黄鸡块,阿胶白肉汤。

  微娘一个劲地把盘子往她面前堆,许凉一下子傻眼了。闻到的不仅是各类中药味道,还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她眼神不善地逼向叶轻蕴,对方却装作很疼惜她的样子,给她盛了一碗木耳汤,端到面前,眼睛里笑意盎然,和蔼道:“在家里就别客气,这些都是微娘为了你辛辛苦苦忙活出来的,你不吃可对不起她一片劳累苦心”

  许凉不理他,虽然这么多药膳,一一吃下来肯定会腻,但微娘却是一片盛情。她先对微娘道了声辛苦,又谢过她之后,还了叶轻蕴一筷子,夹了一大块烧羊肉给他。

  本以为他会拒绝,但叶轻蕴却含笑吃下了。

  可他却没能笑多久,就听见微娘说:“哪儿就是我的功劳,还不是轻蕴怜惜阿凉身子弱,特意拜托我做给她的”

  许凉听了之后,皮笑肉不笑地将目光刺过去,“这么说,我可要多谢九哥了”

  叶轻蕴谦虚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许凉:哼,反正都要吃药膳,他就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将这些东西都推给她。可真是她贴心贴肺的好九哥啊!

  她暗地冷笑几声,面上却一脸温柔笑意,将那道玫瑰猪蹄推到他面前,“九哥,这一盘你就替我消受了吧。平时你不总说我笨得像猪,我可不忍心吃自己的同类”

  叶轻蕴想都没想,又将镶金边的菜盘原封不动地推回去,“不好意思,我也不吃我老婆的同类”

  老太太坐在上首,连饭都来不及吃,只顾着哈哈大笑。

  周围在一旁站着的小阿姨都在低头闷笑,笑声一直传到客厅里去,那儿的小阿姨们纷纷朝这边伸了伸脖子,但又实在不敢逾矩,便只能作罢。

  晚饭过后,老太太知道他们才回来,必定累了。两个孩子有心,陪着笑乐了一下午,她也知足了。于是晚饭后就催促他们回去好生休息。

  微娘送两人出了官邸,冬风正盛,许凉和叶轻蕴也不好让她一直相送,还未走到门口就让她折回去,免得受了风。

  两人相携着出了大门,许凉踌躇一会儿,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回家一趟。

  只因实在不想面对童湘母女。

  由于林雪禅那件事还未完全平息,现在当事人如同人间蒸发,无孔不入的记者都找不到人,于是便将视线同时落在童湘身上。

  只要童湘一出面,便有无数镜头相机围追堵截,她便只能整日躲在记者不敢进入的大院儿之内。

  可她完全不露面有利有弊,虽然耳边的确清净,但外面又开始盛传她做了亏心事,所以连出面为自己辩解一声都不敢。

  前两天爷爷才打过电话给她,让她近期内不要回家。可见童湘母女也不平静。

  此刻站在许家门外,许凉心里十足怅惘,轻轻呼了一口气,一团白雾便在前方空气里凝结了,再消散。

  叶轻蕴拉着她的手,正要离开,许家的大门却忽然开了,从里面踱出一个清瘦老人来。

  看见果然是他们,许叔岩笑得脸上的皱纹深了一些,背着两只手道:“料想这时候你们也该出来了,我估摸着时间,等着瞧我的宝贝孙女儿一眼”

  许久未见,许凉一听爷爷说话,喉咙便哽住了。

  她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许叔岩知道这是要哭了,赶紧摸了摸许凉的脑袋,问道:“阿凉这是怎么了?”

  然后扫了叶轻蕴一眼。

  瞧老头子开始护短,叶轻蕴只觉得哭笑不得,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却没多说什么。

  许凉擦了一下眼睛,才哽声道:“想爷爷了”

  许叔岩失笑道:“你又不是嫁出去了就成了别人家的,想爷爷了就多打电话过来,为了能和咱们家阿凉通上电话,我不去钓鱼喝茶,在家整日守着电话也成”

  这下子,许凉终于被逗笑了。

  许叔岩叹道:“你啊,怎么瞧着还跟十六七岁似的,小孩儿心性”

  许凉嗔道:“我可只在爷爷面前才这样”,接着又问道,“家里最近怎么样?”

  许叔岩摇摇头,说:“我人老了,你是知道的,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

  许凉点点头,知道家里并不平静,但老人家修养气度又不会多作评说,所以才半明半昧地这样说。

  “您不用去管那些,将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她想了一会儿,又提议说,“要不您跟我们一起住吧”

  叶轻蕴和许叔岩对视一眼,都无奈笑开了。

  哪有爷爷跟着孙女,孙女婿一起住的道理,电灯泡虽说老了点儿,但仍是电灯泡啊。

  叶家老太太这么喜欢他们回家,也从不轻易留他们住下来,就是这个道理。

  看他们都不说话,许凉才讪讪觉得自己出了个烂主意。

  许叔岩不忍心她又陷入苦思冥想,便说道:“好啦,爷爷在一切都好,你就不要挂念我了。瞧瞧我这身子骨,你就该放一万个心的”

  看时间不早,许叔岩催着他们早些回家休息。

  许凉站着不动,他又温声道:“阿凉,听话”

  她这才被叶轻蕴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许叔岩一直目送他们的身影遁入夜幕当中。叶轻蕴照顾着阿凉的步调,走得不快,只见他身姿洒脱,步态优雅豁达,又周到体贴,的确是个良人。

  他昏花的眼睛渐渐迷糊成另一个场景,当年阿凉的父母,也曾这样恩爱相守,那时候只觉得时光烂漫,岁月安好。

  可今天,一切都如转瞬即逝的梦境,不知不觉,连阿凉也这样大了。

  只盼着,上一代的孽缘,不会给下一代带来灾难。

  许叔岩回转屋中,只听见梁晚昕在客厅里,正一脸忐忑期待,同许若愚说着什么。

  “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梁晚昕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满心焦急地等着面前人的回答。只因为这几天童湘因为外面的流言,连门都不敢出。

  眼见着女儿最近一蹶不振,天天蓬头垢面地窝在房间里,不开灯,也不拉窗帘,只要见一点光,便烦躁不已。

  看她眼底一直见青,就知道恐怕晚上也失眠。只不过童湘自尊心太强,梁晚昕连问一句都不敢,只能在一旁担心着急。

  童湘和林雪禅之间的恩怨,她并不知道全部。只隐隐听说跟许凉有些牵扯。

  梁晚昕心里恨出血来,许凉跟他们母女两个简直八字不合。有她一掺和,事情保准要失控。

  只气她周围一有许若愚暗中看着,二有叶轻蕴护得滴水不漏。自己的女儿呢?从小吃尽苦头,总算在舞蹈界闯出一片天地,可如今眼睁睁地,又要毁于一旦,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除了去求许若愚,梁晚昕不知道自己还有其他什么门路可走。

  如今童湘堕落到连自己的演出也顾不上了,有个舞蹈剧要她去担当主演,她竟也不管不顾,俨然是连事业也要弃之不理的样子。

  梁晚昕知道她是怕一演出,便有记者过去风言风语。于是便想着,让许若愚带几个市委的官员去震场子,那便万事大吉,什么牛鬼蛇神也不敢轻易造次。

  童湘也可以趁机重新振作,她还有一片光明的前程!

  梁晚昕见许若愚兀自看文件,像没有听见似的,再次强撑着笑脸道:“我明白,你是为了前些日子我跟阿凉之间有些误会而不高兴,但终究是一家人。况且这里面也没有童湘的事,你差不多是看着她长大,难道就忍心她从此毁在那件事上头吗?”

  她越说越觉得女儿委屈,开始哭诉道,“虽说那个林雪禅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童湘也不会没理智到跟她有什么牵扯。如今她故意要把脏水泼到童湘身上,简直不让人活了呀!”

  梁晚昕越说声音越大,啼哭声直掀房顶,还用手不时锤着心口,大有伤心欲绝之势。

  “行了”,许若愚眉头都未皱一下,淡淡一句话,却让梁晚昕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她的哭声终于停止,许家的房顶算是保住了。

  “我会斟酌着请些人去”,许若愚终于松口道。

  梁晚昕面带喜色,多问一句:“会请哪些人,也不知道我认不认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怕她又开始聒噪,许若愚站起身,绕过梁晚昕,径直上了楼去了书房。

  叶轻蕴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几天没回来,公事便堆了起来。

  但他进办公室的头一件,就是让方誉把evelyn苏找过来,说有事要吩咐她去做。

  等公关部苏总监到了之后,叶轻蕴瞧了她一眼,“新年新气象,苏总监气色看起来不错”

  evelyn苏听后满心欢喜,毕竟总裁平时有一说一,得他多余一句话,简直难如登天。今日可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有心情谈笑,估计接下来他要吩咐的事,八成是件好事。

  只要总裁龙心大悦,那么底下人的人才有好日子过。

  等evelyn苏开门出去,果然满脸笑意。

  方誉实在好奇,便贴过去问道:“苏总监,什么好事儿让你乐成这样儿?”

  evelyn苏瞟他一眼,“方总助其他的倒没什么,只是这运气让人不服不行。早早儿地就是总裁身边的红人,我帮你乐这份运气呢!”

  方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立马如同十五的月亮那般圆满,“让苏总监这么替我费心,我倒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evelyn苏哼了一声,高跟鞋如同响起来的战鼓踏在地上,让人见了退避三舍。

  心里早把方誉骂了无数遍,呸,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第二天便有风声放出去,圣安要向华闻融资。

  一石激起千层浪,作为枝州商场巨头,华闻的每个举动都又可能造成经济动荡。头一个受到冲击的,便是颜氏。

  颜氏一直是华闻的最大供应商,因为其曾经对华闻有恩,再者颜家也是华闻股东,所以成为华闻最大供应商毋庸置疑。

  可以这样说,颜氏有一半的营业额,均来自华闻。

  但此次圣安要向华闻融资,在枝州开立国内最大的子公司,其价格质量,都在颜氏之上。

  这样一来,叶轻蕴换供应商的几率很大。

  颜氏秘书室里,隐隐约约总经理办公室一阵瓷片物什摔在地上的脆响,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各位秘书助理噤若寒蝉。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旁边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秘书室里窒息的氛围才稍稍有所缓解。

  秘书当中,资格最老的一位是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念着他在颜艺珠父亲掌管公司的老资历,不管人老还是少,都称他为陈叔。

  陈叔见惯大小姐的脾气,所以没那么提心吊胆,照常整理资料。

  他面前,只听两个小秘书正在讨论华闻换供应商的事。

  两人表情是又怕又好奇,偷偷讨论,一个对另一个说:“这次大小姐可气得不轻,要我说,只是风言风语而已,何必当真”

  “呵,要等华闻一切尘埃落定,咱们这一帮子人等着回家吃土吧”

  “叶轻蕴真这么狠?”

  “他狠不狠,全枝州人民都知道,你难道还不如那些十来岁的小孩子懂的事儿多?”

  “可咱大小姐也不是好惹的,华闻和圣安怎么回事还不一定呢。但我们颜氏却实打实是华闻的上游,大小姐完全可以中断对华闻的供应,看叶轻蕴上哪儿把产业链给补上!”

  “呵,说你猪脑袋,你立马就开始哼哼。你可别忘了,颜家也是华闻股东之一。华闻利益受损,大小姐可没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地步”

  陈叔无声一笑,轻轻摇了一下头,给颜家老爷子颜远航的特别护理发了一条短信。

  叶轻蕴终于度过忙碌时期,手头上的事物陆陆续续完结。这才有空陪陪许凉。

  这周末天气晴好,他本想带着许凉出去散步爬山。但陈东山打电话来,恰好今天严老爷子要出来晒太阳,他只好让许凉稍等一会儿,又约了夏清江出来看好戏。

  许凉正在家里笨手笨脚地剪窗花,她不是吃这碗饭的命,叶轻蕴在身后连手带剪刀地将她握住了,笑道:“行了,等会儿纸没剪准,把手给戳成莲蓬头了”

  “我有那么笨吗?”

  他叹一声:“明知故问么?”

  许凉刚要扭身跟他辩论,他却讨好似的在她脸颊边上亲了一下,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我那边只用一个小时就结束,到时候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他一转移话题,许凉便立刻顺着他的思路走。点头说好。

  许凉等了半天,他仍抱着自己不放,她身体微微扭动一下,叶轻蕴便轻柔地将唇贴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哎,你这人,说好了要走的?”,许凉嗔怪道。

  叶轻蕴“嗯”了一声,却黏着她不放,低声说:“你那天说你不怕水了,改天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怎么样?我们去日本好么?”

  许凉却笑道:“去什么日本,爸妈眼见着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不在家,恐怕他们会恼的”

  “他们难道就没有热恋的时候?”

  许凉在他怀里笑倒:“他们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他们,只怕不会饶你”

  叶轻蕴的怀抱稳稳托住她,“唔,到时候阿凉可要跟我同甘共苦”

  许凉轻轻推了他一下,“时间已经不早,你不会迟到吧?”

  叶轻蕴本来想着今天带她出去玩儿一整天可要白白浪费一个小时的光景,又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又短了一截,所以能缠磨一会儿是一会儿。

  直到实在夏清江打电话来催,叶轻蕴才放开她。

  许凉目送他上车离开,兀自笑了一下,剪刀在红纸上左游又拐,好不容易有了个迷糊形状。

  她将剪纸冲着窗外的阳光举起来,上面的形状,分明就是刚刚他们拥在一起的样子。

  许凉心里跟外面铺满阳光的天地一样,一派明亮。

  叶轻蕴到了一家日本茶室,进去问夏清江在哪个包厢,由侍者带着进到屋子里面。

  夏清江听见门响,就知道人来了。抬眼一看,果然是,便冲他亮了亮手腕上的表说:“难得,那么守时的人也迟到了还几分钟”

  房间里有地暖,叶轻蕴脱了外套坐在榻榻米上,睁眼说瞎话:“你的表坏了”

  夏清江正要说话,却被他一个眼神扫过来,改口道:“是,这表该住院了”,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实在不顶用,怎么他一个眼神话就不随大脑了呢?

  忍不下这口气,又说:“你这指鹿为马的本事可真是一绝,不知道骗过多少长辈,要不他们怎么个顶个地对你交口称赞?要我说,被骗得最深的,非疙瘩莫属”

  叶轻蕴喝了一口热茶,日本茶同中国的相比,总是少了些底蕴和绵长味道。

  夏清江看他只顾着品茶,嘴上说个不停:“现在她是被你越养越傻,难保你不是想弱化她智力,以后你想怎么骗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叶轻蕴将细瓷茶杯放在桌上,眼睛深不见底,对他说:“与你说的恰恰相反,以前我骗过她,但以后绝不会”

  因为骗她的滋味太难受了,像永远活在悬崖边上,怕真相忽地击中她,但那道后坐力却让自己跌到悬崖中去。

  夏清江隐约知道他的心境,未在说话。

  但旁边茶室,却有人进去了。

  叶轻蕴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一点,包厢内墙壁上挂着的屏幕显现出隔壁茶室的全貌。

  屏幕上的人,赫然是颜艺珠与一位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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