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单飞回头望望猛蹬自行车踏板的魏大浪,一脸崇敬地翘了一下大拇指:“怪逼。”
单飞的崇敬不是没有道理,魏大浪在某些方面确实算是个“怪逼”。
开运厨具是魏大浪开的一家厨具作坊,他很谦虚,总说自己开的是一家铁匠铺。刚开起来的时候,生意还算不错,里面整天传出电气焊的亮光和敲打铁板的叮当声。后来,生意就少了,因为他得罪了一个外号叫小蛤蟆的拾荒人员。那天半夜,魏大浪“酒渴”,起来倒水,猛然现小蛤蟆背着一只麻袋在门口瞅他。魏大浪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这是遭了贼,借着月光一看,果然,放在地上的那些酒瓶子不见了。魏大浪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直接将已经吓蒙了的小蛤蟆加工成了蛤蟆干。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道,从那以后魏大浪的噩梦就来了。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小蛤蟆挨了那一顿胖揍,彻底惦记上了魏大浪。
经过多次观察,小蛤蟆**清了魏大浪的“酒脾气”,那就是真正喝大了以后,嗓门高,身子软,三岁孩子都能摔他一个大马趴。
那天半夜,小蛤蟆又溜进了开运厨具,先是运走了三麻袋酒瓶子,然后坐在门槛上唱歌:“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头……”魏大浪在睡梦中翩然醒来,手搭凉棚,定睛一看,又是小蛤蟆,翻身起来,一声“小贼哪里走”还没喊利索,就被小蛤蟆的一块半头砖从床上砸到了床下。魏大浪捂着头上的一个大包,**继光要去堵枪眼那样,匍匐前进:“盗亦有道,盗亦有道……小贼,你坏了江湖规矩……”
魏大浪不这样说,小蛤蟆有可能放他一马,听他这样说,小蛤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怪叫一声,扛起魏大浪新买的一台氩弧焊就跑:“我让你开不成买卖!”魏大浪心如刀绞,长啸一声“我命休矣”,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直接背过气去。
那台氩弧焊堪称魏大浪的立命之器,没了氩弧焊,几乎等于一个家庭没了锅。
本以为小蛤蟆这次报了大仇,再也不会过来**扰,谁知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开运厨具这个“家”接连没了“筷子”、“菜刀”、“饭碗”、“油盐酱醋”……
魏大浪将铁匠铺关张之后,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哀叹“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表情悲怆如落难的孔圣人。
也许是看穿了世上的所有小人,魏大浪的**格从此变得彻底“怪逼”起来。
比如,前天他跟夏提香一起出门办事儿,事成之后,二人去一家饺子馆喝了不少酒,结了帐,魏大浪打车,先送下夏提香,然后指挥出租车继续前行。司机感觉此人貌似一个传说中的酒彪子,让他下车。魏大浪下车了,司机要车钱,魏大浪坐在地上,翻着眼珠子说:“我没钱给你,你打我,轻点儿,我喝多了。”司机没有动手,只是扒掉了他的西服,那件西服还是魏大浪临行前借德良的,不怎么合身。
一路讲着魏大浪的笑话,万杰的游戏厅就在眼前了。
元庆让司机停车,司机笑道:“小哥我不要钱了,我怕你也是老魏大哥。”
元庆丢给他十块钱,下了车,脸色十分难看:“大飞,以后再遇见这么嘴碎的彪子,直接‘砸货’。”
单飞回头的时候,那辆出租车已经不见了,司机刚才好像意识到自己遇到的是谁了。
在一条路口站了一会儿,胡金带着德良过来了:“万杰在唐风酒家喝酒。”
唐风酒家就在斜对面的一条丁字路口上。几个星期前,元庆和胡金来过这里,一是“踩点”,二是陪胡金过来跟老板谈判。胡金想要承包这家属于**经营的饭店,老板答应跟上级汇报一下,有可能..的话就包给胡金,因为饭店人浮于事,眼看就要开不下去了。
饭店门口冷冷清清,元庆冲那边扫了一眼,问胡金:“他们几个人?”
胡金说:“三个。万杰、大成,还有一个不认识。”
元庆点了点头:“让穆坤和他的人堵在门口,一会儿我跟大飞和德良进去,你带几个人跟在我们后面。”
胡金说:“咱俩一开始不应该露面。前面咱们铺垫的是袁民。”
元庆一笑:“我先跟他谈谈再动手,放心,不死人的话,‘帐’还是袁民的。”
胡金沉吟道:“这样也好……最好争取一次**让他沉底,连袁民的‘谱儿’他都不敢打。”
元庆点头:“但愿如此。”
德良回身冲穆坤打了一个响指,兴奋得两眼放光。元庆**了一把他的腰:“不要带家伙。”
德良说:“我带了两只拳头。”
胡金在一旁深情诡秘地笑:“把拳头弄脏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