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多大就谈恋爱啊?”王胖子的面来了,边吃边摆起了长辈的谱。也是,他与第一任妻子生的女儿好像跟小七差不多大,他也算是牛大大的平辈,所以摆长辈谱也是对的。
“唉,那个就别说了,您看完了,找到什么喜欢的没有?”小七很无语,现在承认不好,不承认也不好,纠结啊,忙转着话题。
“没有,可能经济不好,好东西人家都收起来,等行情呢”王胖子吸溜了一大口面,含糊的摇头说道。所以说王大大这人精明呢他首先是演员、后是商人,最后才是收藏家。可是人家会经营,三合为一了,让人不服不行。
小七刚吃了一半,说话给忘记了,看王胖子吃得香,忙又端起来,自己吃了一大口,“北京的炸酱面跟我们武汉的热干面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不,大人。”
小和大人不理她,他被拉着去吃过,完全不符合他老人家的审美观。小七对他做了一鬼脸,其实她固执的认为,其实炸酱面不如热干面
可是热干面天生就不可能像北京的炸酱面开这么个门脸,做成老北京的样子,用青花大碗装着,由着戴着瓜皮帽的店小二吆喝着端上来。
炸酱面基本上也算是很随和的食物,高兴了拌面的面码,能摆一桌子,爱怎么搭怎么搭;不高兴,在家自己个炸点酱,随便找点现成的拌拌,谁能说这个不是炸酱面?是那种既可做得很家常,也可以很复杂的食物。
可是热干面不行,武汉人什么都讲究一个快,不管冬夏,一口大锅,滚滚的开水上一层黄油沫子,大师傅拿个竹篱子、抓上面,往滚水里烫一烫,倒入碗中;由边上的助手调味;再扔给顾客,顾客自己拌好了直接或站或坐,当然也有蹲在路边吃的。一碗面要不了三分钟就能吃到嘴里,简单吧
可是很少有武汉人愿意在家做这个,而身处异地的武汉人最多做点热干粉解馋,厨艺再高也不会自己做热干面吃。因为太麻烦,技术含量太高
热干面的面条是特制的,当然一般的面店里也有生的卖,但回来弄能弄到烦死,先煮,煮面讲火候,煮老了,面不精到;煮不到位,面会沾牙。煮到七成熟了,得赶紧把面捞起来,放到大桌上,里用电扇吹凉,边吹凉边要在面上拌上油,边找那大力的用手使劲的掸面,让面不会粘连在一起。一直到面条完全凉透了,所以做面的都是那个一定是男人
面做好了,放到一边待用,再弄佐料。后来人说了,武汉的热干面有八种佐料,当然什么胡椒、味精、盐什么的,也算。最主要的是芝麻酱,但也不是买回去现成的就能吃,要调。每家的配方都不同,有加油的,有加水的,也有加酱油的,都能做出自己的特色来。于是武汉随便走到哪都有热干面可吃,可是每一家的味道却又不同的道理就在这儿。武汉人走到哪,其实都会思念着这个味道。
所以看着只要几分钟,一块多钱就能吃到的很好的热干面,背后却是包涵着巨大的劳动与智慧的,还有一份心。后来小七常想,武汉人的菜,就是武汉人的性格,表面很简单,给别人带来的都是快捷、方便,却从来不说后面所付出的巨大的努力
就像之前说的丸子,还有武汉的四大名吃汤包,汤包里的汤料是要熬煮一天,再冻成块,切成丁;皮是特制的,擀得跟纸一样薄。
豆皮的皮是鸭蛋和豆面浆摊成的薄薄的皮,把蒸熟的糯米饭摊在皮上,再洒上还有各式的菜点,调味,准备这个就得好几个小时,可是顾客买时,要不了两分钟
其实这都是武汉人的性格,他们的努力付出不会给人看见,带给别人的都是舒适与便捷。当然这种智慧小和大人哪里体会得到?非要吃这种很高高贵贵炸酱面吃。想想看,九九年,这一碗卖十五块能在武汉买十碗热干面了。
“你武汉的,我去过,夏天太难受了。”王胖子乐呵的跟小七聊起来了。
“那是您没冬天去,冬天更难受。不过也无所谓,您就算去了也是住宾馆里,那里有暖气。基本上一般家庭都是没暖气的,室内跟室外一样冷,冻你没商量。”武汉的天气是小七心里永远的疼,不然后世有个武汉出去的学者说什么,武汉完全不适合人居的话了。
说老实话,武汉天气是够呛,也的确不舒服,但听人这么说了,小七还是觉得难受。即便是现在她根本就不住在武汉了,可是她捍卫家乡的决心是不变的。
“那是够呛,你北京话说得不错,我还以为你是北京人呢”王大大完全没听出小七带一点武汉口音。反而她的北京话说得非常好,说得那叫一个脆。北京话跟普通话其实还是有一点区别的,带有明显的儿化音,外地人其实学不像的。王大大是东北人,有基础的,但也不敢说自己真的就像了。
“她这辈子没在武汉待几天,也就在武汉上了一年大学而已。”小和大人吐槽起来。
“啊”王大大啊了一声,还以为小七这么夸武汉,或者骂武汉的天气都是因为她真是武汉人呢。因为语言瞒不了人,情绪也就更瞒不了人了,只有对自己家乡,才会带着这么复杂却又骄傲的情绪在里面。让她说别的地方,她还没这功夫呢。
“您别听他的,我的北京话是跟他学的。基本上我是正而八经的武汉人,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是……”小七拍着胸脯,完全一付江湖儿女的模样。
让牛大大笑抽了,牛大大知道小七是武汉人,父母亲戚全在武汉,还带他去吃地道的武汉菜,坐在的士上跟的哥狂侃武汉话,虽然一句老爷子也没听懂,但也确定,小七就像她说的,就是正而八经的武汉人了。
“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公祖籍江西,有家谱为证。”小和大人似乎觉得打击小七上瘾了,而且也不喜欢小七那么热情的跟王胖子套近乎,继续毒舌。
小七怔了一下,想想也是,好像自己祖辈和外祖那支好像都是道光年间从江西迁到湖南,继而到湖北的。她有一段时间也追查过,但基于坚决不让小和大人好受的原则,她气道,“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过年时你大伯给我看家谱了,郁西也说你小舅寻根也寻到了江西,就差寻到村子,结果就光荣牺牲了。”小和大人已经不吃了,因为他刚刚的面条被污染了,不能吃了。让人赶紧收了自己的碗,把面前擦干净,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得意的解释。龟毛本色显露无疑。
小七也是上辈子爷爷去世时,听大堂伯家的长子说起这事的,不过她那会没听清楚,估计那位堂堂兄自己知道得也不多,因为那会大堂伯已经去世了。
“你们家现在都不在武汉了?”牛大大其实一直以为小七和小和大人是在武汉的同学,然后恋爱,小和大人家在广州,而小七家在武汉的。现在听起来好像也不像了,只怕这俩是从小就在一块的了。
“我老爹后来参军离开了武汉,后来就一直没回去。他们家老爷子也是。当然,他们家老爷子不是武汉的,我们家所有的亲戚都在武汉,所以我说我是武汉人也不为错。现在写籍贯,我也是填的湖北武汉的。”小七愤愤的强调着,其实武汉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真不用这么强调。
“我在内蒙参军的,唉,美好的日子。”王大大又感慨起来。
“嗯,下次您回内蒙,带上我,我也想去看看风吹草低见牛羊什么样儿。”小七忙狗腿的笑道。
“干嘛下次啊,过几天我们开车就去,最近我没什么事。不过现在也瞧不见风吹草低见牛羊了,弄不好就是一嘴沙子。”王大大摇摇头,很有些遗憾了。
“你没事,她家大人有事,有几个拍卖会还要跑呢。”牛大大笑着摇头。
“您真的都交给徒弟了。”王大大赶来其实也是来套关系的。
这俩青年人出手不凡,刚刚在拍卖会上,小姑娘表现看似糊涂,可是却精明,一点也没走眼,那只雍正御碗若不是她的提醒,他还差点打眼了。而她口中的这位大人,人似乎早就知道了,只不过瞟了一眼罢了,跟牛大大快一样牛了。看来牛大大把他们带出来,还真是有显摆和交捧的意思了。
“哪能呢,不过放他出来,我也能松快点,不过他还在念书,也就趁着放假出来玩玩,正好我也带着他见见世面罢了。”牛大大笑笑,看看表,也不早了,该走了。
“你们下午要不要出去逛逛?”牛大大也知道这些日子这俩跟自己全泡在博物馆或者就是潘家园、琉璃厂了,倒还真没在北京城好好逛过。主要是他们俩没什么机会单独在一块。
他打电话让小和大人来,可没叫小七,小和大人带着小七过来他有猜到,但也只是猜罢了,没想到他真带她来了,但这些日子住在他们家,小和大人和小七之间又明显没有那种关系,他和太太都觉得他们俩的感情更像在兄妹与情侣之间。现在他也不管他们是情侣还是兄妹了,总得给他们点自由活动的时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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