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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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片夜空下,农庄小院内也是个不眠之夜。

  被那一阵喧闹吵醒的何岸,听完了乔柳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交代,哭笑不得。

  “我说,妹子,你也太生猛了吧!叫你要孩子,没叫你霸王硬上弓啊!霸王硬上弓都没你这么干的!居然用手铐把人铐住,也难怪小寻生气,你是不是还想□□啊!”

  “我……我……我没有啦。我只是……只是……只是一下没想那么多……”

  乔柳失魂落魄地呐呐应着,没心思笑,耳边反复回响着何寻刚才怒吼的那几句话。

  “放开我!你这个恶心的变态!”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

  短短几句话里,他流露出来的绝不是普通生气,而是深到刻骨的痛恨憎恶。

  而且,很明显,他痛骂的那个“恶心”、“变态”的人,已经死了。

  这人还能是谁呢?

  乔柳联想起在海南她帮醉酒的何寻脱裤子时,开玩笑自称姐姐的那一次,何寻的反应之激烈。

  还有今晚关于要孩子的那番谈话,何寻说到私生的小孩长大了容易心理变态时,他脸色的阴郁难看,咬牙切齿。

  长久以来,她心中隐隐的猜疑终于得到了证实。

  该死的何宋啊!难怪何寻会落下那么个被人碰了就恶心想吐的毛病!

  难怪他会患上那么痛苦的抑郁症!

  真是禽兽不如!何宋她作为一个姐姐还是人吗!

  乔柳一下愤怒,一下心疼,稍微想象了一下当年的情景,心头就像被一只毛茸茸的黑爪着一样喘不上气,又是恶心又是憋闷,说不出的难受。

  眼前闪过何寻刚才狂乱冲出门时那惨白的脸色、绝望的表情,她猛然打了个寒噤。

  “不行,我要找他!”

  乔柳慌乱地掏出手机想给何寻打电话,她心中升起了一种特别不安的感觉。但又想到何寻刚才的那个状态,乔柳不敢让他边开车边接电话,一时踌躇不决。

  何岸安慰道:“不用担心,王哥已经追去了。”

  正说着,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王哥惊慌的声音急促传来:“乔,不好了,出事了!”

  ·

  大批的救援队赶到出事地点时,天色已大亮。

  何宋墓园所在的那座山虽然不脯但周围一带太过荒凉,除了上山的那条破败公路外,山谷中根本没有路,还种满了作为墓地象征的长青松柏。

  满坑满谷的松柏树多年无人打理,长得密密葱葱枝繁叶茂。救援的车根本无法开进去,只能人力搜救。

  乔柳急火烧心地赶到现场,看见车滑出去撞翻护栏留下的那道痕迹时,双腿一软,差点站都站不稳。

  那样狰狞惨厉的擦痕,可想而知冲力有多大。

  她的心好像也一下随着飞坠出去了,双腿站不稳,身子软软地往下滑,自己都不知道。嘴唇急切地着想问怎么样了,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何岸忙扶住她。乔柳一片空白中只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大意说着别太紧张,不会有事,何寻一定福大命大……她木呆呆地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却又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王哥也在旁边连声劝解,说何寻那辆豪车是什么牌子什么最高端的型号配置,安全气囊如何给力,一定不会有事……乔柳把他们这些话全听在耳里,却又好像全都似闻非闻。

  直到救援人员拿着仪器过来说:“根据检测显示还有生命体征”时,她整个人才终于惊醒,魂崎位似的活了过来。

  “在哪里?!我要自己下去找他!”

  ·

  何岸和王哥连忙拦阻。他们都是有多年驾龄的人,见过各种车祸现场,深知车即使再好、安全气囊保护得再给力,但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死也一定伤得极其惨重了。何岸怕乔柳受不了那血腥场面的刺激。

  王哥因为昨天被何建国狠狠训斥了一顿,以为乔柳现在真怀有身孕,想得还更多一层。他苦口婆心劝道:“乔,你不能下去,小心别动了胎气。这么多人已经下去找了,不差你一个;可何先生万一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救不回来的话,你可得保住他唯一的孩子啊。”

  乔柳被这话深深刺激到,有苦难言,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天知道,她没有怀孕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们根本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做。

  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泪眼朦胧中她环顾周围,破败荒凉的陵园里墓碑林立。何寻如果真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会变成其中的一座吗?

  再无生气,化为灰烬,收进一方小小骨灰盒,从此就冷冰冰、孤零零地长眠在这里?

  她再也见不到他的音容笑貌,世间再也没有了他这个人……

  那她该如何独活下去?!

  何寻!何寻!

  ·

  搜救的时间度秒如年,分分钟担心着这一秒内他会不会已经不在。乔柳从未尝到过世上竟有如此的煎熬和痛苦。等何寻终于被找到的时候,她的感觉简直像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乔柳跌跌撞撞地扑到担架爆却见何寻几乎已经了无生气。他全身有可见的多处骨折,头部和内脏受创的程度没检查还不知道,满身满脸都是血。

  血污下的苍白面容倒是表情很平静,很安详,就像静静睡着了一样。但这样睡去的姿态,让乔柳更是心胆俱裂。

  “何寻,何寻!”她跪在担架边抓住何寻的手,反反复复地只能叫出这两个字,“何寻……”

  何寻的手此刻握在她手中,再无平时的温暖安定,只摸到前所未有的冰凉。清秀苍白的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昨晚挣扎时被手铐磨擦破皮的痕迹。

  “何寻,何寻啊……”

  乔柳痛苦得承受不住,这只手是她不惜用自己生命去交换的唯一,但又不得不强忍着的悲恸很快放了开来,给医生让出地方。随行医生们一拥而上紧急做了简单的处理和抢救,把何寻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

  ·

  救护车开到医院的时候,何建国赶到。乔柳看见他这张和何寻酷似的脸,想到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福气能看见何寻也这样老去的容颜,心头大恸,情绪一下崩溃,痛哭得医生差点要给她也来上一针。

  何母却直到何寻被推进急救室一个多小时后,才姗姗来迟。

  她听说了何寻出事的地点,脸色十分怪异。一来就冷着脸,不耐烦地向乔柳道:“别哭了。你又不是他什么人,他也还没死,要你在这嚎什么丧啊。我问你,何寻他为什么半夜三更的跑到他姐姐墓地去?”

  乔柳猛然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瞪着她。想到何宋这个害了何寻一生的恶姐姐都是被何母宠坏纵容出来的,面对着这罪魁祸首真是恨得要死。她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但又没法说!毕竟是那样骇人听闻的丑事。

  何母也凌厉地盯着她,追问道:“听说他昨晚上出去前,还做噩梦了?”

  乔柳沉默地不回答她。

  何母冷哼一声,恨恨道:“自己做了亏心事,就怕半夜鬼叫门。真是报应啊报应。”她的想法和乔柳完全相反,似乎是认定何寻对不起何宋、害死了何宋,认为何寻是半夜做噩梦被他姐姐冤魂索命了,才跑到何宋墓地去,发生车祸的。

  何母嘴里连骂了好几声报应,直到何建国含怒沉着脸制止,才停下来。

  但何寻毕竟也是她自己亲生的儿子,何母沉默一会后,向何建国问道:“他伤得到底怎么样?”

  “很重,医生说只能尽力,但家属要做好思想准备,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乔柳和何寻尚未领证,不能算配偶也不属于亲属,刚才医生的交底和病危通知书等都是何建国一人签署的,她无权参与。这时才得知具体的情况,恍若当头一记重击,整个人差点又软倒下去。

  何建国军人出身,见多了出生入死和大风大浪,临危不乱,是所有人里最冷静最沉得住气的一个。但作为一名父亲,他这时复述这些话的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眼角也隐隐的渗出了湿亮。

  “怎么会这么重?到底伤到哪了?医生怎么说的?”何母也坐不住了。

  “哪都伤到了,最危险的是头部的损伤。医生说只能尽力,但即使救得活,会出现什么情况他们也无法预料。”

  “什么意思?出现什么情况?”

  “很多。医生说,他可能会失去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可能会脑损伤,智力减退,相当于痴呆;这些都还是轻的情况。重的话会一直昏迷不醒,成为植物人;或者直接救不回来,脑死亡至最终死亡。总之,一切都要先看手术的效果;但手术完会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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