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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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皇上的诏书来了。

  除了让薛子龙宫升三级以外,还封李乐、李老仙、红黑双煞、葫芦张等人为雁门关的守卫将军,从今以后辅助薛子龙守关,而薛谭则因救了薛子龙及不少伤兵而被封为「钦差神医」,尔后可到处行医为官兵及百姓们医病,一来可行惠天下;二来则可为朝廷体察民心。

  接旨后的薛谭显得郁郁寡欢,他并不因为当官而高兴,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累赘,他才不要当什么官,他要的只是纹蝉能早日醒来与他共度一生,那么他就心满意足。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日以继夜细心的照料下,终于这日她紧闭的双眼突然慢慢睁开。

  薛谭一看欣喜万分,赶紧抱住她,「纹蝉,妳终于醒了,妳让我担心死了!」

  「唉!」她痛叫。

  「怎么啦?」他担心地看着她。

  「你弄疼我的伤口了。」她虚弱道。

  「对不起、对不起!」他赶紧松手。「我刚才一时太过高兴才会……」他吻着她的额头。「妳知道吗?妳昏迷的日子里,我相当难熬,不过妳现在醒了,我内心总算放下一颗大石。对了,今天圣上下诏书,封岳父及妳哥为雁门关的守卫将军,而妳知道吗?原来葫芦张是我爹派来的,这次因为抗战有功,也被封为将军,还有……」咦?纹蝉怎么这样看他?

  纹蝉从来没看过薛谭这么多话,没想到这次醒来却见到他这般高兴,她可想而知当她昏迷时,他一定担心得要命,要不然怎么会瘦了一圈?她看了内心心疼不已,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记,感谢上天让她嫁得这么好的丈夫。

  纹蝉的吻似甘露般滋润薛谭的唇,他反身又吻了她,就像是第一次吻她的羞涩,就好似洞房那夜的狂野,这久旱逢甘霖当然得好好地尽情解渴一番,薛谭是如此专心、温柔、真心地深深吻着她,不须任何言语,不须任何矫情,这一吻就足以代表万般柔情。

  突然门外有人。

  真是杀风景,「谁啊?」他不耐地道。

  「是我!」葫芦张提高嗓门。

  「什么事?」

  「薛将军准备审问俘虏,要你去观案!」他和薛谭相处久了,知道他不喜繁文缛节,故不行礼,说话也较没规炬。

  「审案就审案,找我干么?我没空!」

  「少将军,话不能这么说啊!这回你可是被封为钦差神医,既然是钦差,就得到场观案!」

  「真是麻烦,我早就说不要当什么无聊的官了,一天到晚总有办不完的事要做,真是!」

  纹蝉微笑地伸手握住他的手,「原来公公也来了,你过去吧,回来我们再好好聚聚,我已经没事了。」

  纹蝉哄着他,他立刻就听,「那好吧,我顺便去告诉大家妳醒了,」他低身亲吻她的脸颊,「妳好好在这休息,我找人进来照顾妳。」

  审案会场上布满人潮,挤得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因为待会儿有精彩的戏看。

  不肯归降的当然就只有砍头一路可赚而中村的百姓则抱着报仇的心态前来凑上一脚,今日审的人除了胡族的一些将领之外,还有他们所熟悉的胡老爷及胡艳两人。

  此时,薛子龙已经威风凛凛地坐在会场上,两旁则站立多位将军,就连新上任的李乐、李老仙也在将军之列,而薛谭与纹蝉则坐在他的右侧,本来薛谭要纹蝉好好地休息,然而实在舍不得和她分开片刻,他不放心把她留在房内,便坚持将她带在身爆于是抱她来观案。

  会场上站着两名拿着大刀的刽子手,旁边则是一群等待审判的胡人将士们。

  时辰已到,薛子龙一声令下,「带犯人!」

  「咚咚咚!」锣鼓随即奏着,庄严的气氛里带有几分杀气,而凑热闹的百姓们此时也鸦雀无声,屏息等待第一个被带上场的胡人将士。

  「跪下!」两名刽子手强迫性地要带上场的胡人将士伏首称臣。

  胡人将士抵死不从,硬是直着两条腿,说什么也不跪,脸上的傲气一点也没因为打败仗而有所锐减。

  刽子手一看大发雷霆,抬起腿就要往他踹去。

  「住手!」薛子龙大喊。「看你是条汉子,本将军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归降我军,不但可衣食丰足,且升禄之道公平,只要你肯努力,我包管你尔后必当成就非凡。」

  「骸想我胡人虽没有你们那样的丰衣足食,但是塞外衣食平平也还过得去,要不是这次旱灾来把,我们又怎会把你山河?如今已被你们所擒,要杀要剐随便你,我胡人有的是气!」他睁着大眼,好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好一副爱国心肠,这般的英雄叫薛子龙真是砍不下人头,毕竟若换成是他,他也会如此坚持,薛子龙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不管怎么劝也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心,但碍于军职,他无奈地拿起令牌,撇过头去,撒手丢出,「快刀斩了他!」

  「是!」刽子手得令。

  大刀一挥,现场叹息声也随之响起,只见刚才那位将军已头身分作两地。

  唉!薛谭一看感叹地说:「我一生为挽救生命到处奔波,没想到有人求生不得,有人却要求死,就算我医术再怎样高明,也医不了像这样求死心切的人!」

  「带下一位!」薛子龙命令。

  就这样,不知砍了多少个胡族好汉,也不知收了多少个胡族败类,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屈降之人得荣祥,忠贞之人反得死,这怎么不叫人为那些死去的英雄好汉叹息。

  「跪下!」刽子手再带上人犯。

  只听见现场一片议论纷纷,分别指着跪下的胡老爷及胡艳。

  此时李乐豆大的汗水似雨般地落下,他激动地握着手上的剑,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胡艳,然而令他担心的事却发生了,胡老爷与胡艳选择不下跪,也就是说他们选择要了却自己的生命。

  这叫李乐该如何承受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杀,此时的他心中扬起阵阵激昂的情绪,激动的涨红整张脸。

  然而他们父女这么决定是有道理的,因为打输了仗若还苟且偷生这叫中村的百姓往后怎么看待他们?而且胡艳求夫不成,这次又受伤害,内心相当懊悔,于情于理她总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于是就依了胡老爷的决定——一死为快。

  「嗯!你们也不怕死?」薛子龙斜着眼看他们。

  父女俩低头不语。

  「你们知道拒绝降服的唯一后果可是无法后悔的喔!」薛子龙看着胡艳。「瞧妳年纪轻轻又长得如此美艳,为何要选择这条路?妳都尚未享受到大好的人生,且无任何包袱,为何要与他们作同样的决定?」他深呼口气继续说:「本将军再问妳最后一次,希望妳能好好地考虑降服本军这事。妳可得再想清楚。」

  妳就别再倔强了,快降服吧!刀子可是不长眼的!李乐心里无声地焦急吶喊。

  怎知胡艳心意已决,毫不考虑就说:「不用考虑了,我是不会降服!」

  「妳真是……唉,算了,来人啊——」薛子龙举起令牌。

  「等一下!」胡艳喊道。

  「怎么?妳愿降服了吗?」

  她自负地道:「不,我只是有一桩心愿未了,还望将军能够成全。」

  「什么心愿?妳说吧!」

  「我希望在死之前能够向纹蝉道声不是,其实我相当后悔,虽然我不敢奢望她能够原谅我,但是我希望她能接受我的道歉,那么我就死而无憾。」

  什么?没想到胡艳临死之前挂心的居然不是薛谭,而是纹蝉,纹蝉一时回不过神来,呆呆地楞在原地。

  李乐百感交集地望着纹蝉,心中因胡艳刚才那一番话而深深感动着,此时的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薛谭心中虽对胡艳有所不满,然而见她如此委身道歉,心中一阵惆怅。

  而纹蝉的心肠一直都很仁慈,面对这般情景,她亦红了眼眶,她对胡艳点点头,愿意原谅她。

  「谢谢妳,纹蝉,既然如此,那么欠妳的,我来生必当报还,将军,请。」胡艳将眼睛闭上,一副准备妥当的样子。

  真是可惜!薛子龙拿出令牌——

  「等一下!」

  「何人挡令?」薛子龙言道。

  李乐立即跪下,「是我!」

  「为何挡令?」

  「启禀将军,末将斗胆请求将军,希望将军能网开一面,饶了他们父女俩!」

  「李将军,本将军乃奉皇上之命审判犯人,降服者生,拒服者死,怎可为了他们俩而怠忽职守?你起来吧!」

  「不,要是将军执意杀他们父女,但求将军先杀了我!」李乐说得是满腔热血。

  怎么李乐愿意为她而死?胡艳一听心中大为感动,原来薛谭之前所说的都是真的,原来李乐真是爱慕她许久,没想到她到临死之前方知被爱要比爱人来得幸福。

  「李将军,你这是何必?你这么做不是存心为难本将军吗?」薛子龙当真左右为难。

  「末将不敢为难将军,要是将军不肯网开一面,那么就连末将一起砍了,末将绝无半句怨言。」既然心爱的人都要死了,那么他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李将军,你……」薛子龙地握着令牌。

  这时彷佛有股冷空气笼罩般,压得现场的人无法喘息,李老仙欲向前劝儿子,然而他也是性情中人,相当了解儿子的想法,于是犹豫地等待薛子龙的决定。

  倒是纹蝉担心起来,紧抓着薛谭的手,然而薛谭却似事不关己般地悠哉,满脸毫无担心的情绪,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心里想着,没想到那天在牢里骂他当真将他给骂醒了。

  此时众人的眼神全盯在薛子龙的身上,看他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最后薛子龙右手拍了桌子,大叹一声,左手随即将令牌丢出,「挡令者死,全砍了!」

  只见两名刽子手拖着李乐至胡艳与胡老爷面前,缓缓地举起大刀——

  「且慢!」胡艳大喊。

  「妳为何拦刑?」薛子龙皱着眉头问。

  她低着头说:「我愿降服,你放了李将军吧!」

  这句话似一道春光般地照进李乐的心坎底,「妳……」他两眼似有泪水般地瞅着她。

  只见胡艳腼腆地说:「你都可为我而死,我为何不能为你而生?」

  言下之意就是说胡艳愿意陪他度过一生?!李乐大喜连忙抱着她。

  什么?事情怎么会演变成如此?胡老爷疑惑地摸着后脑勺,心中突有一种被人半路拋弃的感觉。

  「老头,那么你呢?」薛子龙问道。

  「我我我……我身为胡艳的爹,当然得留下来为她主婚,我决定降服。」开什么玩笑,你们都有好的结局,他说什么也得留下这条命好获得柳妹的心。

  此时只见李老仙的眉头打了个死结,不明的气体从他鼻孔窜出,他心里想着,死老头,难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纹蝉松了好大一口气,微笑地见哥哥搂住胡艳。

  「好了!有事退下去再说,带下一位。」不管发生什么事,薛子龙还是得继续审案。

  「是!」两名刽子手连忙清场。

  「谭儿,你快去准备明日就随爹回雁门关!」薛子龙坐在梨园客栈的大厅里。

  「爹,孩儿想等李乐与胡艳成亲以后再回雁门关探望爹娘!」

  他正色道:「不行,咱们这一战打得是心惊胆跳,你娘在雁门关想必相当担心,无论如何你得随爹回去。」

  「那么我上去问纹蝉的意思好了。」薛谭转过身。

  「过来!」

  薛谭怔住转身望着父亲。

  「怎么你有了娘子就忘了爹娘了?而且我至今还没承认李纹蝉是我薛家的媳妇。」他骄傲地撇过头。

  什么?原来在爹的心中,从没承认过纹蝉是薛家的媳妇,薛谭板起脸孔,大声言道:「我与纹蝉可是拜过大礼,是夫妻,且众人皆可为证。」

  「没有爹娘主婚的婚礼不算数!」薛子龙相当坚持。

  「爹,你怎么这么固执?礼节不就是前人所遗留下来的规炬!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行!说什么我就是不承认!」

  「唉!好了!你就干脆跟谭儿明说不就好了?」

  咦?这不是娘的声音吗?薛谭转头一看,果然是娘踱进大厅,「娘,妳怎么会……」

  「唉!是你爹派人接我过来的,还说要帮你重办婚礼。」她拉着薛谭的手低声说:「你爹他其实早就承认纹蝉这个媳妇,只是碍于面子问题说什么也要过过主婚人的瘾,谭儿,你就依你爹一次吧!」

  原来如此!刚才还骗他要带他回雁门关,真是老顽固,唉!算了!为了他与纹蝉的幸福再成一次婚又有何难?「爹,这次孩儿依你就是啦!」

  「嗯!」薛子龙表面严肃,然而内心却乐得直翻跟斗,小兔崽子,这婚姻大事还是得有他才算数,他可是雁门关的大将军,这儿子办喜事可得好好张罗!他严肃地离开,内心却开心地数着要发几张喜帖。

  这时纹蝉正巧从二楼下来。

  「纹蝉,妳来得正好,快来见见我亲娘!」薛谭拉着她到他娘面前。

  她羞涩地行礼,「媳妇见过婆婆。」

  薛夫人连忙将她扶起,「谭儿,你真是有眼光,居然帮娘娶了个貌美如花、温文多礼的乖媳妇!」

  「那是当然啦!你儿子可是挑得很!」

  「去!居然这么跟娘说话!蝉儿,妳过来,娘这次来准备很多东西要给妳,妳跟娘来看看!」语毕她满脸的笑容,拉着纹蝉就走。

  几日后薛谭与纹蝉,李乐与胡艳在梨园客栈一同举行隆重的婚礼。

  当日与会的嘉宾除了朝廷的高官,及各地的亲朋好友以外,就连皇上都亲自前来主婚,这可乐了薛子龙,不但面子十足,还惹来一大堆高官的谄媚,让薛子龙听了全身的骨头都酥软起来。

  而李乐与胡艳则在众人的祝福下,给予肯定的支持,毕竟一位可以为爱而死,一位可以为爱而生,就凭这一点就下知道要感动多少人。

  另外李老仙、胡老爷则在场子里比酒、比豪气、比谁爱柳妹爱得较深,比到最后就连杨枝柳都有点不好意思,她内心其实是相当高兴,因为长久以来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两个老头总是会为她设身处地地着想,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少了他们,那么么她还真是觉得浑身不对劲。

  然而薛谭与纹蝉他们在拜完大礼以后,两人就溜走了,薛谭硬收走纹蝉,拉着她找隐密安静的地方说话依偎……

  「这些烦人的事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我只想和妳单独一起。」他是这样说着,硬是让纹蝉陪着他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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